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千巧书生孟千均(2)
作者:??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248

半年多前,泰安城初逢,孟潇潇就对上官出云烙下深刻的印象,她对上官出云的痴迷,令她做出失当的行为,如今得偿宿愿,让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这一觉,也是这数月来,最香甜的一觉,直到上官出云的呻吟声,才打断她香甜的美梦,这时已近未时,秋阳被乌云半遮掩,阳光忽炽热忽而微弱。

「我……我好难受,又……好冷,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尽……」

见他的身体不断起痉挛,还冒着冷汗发抖,一张脸更是有如白雪,丝毫不见半点血色,孟潇潇大为惊骇,起身摸着他的额头,发现冷如冰,她芳心大乱,只得将他紧紧搂住,用自己的体温熨热他的身体,遂又拉过被子将两人*的身体裹住,低声安慰:「放心,有我,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感受到上官出云的身体急遽的颤抖着,只见他牙关打颤喊道:「好冷……好冷,我……真的好难受……」

「没事的,等会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你别吓我,好不好?」她搂着他,不断的用双手去搓热他的身体,只盼他的身体回温。

约莫半个时辰后,上官出云冰凉的身体,在孟潇潇的体温熨热下,总算逐渐回温,上官出云略显浑沌的神智,也渐渐清朗,他一睁眼,发现孟潇潇就躺在自己身侧,还搂着自己,他清楚的感觉到,两人身上都没穿衣服,他脑中一阵嗡嗡响,喃喃道:「不,这不是真的,是恶梦,是梦……」

孟潇潇见他清醒,还喃喃自语,喜道:「你身子不冷了?好些了吗?」

两人几乎是脸贴脸,孟潇潇吐气如兰,熏人欲醉,这一刻,上官出云方明白这不是梦,这是事实,他与孟潇潇有了夫妻之实,自己的童子之身,终究还是破在孟潇潇手里。

他恨,他怨,他怒,他想伸手推开孟潇潇,哪知身上的力气似乎完全用尽,竟然连动根手指翻个身,都做不到,自己彷佛瘫了一般,他惊骇不已,怒叫:「不要碰我,?滚――?滚――?趁人之危,?这卑鄙的女人――滚――」

他一动怒,翻腾的气血,再也压抑不住的涌喉而出,竟还是源源不绝,像似要将体内的血呕尽,孟潇潇见状大惊,伸手?住他的双唇,想抑止他呕血,然而血水却渗过指缝,不断的流了出来。

「出云……」孟潇潇心痛如绞,声泪俱下的祈求道:「不,你不能这样,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求求你,好好保重自己,为了你自己,为了上官家庄,更为了雪烟,你都不能如此虐待自己,出云,别这样,你别这样――」

听她提及文雪烟,上官出云忽然大叫一声:「雪烟――」眼前一黑,旋即昏厥,他陷入昏厥后,呕血的症状方歇止。

「出云,出云――」见他浑身盗汗,肌肤冰凉,气息微弱,孟潇潇一颗心是七上八下,惴惴难安,更有着被撕裂般的痛楚,她忙将他扶起,盘膝坐于他身后,双掌抵住他的后心,将真气灌注双掌,缓缓输进他的体内,一面道:「出云,你要撑住,你不能出事,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你一定要撑住,求求你……」

上官出云的大叫,惊扰了收留他们的老妇人,老妇人惊慌的拍门,孟潇潇回道:「大娘,没事的,是我相公作恶梦……」

「是吗?」

「是的,大娘。」

耳听老妇人渐去渐远的脚步声,孟潇潇忙敛神,将真气持续输进上官出云的体内,得到她的真气灌注,上官出云微弱将断的气息,渐渐增强,却依旧昏迷不醒,看他唇边满是血水,白晰的胸膛早已被鲜血沾污,孟潇潇清楚须得立刻带他去找大夫治疗,否则他会有性命之忧。

