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肝胆侠行青衫客(中)
作者:??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11

位居西大街的隆升客栈,是洛阳城里最有名的客栈,它出名的原因,就是因为客栈中的一道珍馔:「牡丹宴!」

牡丹宴皆以牡丹花作佐料,烹调出十一道名菜,与一盅由牡丹花所酿制出来的美酒「千叶飘香露」。这十一道名菜取名为「璎络鹅掌」、「宝色栗子糕」、「胡红伴青江」、「二乔蒸鲈鱼」、「姚黄人?肚」、「洛阳红蹄膀」、「富贵花醉鸡」、「金环挂高丽」、「七色牡丹饭」、「千叶飘香露」、「魏紫白菜」、「绣球银耳汤」。

牡丹宴中的这十一道佳肴,不只菜色鲜艳,入口余香环绕齿颊,清爽可口,更是百吃不厌。由于这十一道菜,烹调不易,若是火侯掌控太过或是不足,都会让牡丹花走色失味,所以索价高昂,因此这道牡丹宴,绝非寻常平民百姓能够品尝,不过也因为是物稀为贵,而成为隆升客栈的招牌菜。

此时,未到用膳时刻,隆升客栈已坐满七成的食客了,伙计领着石嵩一行九人,至临窗的两张四方桌落座,周栗侯做主,随即点了几样简单的小菜。

「客倌请稍等,饭菜即刻送上。」伙计哈腰退下,将菜单送到厨房。

客栈中人声吵杂,伙计忙进忙出,虽说偶而会闻到阵阵汗臭味,不过空气中隐隐散发出来的酒香与饭香,又适时遮盖了汗臭异味。热腾腾的饭菜一上桌,注意力马上移转到香气诱人的菜上,有谁还会去在意汗臭味?

上官出云目光转动,忽然发现坐在对桌的一名白发男子,正望着他,那名白发男子神态从容,凤目有神,相貌清俊中带着刚毅,年约二十六七,却是满头银丝。一头银丝随意束在脑后,更显洒脱不羁。身上青衫虽然残旧,却掩盖不了他成熟的男子魅力。

他左耳上戴着一只如铜钱般大小的铜环,如此迥异中土人士的打扮,让人觉得他浑身充满了一股神秘感。

上官出云一见白发男子面容,不由泛出惊喜之色,脱口叫:「左……」白发男子忙递给他一个制止的眼色,上官出云会意,随即禁口不语。--

「你在看什么?」

「本少爷在看窗外风景啊!这也不成吗?」

「你最好不要搞怪,否则本座不会饶你?」

「今时今日,本少爷还会怕你?」

相处日久,石嵩愈来愈觉得,上官出云不似他所想那般娇贵,就算日日受搜魂掌煎熬,却也不开口求饶,他那知上官出云是在演戏给他看?这只能证明他过于自恃他的搜魂掌。

他顺着上官出云的眼光望去,也发现到白发男子,见白发男子并没有特别注意他们,自顾自的吃喝着,生性多疑的他,丝毫不敢大意:「还是小心为妙。」

「哼!只消到达北邙山,本座就不信你有多顽强,乌烈的追魂指,将使你肌肤见光,寸烂而亡……」

「我一天不说,你就一天拿我莫可奈何,石大人,就算搜魂掌令我如坠炼狱,而当寒毒发作时,使我生不如死,不过,我心中清楚的很,你舍不得我死,乌烈的追魂指,更不会加诸我身,若我抵受不住而自尽,岂不煞费石大人一番苦心?」为了逼迫上官出云,说出青玉?的下落,石嵩招数尽出,只是上官出云却是愈来愈不在乎他的恐吓。

「小子,你找死!」上官出云的挖苦与奚落,让石嵩震怒,他右掌一拍,掌中内劲爆吐,波!硬是震毁了眼前这张四方桌,木桌应声粉碎,木屑四飞。

客栈食客,被这突发状况所惊,瞬时鸦雀无声,不由齐注视着石嵩,他们方与石嵩眼光相接,惊慑他凶狠的目光,有一些食客纷纷放下碎银结帐,不敢多做逗留,夺门离去。

「原来阁下只会威逼恫吓的本事啊?若是鬼叟见到他引以为傲的弟子,只会耍嘴皮子,不知会有多失望?」白发男子举杯对着石嵩,慢条斯理的喝着酒。而他一番话,却让石嵩颤惊:「此人是谁?怎会知道我的师承?」

眼珠一转,忽然出手扣住上官出云咽喉,他喝道:「你是为这小子而来的吧?若你敢妄动,本座就先送这小子上西天……」

「石大人,你若真想杀他,会等到今天吗?」白发男子神情自若,淡淡说道:「区区可不是被吓大的。」

「你……」给踩住痛脚,石嵩怒极,对七煞使眼色下指令,七煞会意,迅速起身将白发男子包围,白发男子毫无所动,扫视着他们七人一眼,轻描淡写道:「怎么?仗着人多吗?」

望着白发男子雍容的神态,石嵩心头起疑:「难不成,白发小子还有帮手躲在暗处?想伺机抢人?所以这小子才这么嚣张?」

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悄然升高,客栈掌柜见状况不妙,忙上前哀求道:「几位客倌,小栈打开门做生意,只是糊口饭吃,乞求三餐温饱而已……」

没料到他话没说完,贺天铎已出掌拍向掌柜胸口,砰!客栈掌柜被击中后,身躯往后摔出,霹霹啪啪,接连撞烂几张桌子,后脑笔直撞在墙上,脑骨迸裂,鲜血飞溅而出,染红了四周,客栈掌柜登时毙命,令白发男子激愤。

