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转行
作者:轻云拂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122

第三场却是转行。

转行当然不是后世的转行另作谋生的转行。要知道天生万物,自然有五行,为金、木、水、火、土。不管是哪种物品最后有五行中的一行,当然,若你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时自然成仙,又另当别论了。

所谓转行,却是逆天小术,意思就是将物品的五行进行转化,按照功力深厚程度,又分为形、意、神三种。顾名思义,第一种能达到外表相似,第二种能达到内涵相似,而第三种自然是维妙维肖,以假乱真。这三种分别被叫做五行学士、五行博士、五行大师。

李治虽然在一些野史杂闻上偶然见到过这一类的描述,却以为是著书人的胡编乱造,并不相信。然而今天前两场的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不相信起来。

李治本来也不知道如何开始,幸好他在书上看到过作法的程序,倒也略知一二。因此笑道:“可是需要一柄单一五行之器为引么?”

澄济此时面上无光,倒不再抢答。只见李母笑道:“就以刚才那管湘妃竹箫为媒,澄济禅师,你觉得如何?”她其实是一番好意,没想到澄济听在耳中,却以为是讽刺之言,心中暗恨,面上却强笑道:“公主既然如此说,贫僧自无异议。”

李治便道:“还请老禅师先展示佛迹,如何?”他却是一片好心。若是让公主先试,恐怕澄济再无半点机会,因此想做个和事佬,最好佛道两门皆相助于他,这才完美。

澄济收起一片骄狂之心,道:“公主意下如何?”李母淡淡道:“那妾身拭目以待,见识一下老禅师的佛迹。”澄济再不敢相让,竟然就地参禅起来。

好澄济,虽然为人骄狂,还真有几分本事,只见片刻之间,他浑身上下泛出金光,竟然快到了罗汉的地步了。

澄济恢复到最佳状态,双手如鲜花般绽放,最后定为蕊光印,对着竹箫一点。众人皆随着他手指往前望去。只见那竹箫绿光大盛,然后一黯,转为浑身火光,却是一枚火箫。

李治惊道:“唉呀呀!走水了,快搬水桶来救火。”澄济笑道:“太子殿下勿惊,这火乃是木中火,不烧凡物的。还请太子殿下用手接着试试。”

李治见那火箫果然静静呆在玉盘中,连旁边的丝巾都没点着,忍不住赞道:“果然是佛迹也!”命下人将那玉盘呈上,李治轻轻接过火箫,触手温暖无比,却不烫手。

太子妃王氏看得双目异采涟涟,对太子李治道:“殿下让臣妾看看。”太子轻轻递过,王氏也是啧啧称奇,又举到唇边轻吹,居然和普通竹箫无异。

李俞这厮见到王氏吹箫,居然想起紫馨以口代牝吹他下体那管无孔箫的场景,当真是狗改不了吃那啥。诸道见澄济居然达到了形意兼备,不由得有些嫉妒又有些羡慕。

太子妃吹了几个调,这才把箫给太子。太子笑道:“禅师想必还有下文吧。”便将竹箫放进玉盘里。澄济道:“太子果然见识非凡,请恕贫僧放肆了。”

又是蕊光印换业火印,那竹箫变成一管黄泥箫,此番众人却不再试,澄济双手结流沙印、赤金印、碧水印,此箫由泥箫变金箫,金箫变水箫。

独有刘向不服,他虽然与李俞和公主有些芥蒂,此时却是佛道两门之争,虽然是文比,却也丢不起那脸。当下道:“贫道有一疑问,不知道澄济禅师可否为解惑?”

澄济道:“请讲。”刘向轻捏一诀,那水箫入了他手中,他把玩一番,道:“禅师果然将这转行之术修炼到了大师的境界,但不知道这水箫可能抗火否?”

澄济傲然道:“这个自然。道长但试无妨。”刘向却不取烛火,竟然运起君臣民三昧真火来,只见这水箫离那三昧火还有数尺远,便已经保不住形态,变为竹箫模样。

澄济又气又怒,道:“这是凡物,哪能用……用三昧火烧,贫僧是说能抗凡火,你竟如此惫懒!”刘向却是强词夺理,道:“刚才贫道问你能否抗火烧时,你却并未言明,更何况水能克火,你这水箫连火都抗不住,更别说三昧神砂了,看来也是障眼法罢了。”

澄济怒道:“若说这是障眼法,那你可敢示范一番,看你能否造出能让三昧火烧的水箫来。”刘向插科打诨,乃是出自一腔不愤,他自己却没这等本事,当下语塞。

澄济见他这等模样,正要趁胜追击,只听旁边一个清雅的声音传来:“不如让妾身一试,如何?”澄济视之,却是李母。他虽然知道李母法力高深,却也不信在转行术上能有更高的境界,那简直是胡闹嘛,若是这转行术能让水箫抗得住三昧真火,那还叫什么小术,那就成了仙术了!

