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从沈翻海的口中知晓赵演义回归的消息。

但对于这一位很少有人敢于提及的大人物，沈凄秋没有任何的印象，只从一些野史中看到过一个模糊的轮廓，只知赵演义蛮不讲理，而且异常的难缠。

听了玉继业的话，沈凄秋不禁犹豫起来，若是赵演义不肯放人，而且以战事紧急的借口抓着高哲诗不放，他的确没有任何的借口将高哲诗带走，况且以玉继业的意思，是不准备追究朱萧飒等人擅离职守的罪责，反倒要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

不过这并不是玉继业能够做主的，还是赵演义的意思。

赵演义并未露面，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令人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怀疑这位平疆王究竟是真是假，即便他不是赵演义，能够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平疆王的称号自然实至名归。

赵演义在前方走着，将他们所有人带在身后，直刺草原的核心。

听说北麓军团已经重新集结完毕，虽然无法比拟当年的规模，但是沈凄秋看了朱萧飒一眼，能够令朱萧飒放下所有的仇恨，甚至激动得浑身颤抖，并且始终带着狂热之色，便不难想象这样一支重生的军队，将会拥有多么可怕的力量。

不过对于毕恭毕敬地追随赵演义的朱萧飒，沈凄秋心中更多的还是嘲笑。

他自然能够看出朱萧飒当初为何会擅离职守，虽然是因为大势的倾轧，他们的确别无选择，不过想要硬气难道很难么，自然有很多方式能够表明心中的坚硬，但朱萧飒最终还是屈服了，屈服于强权，被想要寻找靠山的想法软化。

当初朱萧飒最大的靠山便是赵演义，以赵演义的霸道，负责北方战事的北麓军团自然比完成任务的寒霜铁骑来得重要，北麓军团名正言顺得获得了本应属于寒霜铁骑的装备与补给，当赵演义消失，自然需要有人承受反弹。

如今赵演义归来，如果能够抽出时间，难道不会找回场子？

能够重新返回变得更加强势的赵演义旗下，对于朱萧飒来说，难道不是一个比投靠沈家更好的选择？

这一位朱将军，似乎有了一些小人得志的味道。

沈凄秋收回目光，心中冷笑，只是他更看不惯的是跟随在他旁边，始终面带微笑的玉继业！

他很清楚这一位新晋的刑法司司首并不是热情好客之人，他更不是笑面虎，这种整日与栽赃嫁祸打交道的家伙往往会长着一张冷酷的脸，这种人不苟言笑，所以即便再努力，玉继业的笑容看起来都有些生硬。

他在心中暗想，以赵演义的威严，抹去朱萧飒等人擅离职守的罪责不过是小事一桩，但是赵演义凭什么让堂堂刑法司司首追随着他一同出征呢？

难道玉继业自己就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不妥，还是说玉继业要将对赵演义的示好进行到底？

见沈凄秋目光闪烁，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玉继业忽然开口说道：“沈大人，您离开寒霜城有段日子了，不知道陛下交代的事情......”

沈凄秋心中痛骂，玉继业既然知道他身负皇命，所谓带玄阳君回寒霜城，根本就是放了沈凄秋一个没有期限的长假，若非沈凄秋明白周清涟对于武皇的重要性，若非朝野之上知晓沈凄秋此行的确是为武皇分忧，并且明白沈家依然如日中天，那便会觉得沈凄秋已经失了宠，这是所谓的放逐。

他是有着绝对合理的理由出现在草原的，但是玉继业连离开寒霜城都需要偷偷摸摸，若非成功占领了北麓要塞，有擅离职守的朱萧飒背锅，早就有人上奏弹劾，要治他的罪了。

如今赵演义归来，玉继业便没有理由继续待在北麓要塞了，可是他不但不返回寒霜城，还要跟着赵演义深入草原？

虽然赵演义是一人之下的平疆王，但是刑法司司首毕竟是帝国忠臣，此番举动，成何体统？

身为督察使，沈凄秋有监管各位司首的权限，没有对玉继业恶语相向，已经是给这一位年轻的司首面子了，但是没想到玉继业竟然这么厚颜无耻，不但不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甚至还敢开口询问他的任务？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沈凄秋忽然发现了身为家族重点培养的嫡系子弟，与玉继业这种艰难爬滚才有了今日成就的平民百姓相比，至少气度与涵养，便胜了不止一筹。

昂起头颅，用充满讽刺的目光看着玉继业，沈凄秋冷笑道：“玉司首，陛下交代给我的事情，我自然会尽力办妥，只是不知你身为刑法司司首，为何要与王爷同行啊，难道陛下交予你的任务，你准备弃之不顾么？”

摇了摇头，玉继业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他幽幽一叹，诉苦道：“我当然也想早日返回寒霜城，只是大人您应该知道，刑法司是陛下维持公平公正的一杆尺，我自然不敢违背任何帝国律例，也不敢让任何有违帝国法度的事情发生......”