「区区一直以为,天罡七煞虽然为虎作伥,还不至于草菅人命,原来我错了,今日我若不为掌柜讨公道,天理何在?」

话声未落,白发男子掌中劲力到处,掀翻一张四方桌,砸向顾广成等六人,砰!顾广成挥拳劈向四方桌,四方桌登时碎裂四飞。这当口,白发男子虎臂探出,五指屈张,一记双龙吐珠,扣向贺天铎咽喉,贺天铎大惊后退,那知白发男子一招地堂腿,扫向他下盘,砰!他感到腿骨一阵剧痛,脚下失衡,向后倒去,秦奎快步扶助他,让他免于后脑撞地之厄,其余五人则伺机攻上前,围攻白发男子。

他们想不到白发男子出掌之快,招式之疾,让贺天铎招架不住,若是不秦奎手脚快,贺天铎此刻可能已受重伤,饶是如此,他的左小腿传来阵阵剧痛,他很清楚腿骨裂了,触及石嵩双眼寒芒,贺天铎不由一颤,忙咬牙挥拳扑上,秦奎也随后再度加入战局,白发男子压力倍增。

石嵩则扣住上官出云手腕避至一旁,眼角余光不时瞟着上官出云,暗忖:「这小子如此气定神闲,肯定有问题,莫非……他们熟识?」白发男子虽以一敌七,却仍不见败相,看进石嵩眼底,心头凛然:「这白发小子武功高,世所罕见,今日若不想法子诛除去他,他日必成后患。」他在等待除去白发男子的机会。

客栈中,尚未曾离去的食客,一见双方当真动起手,面色惨白,纷纷夺门往外狂奔,在惊叫声中,四处窜逃。

「啊――救命啊!」只听惨叫声四起,原来顾广成与周栗侯嫌这些手脚慢的食客碍事,居然出掌将他们击毙,简直目无法纪,逃避稍慢的人,就这么枉死幽冥路,转眼间横七八竖,或挂在窗边,或倒在台阶,隆升客栈瞬间成了人间屠场。

见无辜百姓受到牵连而丧命,地上、墙上的血痕,以及散布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无一不让上官出云义愤填膺,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莫须有的青玉?,以及一个贪字,造成了这场血斗,令一些百姓受池鱼之殃而命丧黄泉,他双拳紧握,指骨关节喀喀响,一双星目布满红丝,几乎要冒出火来。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禽兽,禽兽,如此践踏人命,你们眼中有还有天理公义吗?」

「小子,嘴巴给本座放干净点!」上官出云出言怒骂,石嵩一口怒气正无处发,啪!顺势一掌掴向他的脸颊。抵受不住石嵩掌中内劲,上官出云整个人往左侧仆倒,跌向一张四方桌上,硬是把那张四方桌压毁,木屑撒了他满头满脸,狼狈万分。

白发男子与七煞的激斗,已过二十招,犹分不出胜负。呼号的掌风,卷起双方衣袂,见上官出云遭石嵩掌掴倒地,白发男子不由分了神,秦奎趁机切入,击中了他左肩。

白发男子左肩一沈,藉后退之势,卸开了秦奎的掌力,此时,顾广成见机不可失,扬起双钩刺向他后心。白发男子身手的确不凡,在这危急瞬间,腰干一挺,身形突然往上拔起,避开双钩之厄,致使顾广成双钩落空。

他身躯凌空跃上横梁,忽以倒挂金锺之姿,疾扑而下,十指跳动,如琴弦拨动,炙热的指风疾射而出,分袭顾广成、贺天铎、庄其德等人,庄其德闪避稍缓,指风划过耳际,刮出一条血痕,令他大骇。

久战未竟功,让七煞心头浮动,兵刃也纷纷出鞘,这一来,局势又变,七煞有兵刃在手,攻势愈见犀利。

但见白发男子丝毫不见慌乱,他的稳、狠、巧、快,武功之高,不比石嵩逊色多少,秦奎见他方才受自己一掌,身法未见迟滞,心头惊慑:「此人是何来历?瞧他武功路数,应非师出无名之辈,而看来我那一掌,只是在替他搔痒……」斜睨了上官出云一眼,暗想:「这人或许能救你逃离死地,而他是否另有所图,端看你的造化了。」

心念转处,故露空门,白发男子眼如电,虽不知秦奎之意,但有机会冲出险地,救出上官出云,就算秦奎是诱敌之招,他也不在乎。右踩干位,身子忽半转,左踏坎门,右腕下沈,往上划圈,左臂曲伸往下推,招式十分古怪,身形转动虽慢,却在他变招之时,双掌随之泛出炙热之气,一股吸力制衡着天罡七煞的攻势。

天罡七煞顿觉身如千斤重,身法不见灵敏,出招竟有迟缓的趋势,使他们惊颤:「这是什么武功?怎地如此邪门?」

旁观的石嵩也感受到这股异常的真气,脸色倏变,暗疑:「指风如火,罡气如磁,这……这莫不是天玑居士的玄阳罡气?此人,难道……是他徒儿?哼!天玑这老贼原来也是欺世盗名之徒,竟派他徒弟半路抢人,本座那会让你称心如意?」

他忽然想到当日在法场上,救走上官出云的蒙面人,身法与眼前的白发男子极相似,心头恍然:「这个白发小子,莫非……就是当日那个蒙面人?哼!咱们的帐,今日就一并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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