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遵守自己的约定，她要把毛衣送给小海，不管他要不要，穿不穿。小小决定五一回家请阿姨转给小海，她不想邮寄。于是小小又一次来到小海的家。小小敏感地觉得阿姨不像第一次那么热情了。也许小海跟她说了？不过小小不打算临阵脱逃。她编了一个很蹩脚的谎言，说是小海要她织的，是礼物。阿姨要算钱给小小，小小坚决不要。小小留恋的看最后一眼，主动带上了门。小小的泪又流了下来。

小小偶尔也打电话给小海。但是很平静。暑假她顺口邀请小海到株洲转车和她一块回家，小海竟答应了。上午九点，小小到车站去接他，出站才知道还跟着一个南宁的老乡，女的。小小无力也无心再想什么。他们要在小小学校休息到下午四点，然后赶五点半的火车。小小安排小海在自己的床上午休，自己则带着女老乡去隔壁宿舍。火车上，空调开的很冷，小海拿了衣服给那个老乡，问小小要不要。小小其实也很冷，也很想要，可是不知怎么的，还是拒绝，拒绝小海的任何给予。食品。衣服。书籍。小小还装睡，为了不用跟小海说话。

凌晨五点，小小和小海先到站。还没有车子回县城，他们坐在火车站的台阶上等天亮。小小又拒绝小海的报纸，一屁股坐到地上。中午回到县里，分手，没有说再见。八月一号初中同学聚会，晚上的聚餐小小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见到小海。第二天的合影小小缺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开小海。意外的是班长阿华带着包括小海在内的一干人找到了小小借住的同学家，害得小小忙活了四个小时才弄出一顿饭，还严重失去平日水准，丢死人了。

每次往返家与学校，小小总会在县城呆几天。2001年寒假也不例外。小小中午在街上碰到小海，淡淡的打了招呼，也没多想。晚上小海竟然骑了自行车来接小小到家里吃饭，又是阿姨的要求。小小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去了。那天他们家里很多客人，小海的舅舅和表兄妹，叔叔婶婶都在。阿姨向大家介绍说这是同姓的本家姐妹，小海的同学，小小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猜想，很不好意思。顾不得这许多了。尽管阿姨不断往小小碗里一勺一勺的布菜，小海也照顾着，小小还是觉得一顿饭吃了几年那么久。想不到又踏进小海的家门了。熟悉的陌生人。小小不知道怎么的想起这个词。小小特别注意了小海的毛衣，不是她织的那件，多半给了弟弟小军。是啊，谁会穿不喜欢的人织的毛衣呢？

小小最后一次见到小海已是2002年夏天。小海已经毕业，在南宁工作；小小则到南宁国际旅行社实习。一个周末同在南宁的老班长阿华邀请小小到他租的房子小聚。小小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是小海？他变了一些。有点黑，多了份稳重和干练。小小不知道小海也来。其实聚会只有四个人。老班长，小小，小海，和那个曾经让小小心碎的女孩如冰。菜谱挺丰盛，鸡鸭鱼都有。如冰和小海、大家随意的开着玩笑，小小当然不甘示弱。其实小小很落寞。

小小觉得是该告别那些纠缠了。小小主动中断了和小海的联络。其间小小有过几次短命的恋情。每次不超过三个月。小小没办法投进去。不会生气，不会嫉妒，更不会撒娇。小小背着“玩弄感情”的帽子游游荡荡。为了找工作小小去了几个城市，海口，上海，无锡，长沙，不是有海就是有湖，总之一定要有水。最后小小落脚在漓江边的桂林，回到她上中专的学校当了专业教师。桂林离南宁不远，小小还经常到南宁出差，却再也没想过去找小海。偶尔也上上他们高中的同学录，或从同学口中探听他的消息。然而小小心里不再有波澜。

小小也曾经想过亲口问一问小海，有没有真正喜欢过自己。可是小小又否定了自己。何必还像别人那样痴傻呢？倒是小小的死党小B问了。小海说：如果喜欢是爱的话，答案是肯定的。小小无言落泪。小小又想起了许多许多的往事：98年最后一天在深圳小梅沙游泳，第一次嗅海咸腥的味道、躺在海的怀抱里的满足和忘情；想起最自己喜欢的关于海的歌；想起徘徊在深圳街头想念的日子；想起那个遥远的清新的春日的早晨……

小小已经不小了。小小平静的生活，安心的工作。小小有了一个深爱自己的男友。小小选择了回家。浪子回头金不换。小小深爱父亲母亲胜过任何时候。

小小偶尔怀念小海。怀念爱过海的日子。小小在心里给自己的初恋立了一块碑，上面刻着——她没有姓，也没有名；如果一定要，那么请记得，她是——爱过海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