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重逢
作者:轻云拂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740

李俞正驱动孤星号行驶间,突然远方一大一小两股水浪迎面而来,他暗叫不妙,慌忙停止输送法力,孤星号陡的一震,停了下来。

两股水浪在他面前二丈余处停了下来。李俞凝目一看,却是一龙族少年和双须小卒。他暗暗叫苦,但此时已避之不及,只好笑道:“多年不见,表哥身康体健,可喜可贺!”

那龙族少年喝道:“少来攀亲搭戚,谁是你的……咦,原来是你这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哈哈大笑,双目却射出仇恨的光芒。

李俞大悔,他忘了自己离开东海的时候还是身长不足六尺的15岁少年,而现在看上去却已是七尺有余的大好男儿。若是早知道他没认出自己的话,自己又怎么会弄巧成拙,自现原形。

当下苦笑一声,道:“你我源出同脉,血浓于水。一别一十三载,切切挂念。陈年些许龌龊,还提它作甚?”

那少年长笑道:“陈年龌龊?有吗?我可不记得了。正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这次能遇见表弟,正是意外之喜。不如到龙宫盘桓数日,也让我这个做表哥的尽尽地主之谊。”他本是骄横跋扈之人,此时面带笑容,却是要多假有多假,让人一见心寒。

李俞知道那少年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哪里肯随他前去?他右手暗暗摸在乾坤袋上,正要砌词推让,却听得舱门响动,一个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李大人,怎么船停了下来?噫,这位公子是……”伴随着这个话语,冬雪搀着美孝珠袅袅娜娜的走了过来。

李俞暗中叫苦,回头道:“孝珠小姐,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小心伤了玉体,快快回舱去吧。”

美孝珠疑惑的望了对面那少年一眼,对李俞的态度大是不解。她轻声道:“多谢大人关心。奴家觉得身体已经好了些,所以想出来透透气。这位是?”

她再次发问,李俞暗中郁闷:“你就不能有点眼力价么。明明已经剑拔弩张的场面,还跑出来凑热闹!”

美孝珠的中原话还算流利,字倒是咬得非常正确,但却没有平上去入的变化,听起来说不出的怪异。但她声音清脆,好似玉珠落盘,却另有一种招人喜欢的魅力在内。

李俞还没说话,那少年见美孝珠眼波流转间,媚态毕现,风情尽露。他顿时三魂失了二魂,七魄丢了六魄,破天荒一揖到底,笑道:“在下敖摩竭,今日得见姑娘,实是三生有幸,不知姑娘高姓芳名?”

他难得一次文绉绉的说话,那样子说不出的古怪。美孝珠似乎毫无察觉,轻声道:“原来是敖公子。奴家姓美,你就叫我美姑娘吧。不知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摩竭笑道:“果然是姓如其人,姓美人更美。实不相瞒,在下是李俞表哥,今日见到表弟,真是不胜之喜。能遇到姑娘这等佳人,更是喜上加喜。相请不如偶遇,不让到寒舍盘桓数日,如何?”

美孝珠羞声道:“原来你是李大人的表哥,奴家这厢有礼了。公子谬赞,奴家愧不敢当,只怕蒲柳之姿污了公子清目哩!至于到贵府之事,还得由李大人做主。”

摩竭呵呵笑了几声,道:“这个自然。表弟,你应该会答应的,是吧?”他嘴唇微动,传音道:“你若把这小妞让给我,以前之事便一笔勾清了,如何?”

刚才摩竭和美孝珠问答之时,李俞冷眼旁观,早已得知他的狼子野心,此时又怎么会答应?他轻笑一声,道:“表哥诚心相邀,本不该辞。只是家母尚在家悬望,为弟归心似箭,望乞恕罪。往后若有闲遐,必登门拜会。”他本来也想传音相拒,只可惜如今法力低微,却是有心无力。

美孝珠“啊”的一声,又是惊异又是失望。她对摩竭第一印象还不错,人斯文俊秀,知书达理,更何况又是李俞表哥,若能拉近关系,自己以后入李家门便有了助力,只是李俞话说得在理,她也不便反对。

她转头向摩竭道:“看来是奴家无福,不能去了呢!”

摩竭听她话中之意,显然对自己印象颇佳,听她音轻语柔,不由得如同雪狮子向火,顿时酥了半边,他也是狡猾多智之人,转念便有了主意,笑道:“姑娘说哪里话,这是在下无福得闻香泽,哪里能怪姑娘!”他转头向李俞道:“不过,表弟啊,我也好久没见姑姑了,十分想念,不如就由我同表弟一起回长安,如何?”

李俞哪敢让这条中山狼上船?慌忙逊谢道:“不敢劳烦表哥。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我与家慈来拜会舅舅家才对。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路,就此别过!”

摩竭事不得谐,心痒难挠。他还要涎着脸说话,旁边鳝卒忍耐不住,喝道:“你这厮好不晓事!我家太子看上了那位女娘,是她的福气,你不乖乖奉上,尚敢推三阻四,是何道理!”

