“你确定，我是芸芸？”白露还是不敢相信，“我记忆里完全没有芸芸的印象。”

“你当时把所有事都忘光了，还傻乎乎的呢，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你又教得机灵，那时候你就一直都叫清歌了，自然不记得曾经还有个名叫芸芸。”

是了，清歌的记忆里确实完全没有5岁以前的记忆，以前她认为是人小记忆力差，可如今看来，是那次意外导致她忘光了以前的记忆。

白露在理智上已经相信清歌就是皇甫贯仲的女儿，可是在情感上，她还是患得患失，不敢相信。

“查探的消息，你确实曾在临仙楼呆过，也是我们这次确定的几个可能的人选之一。”莫擎道。这也是他对现在这个结果不感到意外的原因，“我与殇儿商量之后，一致决定瞒着你这件事，若在最后发现他的女儿另有其人，你也不至于失望。”

白露惊得微张了嘴，有莫擎的再一个证据，清歌肯定就是皇甫芸香了。只是她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傻望着皇甫贯仲，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难怪小芷儿的医术这么好，肯定是有皇甫家的遗传。”莫夫人恍然道。

皇甫贯仲连连点头，他完全没料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早就已经来到自己的身边。回想当初曲彦将她们带回乐安村的时候，女儿正在弥留之际。此时想来，一定是妻子在天上护佑着他们，是她将女儿送到自己身边，让他弥补当年未能救到女儿的遗憾，让父女团聚。

“露露，别愣着呀，快叫爹。”莫夫人催促道，看着这对只会互相望着彼此的父女，她都为他们感到心急。

可是，白露看着满含激动与期待望着她的皇甫贯仲，她却觉得满腔的激动都冷却下来，一股悲伤升起。

他的女儿，在失去那五岁之前的记忆，已经没有了爹娘记忆的芸芸已经死了，而清歌，在那个夜晚也已经死了，活着的白露，不过是一抹偶然进入这身体的孤魂，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儿，他的女儿，早已经死了。

“芸芸。”皇甫贯仲忍不住唤着女儿的名字。

“不，我不是芸芸。”白露摇头，眼里滚出一滴泪珠，“我是白露，我不是清歌，不是芸芸，我都不是。”

她别开脸，不敢看皇甫贯仲，“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不能……我不是你的女儿。”

“娘，我……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去休息。”她向莫夫人祈求，已经不敢再呆在这个地方。

莫夫人不懂，他们明明之前胜似父女，为何如今发现真的是父女不是欣喜若狂呢？不过露露是孕妇，她只能顺着她，扶她回房间休息。

皇甫贯仲想过去，被莫擎拦住，无声地朝他摇摇头。

待得婆媳两个走远。

“芸芸为何不愿认我？莫非她是在怨我让她吃了这么多苦？”皇甫贯仲痛苦地问道。

“在青楼妓馆长大，从一个手里卖到另一个手里，受尽冷嘲热讽，怨你也正常。”莫擎道。

“两位大老爷，我对清歌可好着呢，就像是对待亲生女儿一样。”逍遥阁的鸨娘生怕自己会被报复，赶紧邀功，“我请人教她学习琴棋书画，像一个千金小姐一样养大。也由着她的性子只招待莫少楼主一个客人，从来没有逼迫她去伺候别的客人，我敢说，普天之下都找不到第二个像我这样对手底下花娘这么好的鸨母了。”

“我待她也好啊。”临仙楼那鸨娘也赶紧替自己辩白，“她当时到咱临仙楼才2岁，一个2岁的奶娃儿一般人都不会要，只有我要了她，还好吃好喝地白白养她到了5岁。”

莫擎不耐烦地招来一个属下，“把这两个女人带走。”麻雀似的，太吵了。

待得两个鸨娘被带走，莫擎也不愿意陪着皇甫贯仲这个大男人，自行去做自己的事了，留皇甫贯仲一个人呆坐着悲伤郁闷。

莫夫人将白露送回房间，安顿好休息之后，回到厅堂便见到一个浑身笼罩在浓重的蓝色伤情里的男人。

“皇甫神医。”

皇甫贯仲抬起头，“莫夫人别叫我神医吧，如今说来，你我乃是亲家。只是……唉，芸芸不愿意认我。”

“别的不说，这亲家公我就先叫上了。”莫夫人笑道，在他对面坐下，“我想露露这时候不认你，该是这件事对她的冲击有点大，她一时半会儿还反应不过来吧。”

皇甫贯仲期待地看着她。

芸芸真的不是怨他没有保护好她吗？

“没有今天这事，你和露露也是像父女一般，我想着露露如今有这反应，唯一的原因就是你们之前感情太好了，不是父女胜似父女。可如今得知你们是父女，她反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进而不敢认你。”莫夫人详细说出自己的猜测，安慰皇甫贯仲，“我想等她好好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就会明白你确确实实是她的亲爹。”

别无他法，皇甫贯仲只能点头同意莫夫人的观点，耐心等待白露接受现实。

这一等便是五天。而且这些天里，白露还处处避着他，平安脉也不让看了，让皇甫贯仲一日比一日郁闷。

“露露，你给娘说说，你究竟为什么就是不认亲家公呢？”莫夫人忍不下去了，这都五天了，纠结也得有个度吧，不能总是这么僵着。

白露别开眼，她只要一看到皇甫贯仲就有罪恶感。他那么期盼能找到女儿，可是找到自己这个所谓的女儿不过是现代的一抹幽魂，是个占鹊巢的恶鸠。再想到他因为自己怀孕打破不找到女儿不行医的誓言，她就更对清歌的死感到愧疚。

“露露，你这些日子因为这件事都憔悴了，亲家公也是，这些日子也是茶饭不思、愁眉不展，这明明就是件美事，硬生生被你整成了一件坏事了。”莫夫人正色厉声道，好言好语你不听，那就别怪翻脸了。

“你自己是个做娘的人，也该知道自己的身子多重要。可是现在呢，你整整五天没有请平安脉了，这样一日一日地瘦下去，你身子怎么受得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