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无国界医生，现在在叙利亚战区呢。”她吃惊地看着辛文沐一阵风似的跑出实验室，脚上还穿着拖鞋。
“那我就去叙利亚！”他说。
“我联系不上她，那里不是时时有信号的地方。”她后悔不迭，忙拉住他，“都过了十年了，她知道的也不多。”
“总能联系上的。”他转头看着她，“别拦着我，锦瑟，你不知道夏小青对我有多重要！”
“再重要也失联了二十多年，没必要急在这一时吧！”她只想知道他的心结，目前夏小青症候群和元家的事一样妨碍她心安理得，这都不是引爆炸弹了，完全是激发了火山，整个世界都是岩浆，她唯有用缓兵之计，”过不了多久她就回纽约了，那是你再去找她也不迟。“
他不为所动，只碍于她死命拉住他不好挣脱，才勉强站在原地，但整个人都是向着外面倾斜的，好像只要她一放手，他就能用光速消失一样。
她百般无奈，眼看着事情就要超出自己可控的范围却无能为力，真心希望有个超人什么的从天而降，哪怕把他给打晕了也好。
早不是十年前孑然一身的愤青了，有老婆有孩子的，还打算不要命一样跑到地球上最危险的国家去找一个甚至都没牵过手的“前女友”，世界都要塌了。
“你就那么喜欢夏小青吗？”夏小青只能这么说。
“你不懂。”他说。
“你不说，谁能懂？”她就是夏小青，她都不懂。
“不想说，不会说，不能说，不敢说！”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声调越来越高，他的手一直在发抖，一张脸涨得通红，声音停在最高的地方，然后停下来，过了有几秒钟，他才又说，“没脸说。”
嗯？
没单独见面，连手都没牵过，哪里有没脸的事？真要说在这件事上问心有愧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当初为了留下来，利用了他，主动示好，主动邀约，说要做他女朋友，临走的时候在机场还泪汪汪地和父母赌气，都没和他见个面，打个招呼。
”你确定你要找的人是夏小青吗？“她越听越糊涂。
”别拦着我，锦瑟。“他的手抖得厉害，”我必须得做点儿什么，不然，我会死的。“
”什么？“夏小青打了个嗝。
”我知道你的朋友也十年没和她联系了，我也找了她十年，所有和她有关的事，所有她去过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可以休假的时候我自己去找，没有休假的时候我就花钱让人去找。“辛文沐说，”你的朋友是第一个说记得她的人，这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不知道。“她愕然。
”我不奢望能从她哪里得到关于小青的消息，我只是。“他说，”想见见认识她的人，想，知道她之前过得好不好。”
夏小青的瞥着他，哪里有二十多年还依然活跃的多巴胺呢？
她放开手，路过好几个学生都朝这边看，夜晚和学生在校园里拉扯，一定会让系主任同志臭名远扬，现在的人都很奇怪，宁可自编自导的意淫，也不愿相信单纯的真相。
“你走吧。”她淡淡地说，“我不会给你我朋友的联系方式。”
使出吃奶的力也没拉住的人，一句话就拦住了，看来，四两拨千斤才是制胜之道，夏小青劫后余生，看着昏暗的路灯，仿佛看到了朝阳。
“锦瑟！”辛文沐喊道。
“叫姐姐也没用，主任。”她松了一口气，正色道，“不管你高兴不高兴，不管你做什么，反正我是不会帮你去找夏小青。如果不高兴的话，你踢我出实验室好了。”
“你这是要逼疯我！”他走上前来，挡住她的去路。
“你才是要逼疯我。”她盯着他，“一个二十年不联络的女人，比一直陪伴你的家人、得来不易的事业都还要重要吗？”
他咬牙：“你什么都不懂！”
“你整天只会埋怨别人不懂你，为什么不好好想想，为什么别人不懂你？”她怒气现在上来，盯着他说，“就算夏小青在这里，她也不会懂你！”
他呆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如果我是夏小青。”她说，“绝对不愿意有你这样的朋友！”
“为什么？”他木然，那一刻，像她真是夏小青似的。
“你自以为是的这份执着，作茧自缚一样地隔绝自己，感动自己，有什么意义？”她一字一顿地说，“你不知道吧？对夏小青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无法负荷沉重的负担。试问，哪个女人会喜欢莫名其妙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无端端为你幼稚的行为背黑锅？我不是道德模范，我能力有限，不能改变你的想法，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不为你的疯狂推波助澜，不为你可笑的好奇心提供实现的便利。”
“你？”辛文沐一时语结。
夏小青没有给他说话的空间：“我听说的夏小青是个冷静独立又坚强的女人，就算很久很久不联络的朋友，她也希望听到别人过得好。你真觉得应该为她做点什么的话，那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忘了她。”
“你？”辛文沐满脸疑惑。
她只怕再说下去会横生枝节，径直走了。
一路走，一路惴惴不安，说人家有好奇心，自己不也一样？她已经不是夏小青了，还操夏小青那些心做什么！真让辛文沐察觉了什么，不被人当做小白鼠研究才怪！光顾着过嘴瘾了，居然连着说了两次如果我是夏小青。
第二天一大早，她没去实验室，教室里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书桌上，她怀里抱着书包，盯着课本发呆。
“锦瑟。”一个女同学笑问，“你怎么没有巧克力？”
“我不想吃。”她摇摇头。
“今天是情人节！”对方笑言，“快去准备巧克力吧！送给你喜欢的男生。”
环顾四周，几乎每个女孩儿手里都有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她撅起嘴，长叹了一声。
万恶的多巴胺！
“锦瑟！”纪杰在教室外拼命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