她收掌回气,将上官出云平放于床上,盖上被子,迅速下床拾起自己的衣裙及鞋袜穿上,跟着取出手绢,拭去他唇边及胸膛上的血迹。

见他气息微弱,她急忙开门去寻老妇人,借得老妇人儿子的长衫让他穿上,亦跟老妇人借到一辆板车,同时打听到,往南十里处有个朝阳村,村里有间回*斋,药斋的大夫张明勋,医术十分高明,他定能医治上官出云。

孟潇潇听得大喜,在老妇人的帮忙下,将昏迷的上官出云搀上板车躺好,她将龙吟剑放在他身侧,在帮他盖上一条被子,她担心阳光会灼痛上官出云的双目,便用绢帕将他的双眼轻轻蒙上。

临行前,孟潇潇给了老妇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并嘱咐道:「如果可以,你们不妨马上搬家,倘若有人问起我们,也别说见过我们,不然,会给你们招来杀身之祸。」

听她说的严重,老妇人吓白了脸,杵在当场。

孟潇潇抬头看看天色,不再理会老妇人,急忙推动板车前进,她告诉自己,必须在日落前进入朝阳村。

崎岖的小径,坎坷不平,孟潇潇一双玉手,早让板车的握把磨破皮,眼见太阳逐渐西移,孟潇潇心里十分着急,更不时伸手探上官出云鼻息,如见他气息转弱,她便会停下,跃上板车,将真气输进他体内,疲累不堪的她,为了上官出云,依旧咬紧牙前进。

曾是泰安城花魁,是宝娘的摇钱树,宝娘何曾让她受过苦?然而,遇见上官出云后,一切改观,为他受任何的苦,她都甘之如饴。

走过羊肠小道,穿过迂回弯道,直到掌灯时分,她才推着板车进入朝阳村,山林环绕的朝阳村,只有五百来户,却有如世外桃源,市集未散,街屋透着光亮,她迫不及待的拦下一名妇人问路:「请问,回*斋如何走?」

「前方左拐就到了。」

「谢谢。」

孟潇潇双脚又酸又麻,一身力气几乎要用尽,然而一想到上官出云命在旦夕,她片刻也不敢停留,强撑起精神,推着板车前进。

依着妇人的指示,回*斋的招牌,就在眼前,她精神一松,险些晕倒,蓦地,一双大手自她身后搀住了她,她一惊回头,那是一名相貌儒雅,身穿蓝袍的中年书生。

书生未语先笑,让孟潇潇有股强烈的亲切感,觉得这笑容自己似乎曾看过,却记不起何处见过,书生见她那张秀丽姣好的容颜,同样存着一股熟悉感。

孟潇潇欲挣脱,却是怎么也站不住脚,书生手快,不避嫌的扶着她道:「小心……」

书生连说话的语音,都让孟潇潇觉得熟悉,她劈口问道:「你是张大夫吗?」

「不是,我是张大夫的朋友……」书生瞄了眼板车上的上官出云,说道:「?带他来看病?」

孟潇潇眼眶泛红,急道:「张大夫在吗?我相公……我相公……」

书生点点头,朝里大喊:「何宝,常清,有病人,快出来帮忙――」不消片刻,药斋里奔出两名一高一矮,精壮的小子,两名小子一见到书生,喜道:「孟爷,您回来了?张大夫可是想你得紧……」

