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雁足传信天华变 玉龙铁锁气脉门 二
作者:端木余量      更新:2020-03-02 03:34      字数:3528

夜深,苏家大门。

君河和依棠回到了苏家,君河将红伞的上的落雪轻轻磕去,将梅枝伞还给了依棠:“把她收好了!或许还会见证更多的人在这里相遇!”吱呀一声,门板从里面被打开了就是那个当初君河第一次来到苏家时见到的小丫鬟,就是那个叫平儿的小姑娘。几年过去,她也长得更加可爱了。这一开门她看见了依棠和君河这样的一面对,小丫头掩面笑道:“小姐!小姐!也别在门外站着了这么大的雪!冻着了可是有人要心疼的!”

“你这丫头!”

“有错吗?妳要是病了,老爷和夫人可是心疼的要命呢!”君河听到此时微微一笑。

“妳……”依棠难得被别人这么一呛,她红着脸向着门里走去。

“小姐!妳慢一点!老爷和夫人都歇息了!老爷还说呢怕是小姐玩疯了,一时半会可回不来了!怎么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小姐?小姐!”平儿呼喊着,怎么也拦不下来向着房内跑回的依棠。平儿就此跟着过去,君河反而被单单的留在原地,看门的老仆将大门关上。君河则向着安排的那间房走回去。

君河走过苏家的花园,也同时经过了苏伯父的卧房,君河忽然看到,那房中还有一点火光发出,是他们还没有睡吗?君河也不多想了,因为这一晚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夫人?你看!咱们的女儿还真是受人爱!你我还要担心个什么呢?咱们家的孩子个个都是这样好的运气,就跟我一样啊!哈哈!”

“老爷!你这话说的,那是孩子们的福气,也是祖宗的冥冥护佑,咱们老两口要考虑的也就只有咱们自己了!”

“夫人啊,你说君河和韩圭这两个孩子,哪一个更有潜力?”

“还是伯长吧!毕竟伯长这孩子也是我们从小看大的,这孩子稳重而且经过世面。”

“哎,夫人啊,妳这话说的也对!我倒反而觉得,君河到更有潜力一些,这孩子的性子即像他爹蓝逸,又像是他师父沈仙从,这两人都是隐逸世间的异人,这孩子就像是取了两人的众长,君河的沉重也是丝毫不下伯长,而且这孩子有承担大事的气度和男儿的刚正血性,他若是安于凡事,恐怕难以估量吧!”

“老爷,你这么看的起君河?”

“我看人向来很准啊,可是啊,咱们这个傻闺女就不知道看人有没有我这么准了!”呼的一声吹气,苏尧臣的房中灯光终于灭了。

君河回到了房中,刚将白沙剑解下放在了桌上,他轻轻解开依棠包扎好的伤口,伤口的血液已经止住,但是样子却显得极为骇人。当君河轻轻一解开伤口的包扎时,剧烈的痛感让君河差点从座位上翻下来。

“难怪!难怪师父要我一直注重身法的练习,和那些妖怪厮杀的时候碰上一下可真不是闹着玩的!那双爪子能把白沙剑抗下来,要是抓在了我身上就不该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事情了……也是怪了?为什么这一次流血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头晕眼花,虽然只有一阵……从当初下山后到现在,我不知道流了多少次血,可是那种感觉反而越来越轻,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君河从座上起身,在房间里四处寻找他在找药品,但是这里怎么会找的到?

门外却在此时传来了敲门声。

“谁?”

门外传来的是那个小丫鬟的声音:“蓝公子!是我!小姐说你受了伤,要我把伤药白布都带来!我来帮公子包扎一下!”君河只感到心里一阵暖意暗生,依棠想的还真是周全。

“给我就好!我在山上受过不少的伤了,伤口的处理我自己清楚!多谢妳了!”君河在门口接过了平儿送来的药品,微微一谢她又将房门关上了。君河将衣服脱下,伤口放开,伤药向着伤口上去!剧烈的刺激后却给君河带来了安心,这伤其实一点不重,对于尤其君河来说,这样的外伤半月有余就可以痊愈,何况他曾受过更重的伤,不也是挺过来了。

君河从衣袋里翻出了一件器物,铜玲珑!好小巧的玲珑球,上面的刀工细细的镌刻着穗稻的花纹,两向的花纹在一边交缠,而另一边则生于同一枝。这是一支共穗稻。君河看着一个铜玲珑,想起了在昙花道上宋子虔与君河的对话,握拳一砸,桌上的器物都不由一震。

“你说了!让我日后来找你!现在我终于准备好了!为什么你反而在躲着我!”紧接着君河将玲珑收回了口袋中,他看着这一间雅致的客房,环顾了许久,“恐怕我该走了!这里我也不可能久留。可我又怎么跟她讲?今天……今天的事情好奇怪!这不该是凭空遇上这类妖物的时候,而且还是这样水平的妖魔……从小到大,我遇见的已经太多了!可是总觉得这些事情之间像是有什么联系……”君河盯着眼前跃动的烛火,渐渐的出了神……