李母淡淡一笑,也是轻捏一诀,向那竹箫轻点。只见那竹箫上淡淡一层雾气转瞬即逝,众人再看时,那竹箫翠绿得好像活的青竹一般。

刘向当先叫好,“好一个枯木逢春诀,果然是玄门正宗!”其实这诀另有名字,刘向并不认识,此时却是信口胡说。

澄济也是大惊,这……这不是和观音菩萨的羊脂玉净瓶有相似的功效了吗?要知道这竹箫已是死物,如今却能如活竹一般,除了观音菩萨和福禄寿三仙这等位列仙班的人物外,还有谁能有这等本事?

李母再一指,那竹箫化火箫、化土箫、化金箫、化水箫,和澄济变化时看上去好像一模一样,却是大有区别。只见那火箫旺得可怕,一看便是滔天大火,偏偏一样不伤凡物;那土箫却是厚实纯净无比,让人想起身化六道的后土娘娘;那金箫中一股锐气透将出来,明明是一管箫,别人却以为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而那水箫,表面上看好像并没有一点特别的地方,却是水利万物而不争,正是上善若水也。

便连太子妃这种凡俗中人也知道李母法力远远比澄济高深得多了,澄济又何尝不知?只是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什么一样,就连一根稻草也不放过。澄济大败亏输,脑中却忽然转过一个念头,这水箫再厉害,也不可能挡得住三昧真火吧?对,就这么办。

澄济当下便道:“公主果然仙家手段,非比寻常。不过老衲有一事相试。”众人见这秃驴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负隅顽抗,皆是不喜。就连李治亦暗道:这厮好不晓事,全无半点佛门中人模样,净是争强好胜之心。

当下李治冷冷道:“不知禅师还有什么指教?”澄济强道:“刚才刘向道长说这水箫能抗三昧真火,老衲想试上一试。”李治也是迟疑,便问李母:“上仙意下如何?”

李母淡淡道:“妾身这水箫只是顽耍之物,若是真正道德之士,只怕举手便会破去。至于老禅师想试,那倒是无妨,或许能挡住也未可知。”这话说得太过气人,暗指澄济乃是法力低微之人,可见李母对这秃驴也没甚好感了。

澄济当下不敢怠慢,喷出三昧真火来,这火比刘向刚才所施还强上三分。刘向心中一跳,想不到这秃驴本事当真高强。只见这火喷在水箫上面,却好像蜻蜓撼石柱一般,哪里有半点反应。

澄济还不死心,又是连喷数口,却是连个印子都没得留下。李俞倒是明白其中奥妙,不由得大受启发。原来李母这手法十分精妙,却是五行双转,什么是五行双转?原来这竹箫只有一个属性为木,李母那手“枯木逢春诀”却是打入一股三昧真水,以水生木,因此竹箫那般翠绿。之后却是水木转木火,木火转火土,火土转土金,土金转金水,正暗合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之理。

澄济这三昧真火喷上去,就算他再不济,毕竟这是三昧真火,水箫也会受些损伤。但是里面有一股三昧真水已转化为辛金之气,此时金生水的速度比他火烧的速度还快,更何况水克火,因此水箫看上去没有半点损伤,既在情理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只是一败二胜,但是在座众人都知道澄济其实可以算是三场连败,大败亏输。李治经此一场文斗,也对道门更是仰慕,而对佛门却是隐隐间有些鄙夷了。

宴毕,太子妃定要留李母在宫中请教长生之道。李母留下数枚养颜丹丸,道:“恕妾身直言。我观你心生七窍,本是伶俐之人,只是心中泛碧,主妒,日后恐遭其祸。你若能从此之后收起妒心,尚可命到古稀,享一世荣华富贵。”

太子妃虽喏喏,却不以为然。李母并不多言,自去了。若干年后,王氏果然因为妒忌之心,宫斗失败被武后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