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千巧书生孟千均(3)
作者:??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057

入冬后,腊月初三,降下了今年第一场瑞雪,将大地妆点出一片银白天地。

上官出云欲写家书报平安,却遭孟千均阻止,他道:「此刻刘寅璧可能正四处找寻你的下落,万一,信被他的手下截走,你的藏处就会泄露,你的身子未好,潇潇也有身孕,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朝阳村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处,张老哥一家很可靠,你不用挂虑……」

「但是……」

「二叔清楚你担心家人,会因你长久未捎信回家而焦急,然而,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孟千均正色道:「再说,上官家庄有飙风十八骑,足以克制二十八星宿剑,还有个智谋过人的韦京钰,有他们,可保上官家无恙,再则,潇潇既已是你上官家的人,就不会在帮刘寅璧为恶,你要给她机会改过自新……」

他语音一顿,又道:「你不如趁着调养身体这段时间,好好研究如何破除刘寅璧的雪魂冰魄吧!至于你的结义兄弟与师妹,他们武功皆不俗,就算他们难与刘寅璧抗衡,他们也定会避免正式交锋,这是无庸置疑的,二叔会设法与他们取得联系,让他们知道你平安。」

「那就有劳二叔费神了……」

孟千均的剖析,并非无理,上官出云愈来愈好奇,千巧书生孟千均,真正的面目是哪一种?丁禅月说他擅于打造鬼面具,说他是半个江湖人,孟千均则道自己的武功只能自保,而江湖上的任何风吹草动,又似乎都在他的掌握里。

孟千均读出他眼底的疑惑,淡淡笑道:「傻小子,你既然都是我的侄女婿了,我对你就无隐瞒之必要,懂吗?」

到底孟千均要带他去何处见何人,他一直都不愿明说,上官出云只能暂且压住满腔的好奇心,静心养病。

有道是母凭子贵,虽不知孟潇潇所怀是男是女,至少上官出云对她的态度已大大改观,不再恶言相向与冷嘲热讽,或许他是看在未出世的孩子份上,有条件的选择接受她,不管如何,在男女**这等事上,男人都不会是吃亏的一方。

孟千均甚至言道:「在这件事上,是情势所逼也好,你是被动或是主动都好,潇潇怀了你的孩子是事实,你是男人,怎么也该负起责任来,更何况,潇潇怀的这个孩子,可说是用你的半条命换来的,难不成……你要让孩子没名没份,当个私生子?」

「我早已有了意中人,与潇潇有孩子,是个意外,所以,我无法娶潇潇当正室,请二叔谅宥。」上官出云思前想后,总算点了头,接受了孟潇潇,他道:「等孩子出生后,我会带她与孩子一起回武昌,见我爹娘与奶奶。」

「无妨,无妨……」说得上官出云这颗顽石点头,不知浪费孟千均多少唇舌,孟千均拍拍他的肩头道:「你要知道,潇潇在乎的只是你,其它事,她根本不放心上。」

从孟千均说得他允诺后,孟潇潇开始与他同住一房,同榻而眠,她的说法是方便照顾他,上官出云并未拒绝。

这日,上官出云起身望着窗外飞雪,孟潇潇挺着逐渐隆起的腹部,自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腰,上官出云没有扳开她,只听她幽幽道:「想不到真有这一天,我能这样抱着你。」

上官出云拧了拧剑眉,淡然道:「?不要得了便宜又卖乖,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是不可能让?进上官家的门。」

「我知道,我会谨守分寸,可我们已是夫妻,我这样抱着你,并不过份,对吧?」听他言词刻薄,孟潇潇心头一酸,但还是紧紧抱着他不放手,怎么说,他不在扳开自己的手,不再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上官出云没说不也没说是,孟潇潇清楚自己又向前跨了一步,她绕至他身前,拉起他的手抚摸着自己微凸的肚子,柔声道:「你先给孩子起个名吧!」

上官出云凝视着她,看她神采焕发,温润如玉,一对眸子晶莹闪动,似乎因为怀孕,而变得更加温婉动人,他皱眉道:「孩子还要七个月才出生,需要这么早起名吗?」

语音方落,孟千均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名字先起好有何打紧?」他见房门只是虚掩,遂大方推门踏步进房。

「二叔……」两人齐向孟千均行礼。

孟千均见上官出云已能起身,喜道:「你能下床行走了?」

上官出云淡淡笑道:「在床上躺了两三个月,再不能下床,岂不砸了张世伯的招牌?」

孟潇潇扶他慢慢走回床边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在床沿,忧道:「可是出云身体仍虚,无法走太久的路……」

「没关系,慢慢调养就会康复……」孟千均见他脸色仍显得苍白,整个人看来,稍嫌虚弱,不由说道:「看样子,你的功力要恢复,似乎还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

上官出云瞄了眼安静坐在一旁的孟潇潇,说道:「张世伯说,因我身体亏损过甚,能不死,已是祖宗积德,现在可以下床,就表示身体将会慢慢好转,明年春天,应能好个七八成……」

孟千均闻言,喃喃道:「要到明年春天啊!真久哪!不知海老能否撑到那时候?」

上官出云耳尖,听了个清,遂问道:「海老?海老是谁?」

孟千均心头一跳,辩解道:「海老?你听错了,我哪有说什么?」

上官出云见他极力否认,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暗想:「海老?不知这个海老是谁?是二叔说要带我去见他的人吗?」

孟千均忙岔开话题道:「不要一生病,就变得多疑,好了,不是说要替你的孩子起名吗?想到什么好名儿没有?」

上官出云清楚他不愿回答,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心神一敛,想了想,回道:「男孩就取名上官沐风,取意谦谦君子,如沐春风……」

