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承乾
作者:轻云拂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355

李承乾五人跌跌撞撞的奔回庄来,显是余悸未消。

早有苍头报告,管家迎出庄来,道:“太子殿下,为何神色如此慌张?”承乾强定心神,道:“好一条长虫,唬杀小王也!”管家不解道:“甚么长虫?难不成有甚妖怪?”他这随口一说,没想到一语成谶。处弼恐道:“真是妖怪!头有笆斗大小,身躯怕不有十数丈。好生丑恶!”余人一听,大惊,乱作一团。管家忙吩咐:“守好山庄!弓箭都将来。”又吩咐各人岗位,毕了,方请示殿下。

紫馨听得外面吵吵闹闹,奔将出来,却未发现少爷,忙寻到处亮,问道:“我家少爷呢?”处亮胆大,倒是已回复过来,听紫馨问,忙道:“大家不必慌乱,那怪物已被赶跑。”正想详说李俞驱妖过程,见得太子殿下使了个眼色,忙改口道:“舍弟莽撞,害大家受惊了。那怪物虽是凶恶,却非甚妖怪,李兄武艺超群,怪物不敌,已自逃窜,李兄已赶去,务求尽除其恶。”那两个苍头自然不敢多嘴。

紫馨亦是慧敏,见处亮如此,虽知有异,却不多言。几个苍头接下狍子,吩咐厨下烹饪。管家伺候几位少爷进屋歇息不题。

过了半晌,李俞方才回来。只见他衣衫整洁,意态悠闲,哪像除妖方归,分明赴宴而来。众人看见,却是一窝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询问那长虫下落。李俞淡淡应付,只说长虫被他追得急,已坠涧而亡,尸首摔了个稀烂,因此不便带回来烹饪飨用。众人大喜,一颗心终于归位,各自散讫。

李俞这才看见紫馨远远站在人群后面,黛眉笼烟,凤目含泪。李俞一见,心下感动,却缓缓走上前去,道:“傻丫头,我这不好好的吗,哭甚么?”紫馨再也忍耐不住,抱着他大哭道,“他们都回来了,就不见少爷,问他们又不肯说实话,我担心……”李俞抚着她笑道:“不哭不哭,你家夫君本事这么大,哪怕一只小妖呢。”紫馨听他自称夫君,有些害羞,道:“少爷……人家担心死了你还这样。”李俞刚才随口一称,现在却是心中一动,道:“傻丫头,等长安诸事完了,我去禀明母亲大人和师父,娶你过门好么?”紫馨听他这话,小鹿乱撞,珠泪盈盈,只摇头反复道:“小婢怎配?小婢怎配?”李俞见此,哪还不知机,忙将前世诸如‘你是我心肝,你是我宝贝’之类话说将出来,莫嫌此话肉麻,下句更觉耳酸。大摆风流阵仗,情话千年仍鲜。惟其绵绵不绝,情场掳敌叩关。紫馨哪见过他此等形态,一时间不由得面红心跳,筋麻骨软,情动难禁。

李俞正说至‘浪迹天涯从此并肩看彩霞,缠缠绵绵你是疯儿我是傻’,突闻后面几声怪笑,有人道:“怪道寻不着李兄,原来在此风流快活。”李俞抬头视之,却是处亮三人。紫馨见了众人,哪还好意思呆李俞怀里,忙挣脱开来,正容裣衽,这才一溜烟奔回屋去了。处亮大笑道:“想不到紫馨却有脸嫩的时候。”李俞亦笑道:“能放能收。方见女儿家妙处。”四人入了正厅坐定,李俞方把除妖经历说来,只说那妖失血过多,被他一赶,竟慌不择路跌下山涧去了,李俞驾云下去时,已是摔了个稀烂。

承乾听他讲完,方正容道:“上仙此行功德不小。那蛇妖已有气候,幸亏及时除掉,否则将来道行渐深,不知道有多少人坏在它手里。”李俞听他如此说,自是谦逊一番。承乾又道:“上仙如今仙居何处?”李俞道:“目前暂居福迎客栈。”承乾笑道:“岂可如此。若是上仙不嫌蜗居简陋,不如到小王处盘桓数日如何?”李俞道:“哪敢劳烦殿下。”承乾再三邀请,李俞只是谦谢不肯。承乾转念一想,便不再提。

处弼待承乾语毕,方对李俞道:“小可以前不知天高地厚,言行无状,还望上仙谅解。”李俞忙道:“贤弟何出此言,在下亦是初出师门一小童,哪里称得上上仙二字。至于以前误会种种,何必再提,你乃仲才兄之弟,亦即为我弟也。”处弼闻言,大喜,乃以兄事之,又说隔两日得闲请李俞指点武艺,李俞允了。

处亮却不和他客气,仍如以前般说笑。李俞暗自点头,知道处亮心性,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承乾又问李俞师门,李俞自不便说,只道是岳麓山真?洞真?上人门下弟子。承乾虽是未闻,却不再追问。几人拣些近日趣闻说了,正说得入巷处,有人敲门,却是管家前来通报,午膳已准备妥当,请几位少爷用膳。承乾允了,管家便唤人上膳。

