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程沫在云州城和司马渊饯行，但这一别就是生死两隔。如今的司马遥和他，竟然也像当年的程沫和司马渊一样，这让程允华有些不能接受。为什么，为什么又是司马家，为什么父亲不让我去行刺？

“放心，你和伯父，和大家好生守着基业，等我司马遥回乡！”司马遥向着西边望了一眼，露出了一个长长的笑容。“等灭了洪敬尧他们这两个混蛋，我还要带兵打回云州。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看见家乡的样子了！驾！”

司马遥说着，驾着马飞驰而去，程允华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不认识她了。

曾经那个猥琐的小丫头，如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武道神通提高了她的功德，还是这就是原本的她呢？程允华突然发现，原来司马遥的本性被生活所束缚住了，那时的她为了逃避痛苦，所以才会变得那样猥琐搞怪。

而如今她的力量能够支撑自己的本性，所以才会看见这样一个坦然的司马遥。或许，或许大雍的武道功德并不完整？或许每个人的天性都是独立的，都是自尊自强且高高在上的，而因为身份才会被强制划分出三六九等？

“允华，你好像也明白了吧？”司马遥停住了马，向着程允华笑了起来。“我爹就对我说过，提高功德，不如回复天性。因为人之初的赤子情怀，那才是最高的功德！”她说着长剑出鞘，向着山谷内一指，程允华这才发现大军已经行至西平岭口！

西平岭高数百丈，沿绵的山道如长蛇一般，最宽的地方只有数里，最窄的地方不到一里。而且此时大雪封山，又时过傍晚，如此行军，怕是九死一生。但司马遥却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向着大军挥剑道：“你们放心，我司马遥不会拿自己弟兄的性命开玩笑！给我上！”

“走！”程允华也大喝了一声，两万大军摆成长蛇阵，向着山道里盘沿而进！

西平岭内大雪封山，脚陷进的雪尘足有一尺多厚，程允华命前队用兵器试探提防陷阱，同时扫雪开道，容车马经过。大军行军才数个时辰，不过在这冰天雪地里依然有些经受不住，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程允华叫道：“大家动作快一点，再走一半路，就能够到西平岭以北了！”

但他话音刚落，山上突然飞箭如蝗！箭雨中几枚足弓射出的玄铁大箭向着马背上的主帅射来，程允华双手如电，瞬息之间就抓住了四五把大箭，马上拱弓射回，山坡之上顿时响起了几声惨叫。程允华可是巅峰宗师射手，在他的面前玩箭，无异于班门弄斧。

而其他的几个宗上将虽然没有程允华这般神通，但也举起钢纹宝剑斩断了冷箭，忍不住破口大骂：“巴朗大军是属乌龟的吗，我还以为他们会冲下来围割我军呢！……司马少帅，当心暗箭！”

话音未落，司马遥已经展开封绝，几枚向着她射出的冷箭还没近身，就被精元之火烧成了炭粉。山坡之上，隐约可以听见几声惊呼。

司马遥冷哼了一声，说道：“给我举起草人挡在两侧和上方！现在天已经黑了，他们看得清才怪！”因为早在数天前全军都知道了山上有弓弩手，因此准备做得十分周全，举起的藤甲盾坚韧无比，大军行过之后几乎没有太大伤亡。

“将军，他们投滚石了！”但就在不久之后，大批的滚石从山坡上扔了下来，大军顿时有些慌乱。巨大的滚石擂木弹压下坠，将地上的积雪砸得四散飞扬，草人已经不可能阻挡这样的进攻了。司马遥长剑一展，喝道：“不要惊慌，按军令而行！违令者斩！”

“诺！按军令而行！违令者斩！”

“按军令而行！违令者斩！”

大军一声应下，马上从中一分为二，化为两股长蛇阵左右各贴着山脚一动不动，将车马和草人都隔在阵前护守。司马遥微微一笑，这是力学原理中的一个巧劲，那就是从并不光滑的斜坡上滚落的重物，是绝对不可能贴着坡面着地的。

在司马遥原来的世界里，几乎同时代的韩信就用过此法偷渡陈仓，一举灭杀甘璋王；狄仁杰更是根据城楼下死者落地的位置，判断出他是自杀还是被人抛下的。司马遥并不是不学无术，只是她的才能没有机会表现而已，如今在巴朗面前小试牛刀，居然一战成功。

山道中只有落下的滚石和溅起的泥雪，除些之外就是寂静，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一般。直到滚石全部投完，天也完全黑了下来。但天黑下不久，山谷内突然灯火通明，照得如同白昼一样；而且在如此寒冷的冬夜，不少人的额头上已经被烘出了汗水。

“少帅，他们放火了！”一位将军向司马遥拱手而报。司马遥说道：“让长蛇大阵合二为一，军士用湿布蒙脸，各营为阵不要惊慌。把咱们扎的草人也扔进火堆中，给他们加把柴！量这把火也烧不死我们！”

“诺！”

当年费毅在泗水关都没有被烧死，司马遥有备而来，更不会怕了这种伎俩。

果然，如果用火攻，而受攻的一方有所准备，火攻就会大打折扣。火攻讲究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而司马遥的大军将天上坠落的火堆用兵器叉在了一起，不少在雪地里的军士居然还围着火堆烤起了火。程允华望着山谷内一堆堆的大火，忍不住放声长叹。

“小遥，你真了不起。居然知道用石灰泡过的毛巾能够防烟，不叫将士受苦。”

“你少得意了，如果是我用火攻，同时还会再放箭和滚石的，你准备怎么办？”司马遥笑了笑，却将程允华说得一愣；司马遥双手一展，身上的封绝突然扩大，而且变得越来越明旺！她说道：“现在就是我们主帅们出战的时候了，你和我的精元都是火，能够借地利放出武圣用的神通吗？”

“当然可以！”程允华望了山上一眼，已经大致知道伏军在哪些地方。长剑一展，一团烈火已经被吸附在了他的剑身之上，渐渐化成了一道龙象剑印。程允华在用玄阴销然镜修炼血丹之后，已经渐渐开始超越一般的巅峰宗师，能够像当初的霍还那样使用神通之力。

而且他的脏腹比之霍还要强上一倍有余，更加上此时地利，顿时一道龙象剑印就射向了一处山坡上的伏兵小队！“兔崽子们，给我破！”

轰隆！

火龙剑印在山坡爆炸，顿时掀飞了几百人的尸体。龙象神通可是武圣的绝技，万勇难敌，程允华用它只杀了几百人，心里着实有些失望。司马遥也举起了血纹剑，聚起明火挥剑一斩，只见一道紫光划过，另一边的山坡上也掉落下数百具尸体。

“巴朗，是想现在滚出来送死，还是继续躲着？”

司马遥朗声一笑，山坡上竟然没有人再敢投放暗器！因为有这两个巅峰宗师，又处着地利，哪个小队暴露位置就是等于送死。这就是巅峰宗师甚至是武圣将领的威仪之所在，他们率领的大军和普通将领的大军，是不一样的！

“小遥，你居然想到了这种方法化险为夷，真是让哥哥好生佩服！”程允华知道山上埋伏的军马成千上万，就算一一斩破也斩不完，但司马遥竟然利用了枪打出头鸟的战术，让这帮混蛋没有一个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