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天，每日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周末便是超自然研究社社团集会。

莫雷去了，发现林秀和龙晓璇也在，有些惊讶。

新人自我介绍完毕后，才轮到时月简介社团结构，超自然研究社虽然规模不大，人员更少，但其中竟细分有四个主要方向：

其一为鬼神说方向，意为相信存在神明、鬼魂等超越人类感知的存在；其二为人体功能方向，认为人可能拥有超出一般人的特殊能力，也就是俗称的超能力或特异功能；其三为自然之谜方向，自然界存在一些至今无法用科学证据加以解释的客观存在，如百幕大魔鬼三角，UFO之类；其四为占卦堪舆之术，即算命看相测风水等。

除去新加入的六人，社团成员一共二十二名，其中十二人，超过一半的成员聚集在自然部，探索自然之谜方向，社长时月主攻第四项占卦堪舆之术，兼顾其余三者，与四个成员同在占卦部，超能部也有五人，由一个名叫程琛的药学院研究生带着，唯独鬼神说方向无人问津，孤零零的被人冷落好不尴尬。

原来每个学期开学初，时月都会为社团内成员看一次相，助他们趋吉避凶，虽然也有一两次算错，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准的。

莫雷听老社团成员说起此事，心中很是惊讶，也有些不信，但一想到自己的事，又有些半信半疑了。

时月一个又一个的占卜，看着他说两句话就能让社员露出“真的是这样”的信服表情，莫雷终于忍不住更为动摇。他侧身对林秀说悄悄话：“他是不是真的会算命啊？”虽说这种事以前他是不相信的，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比这更为玄奇，由不得他不打破旧日的观点。

“这倒也未必。”接话的不是林秀，而是那个名叫龙晓璇的胖女生，她轻声道：“人近日的境况其实是能在外表上留下少许蛛丝马迹的，不论气色，神态，还是衣着，穿戴，举止，只要肯仔细观察，总会能推断出该人最近的大致命运，假如再在事前有针对性的搜集一定资料，将批语说得含糊一些，那么就真能伪装成一个神算了。这种骗人的江湖把戏，有点眼力的人都能学几分。”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未刻意遮掩，基本上在座的人全都听到了，时月被她这么扯后腿，并不生气，只微微一笑道：“这位同学很了解江湖术士的手法啊，不过待会我会让你知道，我究竟是不是骗子。”

龙晓璇微一点头，道：“拭目以待。”

时月占卜完面前的社员后，直接来到龙晓璇面前，要求她报出生辰八字，后者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出生的时间，接着莫雷便看见他似模似样的以拇指一毫米一毫米的掐着无名指，好似真的是在推算一般，接着时月专注的凝望龙晓璇的脸，看完脸又要看掌纹，假如龙晓璇是个美女，莫雷几乎要以为他在趁机占便宜了。

看了很久，时月苦笑一下，摇摇头：“我算不出你。”

莫雷很惊讶，在他看来，不管时月会不会算命，总不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说出近似于认输的话，就算瞎编，也能编出一些套话吧？这不是在自己拆自己的台么？

然而更让他意外的是，道理上占得上风的龙晓璇却对笑着时月点点头：“我收回前言，你确实不是骗人的。”

时月没能算到莫雷，在给龙晓璇占卜完毕后，他接到一个电话，接到电话后就神色凝重的离开，离开之前将集会的主持权交给副社长。

副社长主要钻研的方向是自然之谜，于是话题很快就被转移，莫雷是冲着超能力来的，对其他的没多大兴趣，却也不能就这么嚣张的走人，只好强忍不耐听着，虽然也听出了一些有趣的地方，却觉得这只能拿来打发时间，实在没什么值得深究的。

好容易等到宣布解散，莫雷立即迫不及待的离开集会占用的会议室。

校园里闲着逛逛，莫雷想起杨扬，挂念他伤势，便取道医院。

医院门口正碰上被杨扬叫做“哥”的男子，这时莫雷已经知道他不是杨扬的亲哥哥，而是杨扬师兄，名叫张中来，曾拜杨扬父亲为师。

张中来好似没看见莫雷，只自顾板着脸走出医院，见他神色严峻，莫雷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招呼，只在心中揣测他是不是和杨扬吵架了。

进医院看望杨扬，却只见杨扬一脸阳光灿烂，好似没事的人一样，莫雷随意和他聊了几句，一头雾水离开，再出医院时，却见张中来正在和人说话。

莫雷本不想偷听，奈何他耳力极为灵敏，一两句话偶然飘入耳中后，莫雷顿时不舍得移开注意力，反而悄悄从隐蔽的角度接近，以期听得更清楚些。

原来张中来正在追查打伤杨扬的那人的身份，与他说话的两人，似是他的手下。

听他们的口气，似乎不是走正道的。

待那两人离去，莫雷深吸口气，上前走近：“我听见你们刚才的话了。”

张中来瞥他一眼，淡淡道：“然后？”

莫雷缓缓道：“我想和你们一起找。”说是一起，其实莫雷自己也明白，那是抬高自己的说法，不管人脉还是人力，莫雷都远不及张中来，张中来也许有实力又有势力，而只不过是一介学生的莫雷却只有自己区区一个人而已。

张中来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掏出来看短信，同时有些不耐的对莫雷道：“你既然听见了我们刚才说的话，也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对吧？”

莫雷点点头：“不太清楚，不过感觉不是正当行业。”

张中来冷冷道：“既然不清楚，我就告诉你，你看没看过《古惑仔》，我就是那样的人。”混混，流氓，垃圾，什么称呼都好，他们是游走在社会边缘的人。

莫雷仔细瞅瞅张中来，正色道：“你没有陈浩南帅。”