李俞理都不理它,暗夜枪擎出,一招“细雨涤柳”,将那鳝卒拨在一旁,道声:“聒噪!”便要扬帆启行。

摩竭暗骂手下坏事,捅穿了那层窗户纸,又恨李俞几番坏他好事。他大怒之下,再难保持伪君子风度,喝道:“姓李的!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将那小娘子乖乖献出,尚可放你西去!若说半个不字,今日连你一起擒了!”

李俞哂道:“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我说表哥啊,十几载不见,你还是这副德性,总是喜欢强买强卖,当真可惜了你那副好皮囊哩!”

摩竭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再不迟疑,从乾坤袋中取出大戟。他这大戟也是非比寻常,乃是深海玄铁所铸,因此命名为“玄铁戟”。

枪戟相交,俱是一惊。李俞是惊中带讶,这厮不知道从哪又学到了一身武艺,招式精奇,隐含至理,幸亏摩竭尚未体会到精髓所在,否则自己此番难逃一败,至于摩竭的法力,倒是平平,竟然只有炼精化气初期修为,不足为虑。

摩竭则是惊中带喜。当年在东海与李俞交手时,李俞已经筑基成功,而现在再逢,却依然好象只有那点法力。早知道如此,自己又何必低声下气,直接将那小娘子掳过来便是,李俞这厮又怎么会有能力阻拦?至于李俞招数,倒是颇为神妙,但在自己眼中,他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还能蹦弹几下?

摩竭虽然只有炼精化气初期修为,但比起此刻的李俞,法力仍然深厚数倍。李俞运用起前不久领悟到的“入微”之法,虚虚实实,似有还无,再配合相应的回气功夫。初时还有些生涩,渐渐入巷,只觉得好像久渴逢浆,畅快难言。

他心神大定,转而观察起摩竭的戟式来。越看越惊,越看越喜,这玄铁戟一招一式均是别出心裁,从中可以看到天地万物运行轨迹,自己竟然看不出半点来历,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所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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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竭戟法自然是大有来历的。贞观十七年,在李俞拜入五庄观后不久,摩竭闲极无聊,化作人形到江都作耍,不经意间看到一位卖花女,淫心辄起,便欲掳去受用。那卖花女却甚是贞烈,执意不从,惹得摩竭性发,用力一扼,竟然死了。摩竭却没有半点内疚之心,只觉得有些扫兴,怏怏而回。

没曾想那女子一腔冤气不灭,竟然冲宵直上,阻住了天上雨师的云路,导致他布雨迟了一刻。玉帝甚是不悦,宣雨师上凌宵殿问罪。雨师大叫冤枉,将事情原委细细道出。

玉帝异之,命太白金星调查此事,得知事情全部由东海龙族太子摩竭引起,顿时怒不可遏,便发下天兵天将前去捉拿摩竭。

那领队小校与龙王有些交情,暗中命人先行出发,密密告知龙王此事。龙王这才知道儿子闯下大祸,本待置之不理,让摩竭自生自灭,却又耐不住王后哀求饮泣,更加上父子天性,只能长叹一口气,想出一个下策来。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等到天兵天将到时,地上已经过了数日,早已安排妥当。宣旨毕,龙王并无半点难色,直接命人将太子摩竭拉出来。诸人一看,太子已被抽掉龙筋,口中有出气没进气,奄奄一息。

龙王又暗中打点一番,并将早已准备上的请罪奏章呈上。玉帝听闻龙王已将其子执行族规,此事不便再加追究,只得作罢。

原来这却是龙王瞒天过海之计。等到事情平息下来,他将龙族宝物定魂珠从太子口中取出,又运起龙族秘法,太子顿时活蹦乱跳,恢复如初。

经过此事,龙王已知道太子性子暴虐骄横,慈母多败儿这话果真不虚。因此便去蓬莱仙岛恳求福、禄、寿三星,希望他们能看在数千年的交情上,收摩竭为徒,让他的性子能得到磨砺。

福、禄、寿三星看在龙王面子上,自然是尽心尽力,尽严尽苛。按照摩竭资质,为他量身打造出一套戟法,名为“奔雷戟法”,此法如奔雷之速,光明正大,极其王道。只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摩竭在蓬莱仙岛十来年,虽然表面恭顺,暗中却早想着去外面的花花世界享乐。

这一日,龙王耐不住妻子念叨,到蓬莱仙岛来看望三星。老友相见,自有一番欢喜,再加上见到摩竭佯装出来的恭顺,顿时龙颜大悦。左右无事,便准备在蓬莱仙岛上陪老友手谈数月。

东海龙王棋力高深,虽然比之李俞母亲稍逊,却也是难得的国手,福星却敌他不过。禄、寿两星见状,自然把观棋不语真君子的古训抛诸脑后,三人联手对付东海龙王。

几人都是棋痴,下到高兴处,早把摩竭忘在一旁。摩竭见此情形,哪里还不知道天赐的良机到了?他蹑手蹑脚逃出岛外,正要去人类都市游玩一番,正巧遇上李俞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