其实在这雪夜之中,并非只有一户窗棂透出红光,苏家的院中依棠的闺房也是明映灯光。窗前,油灯的火光映出了一个女子的倩影,那是阿言,或者说是解婉言……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纷飞而下的大雪。

“言姐姐?妳到底怎么了?从伞里出来后,就一直这样,什么也不说,还看着外面的大雪出神,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因为在遇上那个怪人后,记起了许多往日的东西,现在脑袋里有些乱乱的,好妹妹!姐姐没事,缓一缓就好了!”

“君河说那人是江天城的笔吏仙,负责记载江天城里的大小事宜直到他自认为心满意足的那一天为止。他能让人用做梦的方式回忆过去的种种过往……”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会想起那些旧事……”阿言的语气低沉而幽怨,只要有人在身边,都能看得出她的心中定然是藏着无限的念绪。

“言姐姐……妳看见什么了?能告诉我吗?”

“我看见了许多事情,我最想记起来的,还有我最不想回忆起来的事情,现在都在我头脑里变得非常清晰了!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而我还在等着他……等的我自己都忘了好多的事情了呢!”

“言姐姐?妳怎么了?这不像是妳平时的样子……”

“呵呵,人在世界上待得久了自然也就想的看的多了……”阿言将身子从窗前轻盈的移开,她飘忽到放好了的梅枝伞前,玉指轻轻的触摸着伞面,“那天,就是我离开人世的那一天,也是像今天一样,下着好大的雨。那一天我听到了若怀去世的消息,他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明明婚期的那天,要娶走我的人已经死了……为什么他不来接我,我就是这样和我已经冷若坚冰的内心,一起化作了残魂留在了他送我的这把伞里……”

“姐姐……妳、妳流泪了!”原来已经离世的遗魂也会落泪吗?确实是的,阿言的脸上泪水已经肆虐,当她的泪水从她的脸庞滑落后只是如烟雾般消失了。

“傻丫头!姐姐是高兴的!我在世间,漂泊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一天,我全都知道了,也是多亏了那个先生,让我终于想通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自己……”

依棠很是疑惑,她不明白阿言的意思。突然阿言反问她道:“妹妹!姐姐问妳,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了好多东西,就像妳说的……有我最想看的,也有我最不想回忆起来的。”

“那你在梦境里看见了妳最想看的人了吗?”阿言突然笑着问道。

依棠先是一呆,她点了一下,却又立刻摇着头,“我……我只看见了,我小时候,最怕的东西,我看见了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陪伴我的人都一个个的离开了,只有最后……”依棠到此时突然凝噎了,她的眼中紧束着泪水不下。

阿言笑了,却也用着严肃的言语对着依棠说着:“好妹妹,姐姐明白。姐姐还是要告诉你该大胆的时候,还是要有勇气。姐姐当年要是有文君的那份勇气,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这般了,但是若是那样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姻缘了吧……小棠妹妹,姐姐只有一件事求妳。”

“什么事情?”

“把这把伞,交给我好吗?”阿言要拿走这把梅枝伞?为什么?

“这本来就是姐姐的东西,姐姐要回去,肯定是要返还的。但是!为什么姐姐你要……”

“我想要走了,带上这把伞,我要去自己等待他,我在这世间流转的太久了,可是那时的我就是一把纸伞。现在我要自己静静的去等他,我知道他也在找我,就算是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也知道。若怀找不到我他绝不会甘心的。”阿言笑着,仿佛是因为这份执着而快乐。她从依棠的手里,取过了梅枝伞,一瞬间,依棠紧紧的将阿言抱住了,魂魄本该无形,但是万物的化灵却有着形体。

“言姐姐……我们还会见面吗?”阿言吃惊的表情退去,也同样抱着依棠。

“我们以后也许还会见面的,小棠,姐姐告诉妳,哪些对你好的人,你也要好好珍惜他们不然或许有一天就再也看不到了!还有,妳在意的人可别让他等的时间长了。不然让人抢走了,可是要后悔一生的!”阿言说完了话,一挥衣袖,依棠的房门被一阵阵风打开了,房外的雪花向着房中飞动。

“再见了!”依棠看着阿言在大雪中撑开了伞。

“阿言姐姐!祝你早日能找到你想找的那个人!”

“一定会的!对了!小棠,姐姐的真名叫解婉言!”阿言将最后的话留给了依棠,接着消失在了风雪中。依棠的心里是失落的但同时却又有着喜悦和一丝羡慕,数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又怎么能诉说?她只好轻轻的将门关好,在心中默默的对阿言送去祝福……

终于,苏家所有的灯火都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