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那又如何?
作者:大暖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884

事情一如天风宿推测的那样,扶沅公主死后,乌兰部就彻底乱了。乌兰王庭的探子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不过,关外撤兵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曲静当机立断集结兵马出关,从巴水林迂回截击天疆、孤霞二城,原本以为可以在那里截杀从古塞、避沙城撤回来的乌兰军,哪晓得乌兰驻守六城的步卒早就撤得没影儿了,白捡了两个空城。

曲静老神在在地盘踞寒云关养伤,每天龇牙咧嘴地看着战报,不断仰天长叹。

我原本是打算当天就回京的,不过,曲静为我受了棍刑,伤得奄奄一息的,我怎么可能掉头就走?因此也就在寒云关安顿了下来。他每天高踞堂上坐镇关隘,我就耷拉着小兵的头盔躲在一旁看着他。----这样的情景让我有些恍惚,好像不管是在未央宫还是在寒云关,我永远都是蹲在阴影里静静守候的那个人。

被派出去收复西南六城的都是曲静属下的将军,天风宿与青羡林同样在寒云关坐镇。

不过,曲静是很不耐烦应付这两个人的。他讨厌天风宿,因为是天风宿咬着不放才逼得他当着一干将军的面挨了一百军棍,哭得眼泪鼻涕流了一地,简直是威严扫地。他更讨厌青羡林,因为青羡林发现我的存在之后,议事时总是频频看我,议事结束之后就拖着我要聊天吃饭……

“阿丹,难道你就不觉得他总是这么缠着你很讨厌么?”曲静不平衡地说。

这个时候议事刚刚告一段落,侍从兵送来茶水点心,天风宿更衣去了。青羡林则安静地坐在漆色光洁的竹榻上饮茶。这个人真的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美得像是一幅画。我看了他清雅绝美的侧影一眼,对曲静摇了摇头。说:“美不胜收。”

曲静气得嘴巴都差点裂了,双手胡乱抓着空气,从帅座上爬了起来:“阿丹。HTtp://WWW.16K.cN你不带这样儿的,啊。什么叫美不胜收?男人是靠脸吃饭地么?喜欢一个男人最重要是看他是不是英雄了得。是不是品行高洁,是不是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才对!长得像个花瓶有什么用?”

我很认真地想了想他的比拟,说:“如果都是花瓶的话,你不单没他好看,还比他脆。”

曲静不服气地说:“男人那么好看干啥?我怎么比他脆了?他就是个小白脸!”

你真地忘了第一次在董国丈府和青公子交手的结果了?要不是我用两枚竹叶挡了挡。那天你就被青羡林撂地上踩成泥巴了。还说人家是小白脸。我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决定不再继续和他废话了,自从曲叔叔写信赞了他一句不错之后,这个家伙已经膨胀得无可救药了。

曲静又舒舒服服地躺了回去,手指敲着翘起地膝盖,得意地说:“阿丹,我就说了吧,男人长得多好看没用。再者说了,我长得也不丑吧?咱们小时候感情多好啊。我爹爹娘亲都说聘你做我媳妇儿的。你要是踹了七哥跟我成亲,咱家都是你说了算,我一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把你当观音娘娘供起来。”眉飞色舞地结论了一句,“所以。你还是喜欢我吧。”

堂上铜磬敲了两声。议事又重新开始了。

曲静颇为幽怨地看了敲击铜磬的侍从兵一眼,从帅座上端端正正坐了起来。

曲静身为主帅需要操心的事务。远远比青羡林要多得多。我看见青羡林离开时朝我点了点头,便跟着走了出去,留下曲静一个人和天风宿嘀嘀咕咕。尽管青羡林一直都想与我单独谈话,前几日忙着收复西南六城的事,曲静又重伤着,委实没有时间,不能述诸于人地私话都藏起来没有说。今天曲静都有心思开玩笑了,我也懒得在他身边守他,不如和青羡林说说奉剑的事。

将军府就是统筹西南战局的中枢,来往的幕僚士卒是很多的。为了找一个清静的地方,青羡林也费了不少心思,最后居然从将军府走了出去,一直来到了关隘一处偏僻的箭楼。这个箭楼已经荒废很长时间了,因为山脉动了土,为了保证安全,守军重新选址修建了新的箭楼,这里成了一处关内无关紧要的死角。

“你什么时候才会去接奉剑?”我问。

青羡林才刚刚转身,被我地问题问得一怔。大约是问的问题很亲密,青羡林一贯多礼的口吻也稍微变得亲密了些,没有继续在下姑娘,而是带了点失笑地说:“我以为你会问为什么要刺杀平凉王。----事情你都知道了,对么?”

“我让奉剑和明月住在郑城,不过,萧家好像一直在找他们地麻烦,战乱结束之后,郑城可能藏不住。你要在平凉王府待上多长时间?什么时候才能接奉剑回来?如果你打算从此以后都走仕途的话,奉剑和明月怎么安置?你说一句话,让奉剑跟着我好了。”这是我很早就想对青羡林说地。

青羡林柔柔地笑了笑,道:“我肯让他一个人出去,那他必然有自保地能力。”

“可是他现在还带着个小东西。身上没有钱,脖子上还拴着一根绳子。”我说。

青羡林道:“这世上没有钱,不会武功的人有很多。他们都可以活得很好。”

这么说虽然也不错,可是,那些人我都不认识,明月是我干女儿,怎么能一样?

我隐约有些不乐意,青羡林又道:“他得适应这种生活。萧慈让他不再杀人,他应承了。----回到我身边又能干什么呢?不管是朝堂还是江湖,杀人都是必须地。并不是回来之后我就会逼他开杀戒,很多时候是形势所迫。想来你也能明白的,就如同那天的战场,一旦站了上去,不清理掉身边的敌人,就会被敌人清理掉。对么?”

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这么说来,让奉剑和明月跟着我,也不是一个好办法了?

如果我还没有被逐出雾山,那么,我将奉剑明月送回山上,那不就结了么?这个念头才稍稍动了动,我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勉强将思绪都打散,我抬头望着青羡林,他样子稍微有些憔悴:“你……看起来不好。”

青羡林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隐约带着自嘲,转瞬又换了一副关心的神色,说:“我收到消息了。”就在我困惑到底是什么消息的时候,他已低声说道,“是那串玲珑珠惹的祸,对么?我很抱歉。如果我知道会给你带来这样的麻烦,宁可不知道你的行踪,也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我有点木木地醒过神:是收到我被逐出雾山门墙的消息了?原来姑姑还传谕江湖了。

“那又如何?”我突然说。

青羡林敛眉望着我,似乎在揣测我情绪的真实性。

我将脑袋上扣着的大铁盔摘了下来,冷风从耳边擦过,透气又清爽。我将铁盔晃了晃,说:“我一直戴着这个东西,不是我摘不下来,而是我不想摘。摘有摘的好处,不摘有不摘的理由。有些事情是可以忍耐的,那么,忍耐也没有关系。---除此之外,你还收到别的消息了么?比如,雾山宗主又收了一个新徒弟什么的?”

青羡林看着我的眼神多了一丝几乎捕捉不到的骇然,他紧紧闭着嘴没有说话。

我顺手又把头盔戴了回去,敲了敲脑袋,说:“是不是雾山少主,我都是殷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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