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怪客出东海 冠夫隐申邑(上)
作者:仙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241

<table width="778" border="0"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align=center> <tr> <td><DIV id=content style="fontsize:12pt;color:black;lineheight:180%;paddingleft:10;paddingright:10" align="left">金玉骨上架了,恳求月票!!!

这本鬼卦是以前的草稿,只写了几万字,被编辑枪毙了,贴出来让书友们解解闷.

“古者民神不杂,民之精爽不携贰者,而又能齐肃衷正,其智能上下比义,其圣能光远宣朗,其明能光照之,其聪能听彻之,如是则明神降之,在男日觋,在女日巫。”

——《国语&amp;#8226;楚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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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滔百川汇大江,奔腾万里入东海。

江水滚滚西来,河面越来越宽,流速越来越慢,到了近海处,携带的黄沙自动沉淀,久而久之,淤积成这片陆地,每年都在向东推移。

没有险峻高耸的悬崖绝壁,没有遍地突兀的怪石,没有弯弯曲曲的海岸线,只是一片辽阔平坦的沙滩,从南到北连绵不断,平缓的向大海深处沿伸。

有陆地,就有人类的踪迹,这里的先民以打渔煮盐为生,所以在这片江海交汇处,每当潮涨时,盐夫们堆出一道道堤坝,将海水截留在沙滩上,潮落之后,形成了一块块盐田。

此时正是冬末初春,最后一缕残阳消失在天边,初升的明月隐于云后,几颗星星在天边闪烁,盐夫们抖抖嗖嗖,三三两两的离去,喧闹的沙滩顿时冷清下来,只余风在啸、浪在吼,很快就变成了水的世界。

站在沙滩上极目眺望,寒风萧瑟,海洋辽阔而无边,波澜壮阔,隐有烟雾弥漫,波涛汹涌间,片片浪花反射出点点暗光,苍穹空旷而飘渺,风起云涌,仿佛置身于洪荒世界。

天阴,海幽!

天水一色,混沌一体!

突然间,极远处冒出一个小黑点,在浪花中时隐时现,快速向沙滩移动,黑点逐渐清晰,可以看出是一个人的脑袋,似乎在海底行走,层层叠叠的海浪挡不住他的脚步。

劈波斩浪,慢慢的露出了身体,最后走出汪洋大海,踏上柔软的沙滩。

身材极其魁梧,衣裳破破烂烂,只遮掩了重要部位,几近**,却显出雄壮如山的体魄,只因天色阴暗,看不清他的容貌。

回顾一眼大海,大步流星继续前进,沙滩上留下一串巨大的脚印。

盐田尽头是一条大道,大道尽头灯火点点,那是一座不大的城池,依江傍海,三丈高的城墙由巨石筑成,巍峨壮观,门眉上雕刻着“申邑”两个大字,一条大河穿城而过,人工开凿的支流从绕城一圈,算是护城河。

暮色愈深,门闭、桥升,城头旌旗飘扬,士兵们蜷缩于城楼,躲避呼啸的寒风。

怪人凝望着城匾,眉头微皱,似乎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西城的黄筏桥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个衣裳褴缕的盐夫匆匆走过,他们满脸疲惫,步伐却轻快而愉悦,盐场上一整天的劳累,被回家的喜悦所压倒。

申邑因海盐而繁华,但所有的繁花似锦属于南城的贵族大贾,对于盐户们来说,同在一城却似两个世界,他们只求一家温饱。

桥下的春申江川流不息,河面宽达五丈,孱孱的水流一片漆黑,似乎深不可测,波纹中星光闪闪,更显深邃阴暗。

空荡荡的街东头,怪人凭空出现,步伐沉重,发出“咚咚”的轻响,好像是一步一个脚印,在寂静的夜晚尤其引人瞩目,幸而街道无灯,否则身后的串串水滴清晰可见。

到了桥心,手扶桥边的石墩,低头看了看春申江,朝四周张望几眼,最后仰首望天。

浮云或黑或白,半是透明,半是阴暗,一缕一缕的,飘逸不定,虚空如盖,无边无际,神秘而诡秘,宏伟而苍凉,隐藏了无数惊天之秘。

不知是云在飘,还是月在动,云过月现,露出了小巧的月牙,慢慢的看到了半个球面,洒下亿万缕冷冰冰的银丝,大地披上了一层洁白的轻纱,此人也笼罩在月光之中。

宽大挺直的鼻梁,又浓又密的眉毛,双眼大如铜铃,目光幽远如潭,气势慑人,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扎成马尾状,全部甩在背后,两耳垂挂着硕大的白色圆环。