「好,这名儿好,若是女孩呢?」

上官出云斜睇了孟潇潇一眼,漫声吟道:「潇湘烟云曛泰安,褪尽铅华洗尘缘,谁言江南无故人,意外相聚朝阳村。」语音一转道:「是女孩就取名朝阳,上官朝阳。」

孟千均一拍大腿,赞道:「好!好!诗做的好,名也取得好,云儿,想不到你竟是文武全才……」

上官出云俊脸一热,腼腆道:「二叔过奖,云儿只是班门弄斧,我师娘曾道二叔擅画作诗,是个才子,我才要向二叔讨教一二……」

孟千均闻言,心头暗叹:「丁禅月啊!丁禅月,如我有这般不俗,为何?根本不曾为我动过心?竟选中晏推这个古怪的男子?」他看了上官出云一眼,忽道:「擅丹青否?」

「略通。」

上官出云的回答,孟千均大乐,他哈哈笑道:「好,潇潇果然好眼光,给二叔找来这么个龙凤之质的侄女婿,真是天意,天意啊!」

见孟千均如此欣赏他,孟潇潇满心雀跃:「若不是他人品之好,世间少见,我怎会对他痴缠?」想到自己如愿怀了他的孩子,也因孩子之故,终能入上官家之门,一切皆依自己的愿望一一实现,孟潇潇心中之欢喜,当真是笔墨难以形容,她相信自己定能当个好妻子与好母亲。

孟千均对他赞不绝口,孟潇潇望着他抿唇浅笑,上官出云不由赧然。

他虽对孟潇潇有成见,但因孟潇潇意外怀孕,以及孟千均的劝说,他愿意重新去认识孟潇潇的长处,虽则她杀死张虎与其妻及弟妹,他兀自不能释怀,然而,诚如孟千均所言,如她愿意改过,他岂能不给她机会补偿?何况她偏向邪路,起因于己,有道是解铃还需系铃人,他这个系铃人如能引她重回正道,怎可不为之就放弃?

他想到了文雪烟,不知自己将如何对她交代。他暗叹:「只盼雪烟能明白我情非得已,能体谅我,甚至能够接受我与潇潇所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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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第一场雪,一直没有歇止之象,孟千均随意编了个借口外出,上官出云就算觉得有异,也无法跟踪。

辰时初,他用完早膳,嘱咐孟潇潇几句,便披起大敞,顶着纷飞的大雪出门,他朝东南而走,踏过雪地的足迹,很快就被飞落的白雪淹没。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他转而进入一片松林,但见林梢上尽是覆盖着皑皑白雪,放眼望去,大地一片苍茫,颇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之叹。

他望向松林尽处,尽处有一岩洞,孟千均机警的察看四周,见无任何异状,便闪身踏步进入岩洞。与其说是岩洞,不如说是道门,或许更为贴切。

岩洞门后是一条小径,小径深处,有间石屋,他方接近,凭空出现两名相貌朴实的少年,拦在他身前,两名少年见来者是孟千均,忙拱手行礼唤道:「孟爷……」

孟千均问道:「海老状况如何?」

右首少年回道:「一切尚称稳定。」

孟千均微微颔首,当先跨进石屋,两名少年也随着进入,将门阖上。

屋外寒风澈骨,屋内却是温暖如春,孟千均脱下大敞,置放于桌上,掀帘进入内室。内室陈设简单,除了桌椅外,就是一张石床了,石床的蒲团上,盘膝坐着一名白发苍苍,体材高大的老者。

老者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看着孟千均,双眼越过他身后,神情激动的问道:「云儿呢?你不是说要带他来?

孟千均道:「云儿一条命方从鬼门关前绕回,身体未好,加上他呕血病灶未根除,我担心他知道一切真相后,会承受不住打击而加重病情,泰山派将来的兴衰,全在他身上,海老也不愿见泰山派自此成为武林绝响吧?」

老者心头一震,仰头望着孟千均叹道:「孟老弟所言甚是,只是……不知我还能撑多久?」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一定能撑下去的。」孟千均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说道:「据我张老哥言道,云儿的身体在明年春暖花开时,应能复原七八成,那时再将实情相告吧!何况现在他也没力气走远路,更别说要他来此见你了……」

「明年春天?」

「是,海老,为了泰山派,您老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再说,我的转述,云儿未必会信,只有你亲口告诉他,他才能有所提防,方不为对方所趁……」

老者突然岔了气,一阵剧咳,孟千均忙起身趋近,轻拍他的背脊,叫道:「海老……」

老者顺了一口气后,仰天狂笑道:「想不到我海云客闯荡江湖半辈子,居然会栽在一个后生晚辈手里,还让他震断经脉,成了一个等死之人,讽刺啊!讽刺……」

原来老者竟是青鹤真人之师海云客。

「海老……」孟千均道:「如不是雷鸿的不肖子,与他狼狈为奸,用上卑鄙的手段,光凭史独雁几人之力,怎能毁去泰山一派?为了泰山派的传承,你一定要撑住,掀开阴谋者的真面目,届时,或许合我与云儿两人的功力,能打通你壅塞的血脉,遏止你全身的血液逆流……」

海云客闻言,身躯一阵轻颤,激动道:「能吗?云儿有这么深厚的功力吗?」

「有,否则怎能在百劫谷压制洛旭东?泰山之颠击退鬼叟?」孟千均握住海云客的手掌,语音真切的说道:「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云儿,千万不能被这班跳梁小丑击倒……」

海云客望着孟千均,喃喃道:「对,我不能如此轻易被击倒,让亲者痛,仇者快,我定能熬到春天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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