此时胡风南渐,已不是隋时置席而座,却是胡桌胡椅,上又有诸般菜果,山居简陋,又不知太子骤然前来,因此不外乎是些嫩鸡肥鹅、时令鲜果,又有几尾鱼并狍子肉块,虽不丰盛,却胜在清新可口,酒却是山庄自酿的米酒,十分甜香。李俞因想起紫馨尚未前来,便告了个罪,走了出去,承乾却是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扯了一个苍头问话,到了后面一间厢房,李俞推门走了进去,紫馨躺在床上,神色倦怠,见有人不告自入,先是一惊,及见是自家少爷,便强挣着欲起床,李俞忙止住她,走上前去,摸了摸她额头,“怎么了?哪里不适么?”紫馨强笑道:“没有,估计是有点累了,休息下便好。”李俞点点头,“那我唤人将午膳送到房里,可好?”紫馨强笑道:“恩,你先去吧,我没事呢。”李俞便轻轻走了出去,掩上了门。

屋外却是开了好几席,若干家丁仆从正在大吃大喝,几名妇人却在上菜,李俞进了正厅,几人却未动筷,李俞因笑着赔罪:“有劳诸位久等了。”处亮却笑道:“等下可要自罚三杯才行。”处弼见紫馨未到,讶道:“紫馨姐姐呢?”李俞笑道:“她有些不适,等下叫人送些饭菜去便行了。”便入了席,众人上午受了一场吓,此时腹鸣如雷,哪还客气,当下几人筷落如飞,酒饮似水,承乾却举箸轻挑,甚是优雅。少顷,酒醉饭饱,众人各自散去歇息。

李俞回到厢房,紫馨仍旧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他却有些急了,上前抓住她双手道:“上午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紫馨强笑道:“不打紧的少爷,小毛病而矣。”李俞道:“这还是小毛病,都成这样了,让我把把脉。”紫馨却挣开双手,轻轻道:”真的没事。少爷你别费心了。“李俞见她执意不肯,也无可奈何。因见桌上有饭菜未动,却端了来,准备喂她。紫馨强吃了几口便不肯再食,李俞扶她歇下,自掇端了条胡凳来靠在床边坐下。

陪着紫馨说了会话,见她沉沉睡去,李俞忙了半天,也有些累,坐在凳上不觉合眼睡去。

李俞醒来,却是躺在床上,只觉神清气爽,睁眼看时,紫馨正在铜镜面前梳头。便起床走上前去。紫馨见他醒来,道:“少爷醒了。”李俞见她精神尚可,气色较之前好多了。因笑道:“恩,你好些了么?”紫馨点点头,道:“奴婢偶感不适,让少爷担心了。”李俞笑道:“你是我未来娘子,不关心你关心谁。”紫馨红霞上脸,道:“少爷……”李俞见她这般神态,哈哈大笑。两人说些私密话儿,自不言表。

不一时,却有人前来打门,李俞问之,却是承乾派人前来,道天色已晚,该返程回长安了。两人整顿衣衫,双双出屋。却见众人已经结束停当,等候在外了。见李俞两人到了,众人便起程返城。

一路无话。

进了长安城,各散去讫。李俞临别前却拖着处亮到一边,道:“恕小弟冒昧,有一事拜托程兄。”处亮道:“有甚吩咐尽管讲来,你我兄弟一场,何须如此客气?”李俞因乾坤袋中取出几片金叶子,道:“小弟初来乍到,不识路径。烦仲才帮我寻一住宅,大小不论,舒适就行。”处亮笑道:“这等小事,谈何麻烦。”却不收那金叶子,如是再三,终是不受。李俞只得作罢。

却说承乾回了东宫,入了显德殿,进了书房。早有宫女迎上来,端来温汤,承乾洗脸罢,正在用丝巾抹脸之时,却有小太监通报,左庶子于志宁、右庶子孔颖达参见。承乾哪里肯见,命小太监前去打发,只说自己正在歇息,小太监应命退下。

承乾烦躁不安,过了半晌方宁,屏去下人,止留了一公公,却是今日随去打猎那人,姓卢名谨。承乾怒气不息道:“那两个老匹夫,整日价念叨,本王打个猎,射个箭亦要被他们管束,到底本王是太子,还是他们?”

卢公公应道:“那全是皇上一片爱护之心,太子何必在意。”

承乾气道:“若有一日本王登上皇位,必诛了这两个老匹夫。”顿了顿又问道:“今日之事,你可办妥了?”

卢公公应道:“太子吩咐之事,奴婢怎敢怠慢。早已探明了,那庄前庄后止两条小道,山后还有几户农家。倒是山后半山处甚是平缓,却可放马。山庄之中也颇有些粮食,可供百来人食用数日。至于厢房,虽是少了些,不过现在天气热,倒不打紧。”

承乾喜道:“如此甚好,承基还需几日方可归来?”

卢公公恭敬道:“约莫还有半月。老奴这几日便去准备路引,务必求得一击必中。”

承乾道:“如此,吾无忧也。更加今日发现一良才,若是他能加入,那就万无一失。”

卢公公道:“殿下莫非说的是那李俞?”