大概在海里泡得太久,皱巴巴的皮肤有些发白,但是还能看出原先的古铜色。

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一丝疲惫,还有满心的喜悦,移动步履继续前进。

过了桥头,左侧小巷内传来斥责声:“王老头,还差五个钱。。。没钱?快去借,老子等你半刻钟。。。什么?借不到?没关系,这小丫头越长越俊了,便宜你一次,免你三个月的例钱。。。拖走!”

接着是一片救饶、哭泣声:“三爷,不要。。。求求你了,您老等等,我现在去借钱!”“爹,救命!”

那三爷怒道:“滚,小贱民,老子不要钱,只要小丫头。。。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开。。。整个江东都是黄家的,大楚也是我们黄家说了算,你们这些贱民,老子看中小丫头是给面子。”

骂骂咧咧中,三爷大模大样的走出巷口,身后跟着两名恶奴,中间拖着一个女童,女童挣扎哭喊道:“爹,不,我不走,你们是坏蛋。”

忽然,三爷停下了脚步,看着走近的怪人,喝道:“什么人?站住!”

怪人充耳不闻,我行我素。

三爷作威作福惯了,顿时恼羞成怒,大步上前拦住怪人,挥起右掌拍去:“狗杂种,耳聋啦?没听到老子叫你?你——你——”

怪人面无表情,目光如钢针一般,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三爷僵住了,好像在寒冬腊月,被一盆凉水当头泼下,面目扭曲,全身冰冷颤抖,嗓子里一阵发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名恶奴狐假虎威,当即放下女童,拔剑猛扑过去:“贱民,你活腻了?敢挡黄三爷的驾,去死吧!”

利芒点点,剑影如虹!

两恶奴身强体壮,动作敏捷娴熟,显然练过几手,铜剑气势汹汹,双双直刺怪人的后背。

不见怪人作势,凭空生起一股大风,黄三爷与恶奴身不由己的腾空而起,“扑通、扑通”好像三块石头落下春申江,再也听不到声响。

女童几乎吓傻了,看着怪人身影,怪叫一声扭头就跑。

怪人的脚步始终没有停止,依然按照原来的节奏前进,腰杆挺得笔直,目不斜视。

狭小阴暗、凹凸不平的街道宛如康庄大道,两侧低矮的土屋似若无物,他就像走在空旷无垠的大平原上,天地间唯我独尊,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

没走多远,怪人目光一扫,定在街北的阴影处。

街北小巷里,刚才正好闪出一人,目击了整个过程。

这是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身穿青色棉袍,背负包裹,手拎一只木箱,一看便知是外出的旅者,因长年在外奔波,皮肤微黑,模样倒是非常端正,精神抖擞,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甚是机灵。

被鹰一般的目光所笼罩,青年心头大寒,头皮发麻,惊恐不安,恨不得扭头逃跑。

按照往常的经验,偷窥到别人的隐秘,下一步肯定要杀人灭口。

青年只是赤手空拳的普通人,大脑一片空白,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不听使唤,整个人僵在那儿,怎么也没有勇气逃跑。

不过他毕竟有点见识,胆子比常人大了许多,暗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放下木箱朝怪人走去,拱手道:“这位老兄,请问冠夫子住在何处?”