「要寒暄有的是时间,先救人要紧……」书生皱眉道:「何宝,你把板车上的公子抬到后院厢房,常清,你快去请张老哥前来诊治病人。」

高个子的何宝,忙背起上官出云迅速往里走,矮个子常清,飞速前去通报,书生则扶着孟潇潇,孟潇潇一见板车上的长剑,急忙拿起,书生感到讶异,问道:「?会武?」

「会一些,用来防身。」

书生不再多问,遂扶着她穿过药铺,往后院走去。

通过一道月洞门,眼前景致豁然一变,药香迎风而来,书生望着一间烛火通明的厢房,说道:「到了,进去吧!」

书生伸手推开门,扶着她跨过门坎,刚进房,即见一名相貌慈蔼的老者坐在床边,老者正是药斋的大夫张明勋,他正为上官出云把脉,常清则站在一旁。

张明勋看见他们进来,停下把脉的动作,走向他们,他望着孟潇潇问道:「不知这位公子与姑娘是何关系?」

孟潇潇羞赧答道:「他是我相公……」口上回着,心里想着:「我与出云有了夫妻之实,说他是我相公,应不为过。」

张明勋闻言,脸色一沈,说道:「以?相公的身体状况,你们根本不能行房,更别说用上*之类的药物了,这会害死他的,你们不知吗?」

张明勋之言,切中要害,由此可见他的医术的确不凡,,孟潇潇不由多了几分信心,听得张明勋语带指责,孟潇潇泪水滑下香腮,哽咽道:「我……我相公身体不好,我知道,可我不知……」

张明勋见她掉泪,心一软,不再多言责备,只叹道:「要记住,此事可一不可再,我已经让何宝先去熬支千年人?,镇住他心头一口气。」

孟潇潇急道:「那我相公……」

张明勋见她忧形于色,更是一脸疲惫,突然问道:「?会武功,是不是?」

孟潇潇轻轻点头,张明勋问道:「?这一路都用真气为他续命,是不是?」

孟潇潇轻嗯一声,张明勋道:「若不是?将真气输进他体内,他也无法挨到现在……」

孟潇潇再一次的问道:「那我相公要不要紧?」

张明勋说道:「我方才喂他吃了三颗回魂丹,加上千年人?之助,他这条命是保住了,不过……」

听他欲言又止,孟潇潇大急,问道:「是有什么后遗症吗?」

张明勋道:「这倒不是,因他的身体亏损过大,须得禁欲一两年,在这段时间内好好调养身体,否则将来他无法延续宗嗣香火,会造成不育。」

「这……」孟潇潇想不到张重山的催情*,不只差点要了他的命,还险些让他无法生育。

「你们还年轻,想生孩子还有机会,先让?相公养好身子,才能生出健康的孩子。」

「张大夫……」

张明勋微微一笑道:「老夫看你们像是外地来的,老夫这后院还有地方,你们先住下养好身子再说。」

「张大夫的大恩大德,孟潇潇就此谢过。」她再次微礼。

「孟潇潇??叫孟潇潇?」她可不知这一自报姓名,书生听来大为惊慑,书生揪住她的肩头,神情激动的问道:「告诉我,?是不是苏州人?」

孟潇潇望着书生,颤声道:「你……你……你是谁?」

书生深深的望着她,答道:「跟?一样姓孟,草字千均,孟千均,我是苏州人,我有个侄女也叫潇潇。」

「你……二叔,我是潇儿,怎么可能……您怎会在此?」孟潇潇闻言,惊喜交加,心口一酸,珠泪已控制不住的滚下双腮,她怎么也猜不到,分散十多年的亲人,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孟千均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泪水沁出眼眶,说道:「我回过家乡,乡亲说你们离开了,却不知去何处,潇儿,告诉二叔,?爹娘还好吗?」

听她提及双亲,孟潇潇更是悲从中来,自己流落泰安城的青楼,不就是因为双亲亡故吗?她抽抽噎噎将经过说了,孟千均听得大是心疼,抚着她的秀发,温声道:「傻孩子,真是委屈?了……」

「孟贤弟,恭喜你们叔侄团聚。」

张明勋料不到孟潇潇带上官出云来求医,竟促成他们叔侄重逢,可不是?谁又能预先知道一切呢?