说着，玉继业的目光落在了高哲诗的身上，然后继续说道：“毕竟四公子下落不明，如今王爷既然下令让高将军随他出征，戴罪立功，我们自然不能直接将他带回去受审，那么身为刑法司司首，我自然要防止任何意外发生，您说对吗？”

冷哼一声，沈凄秋对玉继业这番解释不置可否，他也同样不愿离去，并非担心高哲诗还有胆子做一些对他不利的事情，而是担心战争一旦爆发，朱萧飒会头脑发热，对高哲诗下手，如此一来，他之后便难以对家族交代。

显然玉继业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这么无耻地开口，为的并非劝他离开，而是为了一同离开，如此一来，便能够给朱萧飒很多机会，至少能够让他提心吊胆！

但保护高哲诗并非沈凄秋跟随赵演义最重要的原因，他看到了那位跟在赵演义身后的年轻人，虽然没有看到对方的脸，但是这一个背影，无论怎样看来，都有些眼熟。

身为督察使，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线索，更会把握机会生出理所应当的怀疑。

沈凄秋目光闪烁，指着那位年轻人，问道：“玉司首，不知那位是......”

玉继业看了那人一眼，嘴角勾勒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瞥了沈凄秋一眼，他与沈凄秋有着同样的怀疑，但是他见过沈晴冬，所以知道这一张脸并不属于沈晴冬，只是这人既然不是沈晴冬，那么为什么要对他充满恨意呢？

玉继业想不明白，所以他想要看一看沈凄秋的反应，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样跟着赵演义深入草原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更加于法不容，所以他要找机会离开。

他已经走入了赵演义的视线，虽然不敢猜度赵演义心中的想法，但是赵演义至少对他没有恶意，那么这就足够了，过多得出现在赵演义的面前，便是过犹不及了，他毕竟是刑法司的司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相信施将在可堪大用，能够代表整个刑法司，在平疆王的心中留下足够好的印象。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监视这一位神秘的年轻人，防止他在赵演义的面前说一些诋毁刑法司的话，平白无故毁了他多日的良苦用心。

轻笑一声，玉继业答道：“平疆王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次忽然回归，身边便带着这位大人......”

玉继业斟酌着言语，便姑且称其为大人吧，至少能够起到迷惑沈凄秋的作用，见沈凄秋目光微闪，玉继业继续说道：“他与平疆王没有血缘关系，是王爷的徒弟，名叫赵暖风。”

“赵暖风......赵暖风......”沈凄秋细细品味这个名字的深意，与玉继业对视一眼，两人心中皆有诸多荒诞的想法，甚至觉得这一个人，这一个名字，是赵演义故意用来迷惑他们，好让他们生出无限联想的。

两人相视一笑，玉继业对沈凄秋抱拳一拜，淡淡道：“忽然记起下官还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告退了，还望督察使大人能够在平疆王面前美言几句啊！”

“哈哈......”玉继业忽然的转变令沈凄秋猝不及防，他尴尬一笑的，打了个哈哈，他自然不会美化玉继业的形象，若非玉继业从中作梗，沈晴冬哪里会无缘无故得消失，他当然不相信玉继业真的去执行什么要事，这只是他隐匿的借口，或许玉继业还会跟在他的身后暗中观察，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够放松警惕。

玉继业带走了胡阴山，却留下了施将在，当着沈凄秋的面，玉继业叮嘱道：“你便从旁协助督察使大人，毕竟高将军是重要的人证，你还要保护他的安全，明白吗？”

施将在站得笔直，他深深地看了沈凄秋一眼，然后低下了头，对玉继业称是。

玉继业满意地拍了拍施将在的肩膀，便不辞而别，不与赵演义打招呼，并非对平疆王不敬，而是他们都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赵演义的耳朵。

沈凄秋对赵演义又有了新的认识，以赵演义这样的速度孤身直刺霜狼部落，后方的北麓军团想要追上他的脚步，不知还要花费多长的时间，他的行动瞒不过狼骑的眼睛，若是狼族孤注一掷，全力围杀赵演义，并不是没有杀死赵演义的可能。

但赵演义明知如此，还双手抱着脖子，轻松得，大摇大摆地前进，仿佛在自己的脸上写着无所畏惧。

不过对于沈凄秋来说，赵演义的突然回归的确是一件好事，抛去他的出现令沈翻海有去无回，至少赵演义率领北麓军团，能够给他绝对的保障，保证能够击溃霜狼部落，若是那位玄阳君，的确是早应死去的周清涟借尸还魂，那么，看着霜狼部落即将毁灭，他是否会站出来，以续天神法当做交换的条件？

沈凄秋并不着急，他不急于用这一件事证明周清涟的身份，毕竟他能够想象周清涟的冷漠，或许花漾死去，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那么这一位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王爷，在摧毁了霜狼部落之后，是否会顺势将独狼部落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