他这般言不对题，弄得抱着严肃心态的张中来有点想抓狂：“我没有想跟他比帅！我就是打个比方！”

莫雷不好意思笑笑：“呃，不要这么认真，我也就是开个玩笑，我明白你的意思。”虽然明白，但他还是有些紧张，便忍不住调侃了一下，也算缓解自己的心情。

张中来很快平静下来，冷笑道：“你打算怎么一起找？每天不上课到处找人吗？跟我们这群流氓混在一起吗？”

莫雷好一会儿才道：“我只是希望你假如有了那个人的消息，顺便也告诉我一声。”只要求权力不履行义务，这要求简直是有些厚颜无耻了，莫雷将话说出来时，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张中来哼笑一声。

但不管怎么尴尬，莫雷依旧毫不退避的与张中来对视。

真的猛士，敢于面对尴尬的人生。

莫雷心头浮起了这么一句悲壮的话。

张中来正想走开，却见莫雷脚步一动拦在他面前，张中来也不理会，转了个方向又要走，怎料莫雷又赶在了他面前。

张中来再转，莫雷再拦，他动作敏捷，不管张中来往哪儿走，他都能及时绕至他前方。

两人就这么僵持的玩了半分钟的迷踪步，张中来的耐心光速耗尽，挥拳就想动手，才抬起手却又强行按下冲动，道：“你究竟要怎么样？”他虽然是混混，而且就在J大周边一带混，却从来没有碰过学生，今后也不会那么做，更何况，，这些天来莫雷常来看杨扬，两人也算不多不少有些交情。

莫雷固执的盯着他：“我要知道那个人的事。”他隐隐约约感觉到，那大叔身后的一些事，与他有莫大关系，说不上为什么，莫雷就是有这个直觉。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好似灵魂深处有什么危险而微妙的事物被浪花翻卷上来，莫雷形容不出。

张中来沉默半晌，终于应允：“你跟我来。”

跟着张中来，莫雷来到学校附近的红日网吧。

莫雷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太微薄，虽然张中来也未必有多强，但他却有着莫雷比不了的人脉，在混混这个圈子里，张中来的知名度不下于明星。

张中来放出话，谁帮他找到人，就能得到十万块钱，十万块在有钱人眼中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几乎是生活在底层的混混们，却几乎是一笔巨款，不知多少小喽罗红着眼睛到处搜寻符合张中来描述的中年人，只为了获得这笔悬赏，当然，也有些人是为了讨好张中来而做这件事的。

光是张中来能发动大规模的寻人攻势，就是莫雷万万比较不了的，就算他中了六合彩，能拿出这些钱，但光有钱没人脉，谁甩他？

所以在知道张中来最近所作的事后，莫雷便不愿意放开这条线索。

他虽然不会捕蝉，也不是黄雀，但跟在别人背后拣拣漏子还是很乐意的。

看着莫雷毫不退让的神色，张中来叹了口气：“算我怕了你了，你要来就来吧。”顿了顿他又道，“其实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杨扬而来，你应该有别的什么目的，但是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也懒得认真追究你的动机，只要你不给我扯后腿，下课后就随便来找我吧。”

他伸手问莫雷要来手机，向里面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给自己发了条短信之后再还给莫雷：“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你有什么事也可以联系我。”

莫雷看一眼张中来的手机号，默记在心中，笑笑道：“多谢。”其实他完全可以通过杨扬来找张中来，但是不管是张中来还是莫雷，都在这件事上刻意避开了杨扬，张中来只根据杨扬的描述，将手下找来的人一个个对照，看见感觉像的，便前去求证。

到网吧内打开台电脑，莫雷见张中来登录QQ，张中来输入QQ号和密码的动作很快，但莫雷的眼睛更为锐利，只看他手指在键盘上跳动，便一个字符不错的将一长串十六位密码记在心里。

莫雷有些无奈，暗道要赶紧忘掉这串密码。

待张中来拉开好友栏，好友栏中人头的名字一个比一个凶狠，还有些看上去甚至像真名，莫雷心念一转，便知道张中来并不是在跟人聊天休闲，而是在用网络从手下那里接收讯息。

“中哥，挺与时俱进的啊。”他口中打趣，心里却有些意动，忍不住将那串密码在心里重复一遍，觉得有些不好，却又压不住这个念头。

张中来微微一笑：“本来用手机也能联络的，但这次发动的人不少，我不可能一天到晚接电话什么都不干，所以干脆申请了一个QQ和邮箱，让他们在网上联络我，每天抽出一定时间察看就好……还有，我怎么听着你这声中哥这么别扭呢？”

莫雷呲了呲牙，道：“我这不是跟着你那俩手下叫的么？难道要我叫你老张？”

张中来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算了，随你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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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寝室里，最开始几天是林秀有晚归的毛病，过几天莫雷也好像给传染了一样，半个多月来每天不到宿舍关门前不见踪影，另外二人原以为他们相约同去自习，后来又发现他们并不一起回来。好在两人都带着课本打掩护，赵珊珊只当他们去的自习室不一样，林秀甚至连莫雷也干脆蒙骗过去了。

莫雷光是跟着张中来找万开便已经非常疲惫，虽然知道林秀和自己一样晚归，却没心思管他去了哪里；而林秀对莫雷的行踪还算了解，认为他最近的举动不会对他的计划有什么破坏，便也没有理会。

得到张中来的应允后，莫雷的心情比前阵子好了许多，目前唯一知道他会放电的，就是那个突然出手偷袭的奇怪大叔，只有找到他，才能从根本上消除这块心病。

张中来撒出的网最开始以大学城周边为起点，慢慢向全市张开，莫雷相信解决问题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