相处数日,孟潇潇方对孟千均这个唯一的亲人撤防,将她与上官出云的纠葛,悉数告知,孟潇潇对上官出云的付出,上官出云不领情,孟千均看在眼底,心是揪着痛,爱上一个人不是罪,错在孟潇潇的方法,他又怎能去责怪上官出云呢?他只能对泣不成声的孟潇潇安慰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他会为?所感动,接受?的……」

在张明勋的家中调养了一个多月,上官出云尚无法下床行走,端赖孟潇潇为他擦背换衣,甚至服伺他用膳与解手,这些亲昵事儿,孟潇潇不想假手旁人,两人既已发生关系,有如夫妻,又何需避嫌?她不避嫌,就得接受上官出云的百般刁难与言语嘲讽。

是日,孟潇潇端来汤药,方接近床边,上官出云一把打翻汤碗,孟潇潇泪水扑簌簌的落下,委屈道:「我知道你一直认为我趁你之危,得到了你的人,可在那种情况下,难道真要找个男人让你解馋,让你变成第二个张重山?或是随随便便找个女人给你?」

上官出云半坐,背靠在床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

这一个多月来,他从未给她好脸色,不是打翻汤药,就是对她大发脾气,孟潇潇选择逆来顺受,默默承受他给予的羞辱。

她凄然一笑,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碎碗,收拾妥当,方想站起身,突然一阵莫名的晕眩袭来,竟然昏倒在地。

上官出云终究不是心狠之人,见她昏厥,也感心慌,忙叫:「孟潇潇――孟潇潇――」他想下床察看,终因身体发软,而摔倒在地。

孟千均与张明勋正在院中石亭对奕,老远就听见他的呼唤,两人忙三步并两步,快步赶至,一进房,即发现孟潇潇昏倒在地,他也同样摔倒在地,更是半天也爬不起身。

孟千均瞄了眼地上的碎碗,以及泼了一地的汤汁,他在心中暗叹:「究竟你要折磨潇潇到何时?她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她、接受她呢?」

「天冷了,你要是在受凉,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忙将他扶上床,张明勋则将孟潇潇扶至椅上,为她把脉,把完脉,双眼若有深意的望着上官出云道:「她喜脉已现,她有身孕了……」

张明勋之言,让上官出云与孟千均两人大感震慑,上官出云重复着他的字句:「她有身孕了?」

「对,她有孩子了,所以,你不能在对她发脾气,何况,发脾气,会牵动你体内的气血,你就容易呕血,这对你也不好,再说,她怀孕才一个多月,胎儿还不稳,我会先开几帖安胎药让她安胎……」见上官出云双眼盯着孟潇潇,张明勋道:「明年夏末初秋之际,孩子就会出生,恭喜你要当父亲了……」

上官出云并无心理准备为人父,一时之间,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孟千均清楚此时为孟潇潇说情的好时机,便道:「云儿,听二叔的话,别再闹脾气了,再闹下去,对你,对潇潇,还有你们未出生的孩子都不好……」

上官出云的心情极为复杂,他忽然想起木依蕊说的话:「你的身体,需得好好调养个一年半载,不然,你很难有子嗣,为上官家开枝散叶……」他喃喃道:「难道……一切真是天意?」

打从得知他四处寻找的孟千均,竟是孟潇潇的亲二叔,令上官出云惊讶不已,孟千均也同感诧异,他料不到让侄女爱到痴狂的男子,竟是青鹤真人之徒,他叹道:「也许,是到解决一切恩怨的时刻了……」

「孟爷……」

「喊我二叔吧!我比较喜欢你喊我二叔,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会一一说给你听,那是一段尘封已久的武林密辛……」

就因为孟千均这番话,上官出云才改了称呼,他对孟千均十分尊敬,孟千均对他的人品也相当中意,孟千均的话,他还能听上几句。

听得孟千均之言,上官出云半晌都没再出声,只是注视昏卧椅上的孟潇潇。

孟千均道:「张老哥也说,你的身体要完全康复,没有一年半载,恐怕也难尽复旧观,你就在朝阳村安心养病吧!江湖上的事,先别去管。」

看他依旧没吭声,孟千均又道:「过些时候,你若能下床行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见个人……」

「什么地方?见何人?」

「我先卖个关子,到时候你就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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