怪人纹丝不动,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盯着青年,面色冷漠。

青年的心脏“扑通”直跳,佯装坦然自若,弯腰一揖:“在下屈离,乃一方游巫,刚入城不久,特来拜访冠夫子。哦,冠夫子是家父的老朋友,只是申邑变化太大,我转了一圈迷路了。”

楚王族的先祖本是大巫,所以楚人崇巫,鬼巫之风长盛不衰,男称觋,女为巫。

楚巫又分为官方巫觋和民间巫觋两种,官方巫觋包括楚王、巫官和宫廷中的歌巫、神巫,民间巫觋包括邑巫、私巫和游巫,大到国事,小到生活琐节,无不问巫占卜。

战国时期,中原巫觋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但楚国巫觋依然拥有极高的地位。

在普通人眼里,巫师十分神秘,要么肃然起敬,要么非常好奇,对方却神色如常,但也没有丝毫敌意,抬步准备离去。

屈离大为惊讶:“这家伙是个哑巴?”

飞快的打量怪人全身,透过破烂而微湿的衣裳,胳膊与后背隐有大片的刺青,可惜看不清全貌,只感到特别怪异。

屈离心念微动:“好像是一种神灵,对了,大概属于某个神秘巫门的图腾。。。不好,难不成遇到了同行?”

高人难遇,既然有缘相见,何不顺便攀个交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急忙赶上他的脚步:“兄台请留步!”

怪人顿了顿,目光一瞥,明显流露出不悦。

屈离恐惧之心渐消,胆子更大了,飞快的解开包裹,取出一件厚厚的棉袍,满脸诚恳的递过去:“夜深天寒,兄台保重身体。相识便是有缘,兄台莫要推迟,我这个人游历四方,最喜欢交朋友。”

怪人迟疑片刻,随即展袍披在身上,他个头太高,棉袍只盖住了上身,双腿还是裸露。

青年心中一喜:“收下就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了,好人做到底,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又从袖里取出一块金币,很豪爽的放在怪人的手里:“在家千日好,出门百般难,一个钱憋死英雄好汉,四海之内皆兄弟,兄台别客气。”

怪人闪过一丝讶色,深深的看了屈离一眼,嘴角现出温暖的笑意,收起金币,轻拍屈离的肩膀,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速度似慢实快,屈离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到了街西头,在阴暗处闪了一闪,消失不见。

屈离张大嘴巴,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惆怅与沮丧,还有点心疼:“就这么走啦?连声谢谢也不说,没风度。亏了,这次亏大了,白送了一块卢金,真笨,早知道不多此一举。”

刚才先惊后喜,紧张得汗流浃背,内衣几乎湿透了。

又一想:“算了,就当买条小命吧。高人就是高人,神秘莫测,来无影无去踪,不屑与俗人交往,没想到亲眼见到一个,还接受了我的赠金,缘分啊,缘分!”

懊恼了半晌,只好自我安慰一番,心情舒畅了许多,甚至于沾沾自喜:“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也许还有机会见面的,到时候,非得沾点便宜不可,连本带利拿回来。”

重新扎好包裹,背在右肩上,回到巷口拎起木箱,大步穿越街道,进入街南的小巷。

此巷小得可怜,只能容纳一人行走,弯弯曲曲,地上布满了浅坑,污水纵横,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臭味,两边的茅土屋破旧不堪,偶尔传出盐夫的喝声、女人的叫骂声、儿童的哭叫声。

申邑临海,多雨多风,这些破屋保存到现在堪称奇迹。

漆黑的小巷七拐八转,行走非常艰难,屈离放慢脚步,还是踩到了几处水坑,气得大喊晦气:“冠猴子有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竟然跑到这里来,这还是人住的吗?与狗窝差不了多少。”

所谓的游巫,顾名思义,游历四方装神弄鬼、占卦祁福、作法治病。

屈离出自游巫世家,从小跟在父母亲后面,走遍大楚的山山水水,交识了不少江湖同道,冠夫子是其中之一,也是关系最好的一个。

冠猴子年纪很大,十足的老江湖,但是童心未褪,老小孩一个,最喜欢与屈离鬼混,两人称兄道弟,一起偷鸡摸狗、骗钱骗吃、打架斗殴,属于酒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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