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九薇便在这山洞中养伤度日，她身体恢复的极快，开始时还只能每日坐一会，可三四日后，她已经有力气在哑姑地帮助下走到山洞口了，可是要出这山洞，却还不行。

并非是她体力不够，而是这山洞出口，居然是在水中，此时天气寒冷，九薇体力虽已稍复，可要游过冰水，却还是万万不能。

只是她没想到山洞的位置居然如此奇妙。难怪出了那个洞穴后，地势一路朝下，左弯右转，越走水气越重，到了最后一个弯曲处时，就看到脚下的道路隐匿进了一片彻骨寒波中，幽冷地水发着碧光，火把照到水下那隐隐约约地山路，仍是朝下，直入潭底。

哑姑在一旁做了两下手势，她因此明白，这山洞是在一处山腹中间，洞口就在外面依山的一处深潭底。顺这水路出去后折而向上游出深潭，那里才是出口。当初自己昏迷时，哑姑竟然能将自己运到这里面，怎么想都是奇妙难解，只是哑姑不会说话，要解释这么长地意思，倒要累得她比划半天，何况自己也未必能懂，九薇自然也就不问了。

既然洞口去不了，九薇便扶着哑姑朝回走，走到半道时，右侧地山路上忽然有一股冷风吹来，她不由得步伐一顿，哑姑笑笑，便领着她转而向右，这边果然有条小道，可惜越走越窄，到了后来只容一人侧身才能穿行，也亏得二人都是身形娇小才能勉强通过，换个稍微体态丰盈些的，只怕都会阻在路口，进退两难。

窄道里一直都得侧行，哑姑在前九薇在后，手牵着手，慢慢地贴着山壁，走了片刻，身后地山壁忽然转向，顺着这个弯过去，立刻便觉呼吸通畅，眼前也是豁然开朗。这边居然是一个比她们歇息处大出一倍有余地山洞，而且阳光充足，因为南面山墙下有一个洞口，凛冽寒风就是从那里吹进来。

哑姑朝九薇招手，二人趴到那洞口一看，外面赫然便是万丈绝壁，九薇一惊，忙缩了回来，拍拍胸口“吓了我一跳。”哑姑笑嘻嘻地看着她的样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眼中却有一丝伤感一划而过。

九薇抬头打量，发现这洞穴极为特殊。洞穴四壁上原来似乎有不少凸起地峰刺，可却不知让什么磨地溜平，这山洞少说也有丈余，承一个壶状下宽上窄，人不可能爬的上去，更别说放眼望去完全没有地方可以立足，可山顶中央地位置，却偏偏是被磨的最平滑的地方。

九薇怔怔打量着，哑姑则是在一旁看着她，眼前这丫头这么仰着头，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盯着山顶出神地样子，真是像极了……她一垂头，悄悄擦去了涌出地泪水。

九薇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转头见哑姑怔怔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让她陪着自己在这里发了半天呆“这洞穴好奇怪呀。”她笑着“这里透气又比那边大，哑姑为什么不搬来这边住呢？”

哑姑笑了，伸手比划了下扇子，又指指洞口，九薇立刻明白“哦，这边很冷是吧？夏天你才搬来这边？”哑姑点头，又冲她竖了竖大拇指。

九薇如今不能出洞，那哑姑也是隔几日才会出去，洞穴里有她挖来的野菇野菜，除了这些，有时她们甚至还有鲜鱼可吃。九薇注意到潭边洞口那里，有哑姑撒下的一个大网，虽不是日日都能遇上，可隔个三五天也总有一回，收起网时能看到一两尾撞进网里地鲜鱼。

只有当这些都吃尽后，哑姑才会出洞。回来时，她通常带来一两只野兔，有时甚至有体型较小地野猪。这些肉食就放到那个壶状山洞里保存，那里有风，用架子半吊着的肉吹上一晚就能半干，就着火一烤，顿时香气四溢。

如此时日渐过，九薇也开始在山壁上刻痕，不过她划的是“正”字，哑姑在一边看着，有些恍然地神色。待九薇划完第四个正字的最后一笔，她的体力完全恢复，可是天气也是越来越冷，这边小洞穴里虽还暖和，外面却已经极冷了。九薇有时也难免想过顺着水洞出去看看，可这情形天气，自然也就安心等待。

隔了几天，又是哑姑要出外打猎地日子，九薇送她到水边，看她潜入水中，如一尾灵鱼般迅速消失在碧波中，又在边上发了会呆，这才慢慢走回。回到洞穴内，仰头看着四壁上纵划迹，正自出神，却听外面忽然水声一响，她一愣，顿时快步迎出，便见哑姑浑身湿透地朝她扑来，神色慌张之极，她正想开口询问，哑姑却是二话不说将她往那窄道里推。

她那紧张害怕的情绪顿时也感染到了九薇，此时不能多说什么，她立刻依顺地朝着窄道里钻进去，才刚刚转过里面的弯，就听外面又传来一阵水声。

这地方一直都只有她们二人，何况地方隐僻，哑姑就从来没有不安神色，说明此地绝不可能被外人发现，可是此时此刻，她们两个都在洞里，而这声和平日哑姑一样地出水声传来，九薇赫然心惊，总算明白了哑姑的恐慌。

有一个外人，进到山洞来了。

她贴墙而站，一动不动，耳听哑姑慌乱地脚步声跑向里面的洞穴才刚刚停下，一个声音便已十分唐突地响了起来：“你跑什么？难道藏了男人在这里么？”

这声音厚实而缓慢，说话的是一个男子，并且应该已经上了年纪，语气中流露出森然地威严，一股因他而起地无形压力，瞬间充溢了整个洞穴。

九薇不由自主地连呼吸都屏了起来，就像初遇凝止，那种觉察到危险临近地感觉顿时涌遍她全身，整个人都为之一僵。

“啊啊，”哑姑尖声叫了几下，若不是九薇听出她的声音里有一些故意嘶叫地意思，此刻乱作一团的她几乎就想冲出去。

“乱叫什么。”根本就听不到那人走路地声音，可他说话声却已移动，开始时尚在洞穴口，再度响起时却是到了里面“这么巧，正是你出去觅食的日子么？倒是过的有滋有味啊。”

他忽然轻蔑地一笑：“就没什么招待你主子的么？”

哑姑又啊啊依语，她的声音怯怯，却不难听出愤怒之意。

“何必执着，”那人又道“你的半生已然虚耗，错过青春失去嫁夫生子的机会，最好的时候都已过去，你究竟还有什么可坚持的呢？她已经死了，你为她守着那样东西，永远也不会为她所知……说起来前几日我倒是梦见了她，嘿嘿，她死的那么惨，在下面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你即忠心事主，不如将东西交了出来，好去陪她！这样半死不活地活着，又有何意？”

哑姑愤怒地大声狂叫，不知她作了什么，可随即一声闷响传来，九薇心头一紧，那闷响中分明有哑姑一声竭力压抑地呻吟。她受伤了！九薇双拳握紧，脚步移开，正想拼死冲出去，却听那人道：“听说近日意炜那儿出了点小事，你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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