承乾道:“正是此人。此人乃道德之士,身怀异术,既便不能为本王所用,也不能使其成为敌人。”

卢公公道:“老奴观那人,虽是法力精深,然行为不检,目无礼法。公然与小婢厮混,恐怕难成大器。”

承乾道:“不然。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行也。此人宠溺其婢,正可以此入手。你可暗中留意,若有绝色处子,选购一二。到时候送与他,不信他不入彀。”

卢公公道:“老奴省得,这便差人去办。”

承乾道:“好了,你下去吧。李泰啊李泰,你风光的日子不多了,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哈哈哈。”

不提李承乾张罗布网。却说处亮和处弼绕了卢国公府一圈,蹩到后门处,悄悄的进府,舞剑的不要。正低头疾行处,猛可的一抬头,却见迎面两小厮,衣衫凌乱,扶栏而行,一瘸一拐。见了两位少爷,放声大哭。

处亮处弼视之,乃是通琴知画。因见这等异状,哪还不省?忙问道:“可是老爷知道了此事?”那通琴抽咽道:“老爷进膳时没看见两位少爷,便唤小的们来问。小的们依照少爷吩咐,止说两位少爷被太子召去问话了。老爷便没做声,谁知道申时时分太子府上于大人和孔大人联袂而至,呆了没一刻便离去了。老爷便唤我们前去,大怒,只说小的知道少爷胡闹,不加劝解,反帮隐瞒,一人打了二十杖。又叫小的等两位少爷回府时,唤你们去老爷那。”

那两小厮传完话,挨挨擦擦的扶着栏走了。处亮处弼听了,连珠价叫苦。心中失了计较,只得老老实实向正北大厅走去。

却说处亮处弼入了正厅,只见厅上坐着一位虬髯大汉,古铜肤色,方面大耳,环眼狮鼻,不怒自威。处亮处弼大气不敢出,跪拜道:“孩儿拜见父亲大人。”那大汉却不做声,处亮处弼愈发不安,又不敢起身。过了半晌,那大汉方道:“且说说,你们今日做甚去了?”处弼道:“此事委实与我们无关。是太子兴起,大热天想去打猎,我们屡劝不听,恐太子有甚闪失,没奈何只得随他前去,照应一二。”那大汉道:“如此,你们不但无罪反倒有功?”处弼听不是话头,哪里敢接。处亮道:“此事实是孩儿失了计较。不合掀起话头,让太子兴起打猎之意,更不该不禀爹爹,便随其前往。”那大汉冷笑道:“你当真知错?我倒是养了个好儿子!”处亮不敢言,那大汉又道:“你身为兄长,不起表率,却带着弟弟胡闹;身为臣子,不规劝太子,反倒随其放肆。身为儿子,不禀父母,私自外出,还敢纵仆谎言相欺。果然是好儿子!”说到这,右手一拍椅背,坚实的桦木椅啪的裂了开来,一地木屑。

处亮处弼见父亲暴怒,哪里还敢说,只是叩头认错。知节正大骂处,却见一小婢扶了位妇人进来,那妇人挽螺髻,插白菊珠花,穿浅白色襦裙,披淡黄色轻纱,形容素雅,眉慈目善。见了知节,道:“老爷何故如此生气?”便站在程父右侧,轻抚其肩。又对那小婢使了个眼色,小婢自然退下不题。

知节忙站起来,请其坐下。原来这裴氏乃是他未发迹时结发夫妻,性情贤淑。夫妻扶持四十余载,自然不同。裴氏坐了,知节方道:“你且看看这忤逆子。带弟为恶,纵容太子,欺瞒父母,全然不见悔改。我今日非要打死他才罢。”裴氏安慰道:“老爷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亮儿还小,等他年龄渐长自然便懂事了。”知节道:“还小?明年都要入赘皇家的人了,依他这性格,不是委屈了公主吗?”处亮抗声道:“孩儿不想入赘,只想娶个自己喜欢的女人。”知节大怒道:“你说甚么?你这小畜生!公主哪点委屈你,还敢如此刁顽?”裴氏握住知节右手,安慰道:“老爷别气坏了身子。”又向处亮道:“你这孩子,还不向你爹赔罪?婚姻大事,岂有不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理?。当年我和你父不也是父母作主。”处亮道:“天下如娘这样的女子,能有几个?孩儿不想撞运投机,只愿自己选择。”知节听得他这话,哪里不怒,猛的起身,抬脚便要向处亮踢去,裴氏忙抱着他。知节骂道:“你这忤逆子!踢死了反倒干净!你母亲劝你几回了,还敢如此抗命?养只犬尚知护家看院,小畜生!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免得丢人。”

知节若要挣脱,裴氏哪里抱得住,只是夫妻情深,因怕伤了发妻,不敢乱挣,裴氏忙向处亮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快出去!当真要气死你爹么!”处亮知机,忙和处弼抱头鼠窜而去。裴氏扶着知节坐下慢慢宽慰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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