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琛听着听着，嘴角缓缓露出一抹恶毒的微笑，当然，为了确认，他还是没忘记问一句：“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完全没觉察到程琛神色的细小变化，单纯的少年爽快地回答：“他叫莫雷。”
程琛笑得更为愉快：“好的，我可以帮忙，但是你什么时候能把要分析的药品送来？”
杨扬很高兴的点头：“谢谢师兄。”他道了声歉，那手机到一旁给莫雷打电话，但莫雷的手机只是关机。
“可能暂时联系不上，我再去找找他。”杨扬告别程琛，朝过道中央的电梯跑去。
程琛快速将十多个纸包中的药品全部倒进一只一百毫升烧杯里，接着拿烧杯接了小半杯蒸馏水，用玻璃棒草草搅两下，有的晶体还没完全溶解，他也不管，最后取出一次性针筒，吸走十毫升连程琛自己也不能确定是什么的混合溶液。
左手烧杯，右手不停动作，短短十秒钟时间，一系列操作便完成了，可见程琛平日将操作基本功练得极为扎实。
此时杨扬已经搭乘上了电梯，电梯门合上，向下降落。
程琛将针筒用一个一次性手套包着，清理药瓶纸包残液等废弃物品，脱下白大褂随便塞进柜子，走出实验室，不紧不慢的锁门。
看看空落落的走廊过道，程琛笑了笑，足下微转。
瞬步。
若是有人在此旁观，便会瞧见，前一个瞬间程琛的残影还留在原地，但他的实体已经到了十多米外。就算用最高速的摄影机拍摄，也无法拍到程琛在这中途移动的过程。
因为那是瞬步。
程琛的瞬步，解释得详细些，就是将一段时间内所能跑的路程压缩在一瞬间完成，只取起点和终点，中间部分全部省略。
就好像解答方程一样，直接列出方程后给出答案，中间步骤一概省略。
这瞬步说起来有点像瞬间移动，但是程琛的瞬步起点和终点都必须脚踏地面，并且不能穿透阻隔，他所移动往的位置，必须是能够凭自身能力走或跑到的地方。
而起点和终点的距离越远，所耗费的精力随之增大。
瞬步。
瞬步。
瞬步。
程琛半步都没有停歇，瞬步一个接一个的施展出来，从楼道的阶梯瞬息折转而下。实验室在六楼，六层楼的高度在程琛眼中，不过是步履间的几个折叠。他开始起步时，杨扬所乘坐的电梯刚过二楼，等他到达一楼时，杨扬乘坐的电梯还没降到底层。
程琛脚步轻快的先出实验楼，等杨扬出来走到一条被旁边种植着高大花木所遮挡的小道上时，程琛一个瞬步移到他背后，举起针就要扎在杨扬颈上。
程琛低估了杨扬。杨扬少年习武，耳力、敏锐度、反应力都非比寻常，绝非莫雷这纯正外行能比，听见身后传来异样的细微响动，他下意识的旋身跨步闪开，偏头看清出手的人，顿时惊讶不已：“师兄？”
才叫出声，杨扬便意识到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他后退两步，双手握拳拉开架势，目光在程琛手中的针筒上略一停留：“师兄？你想做什么？”
“咦，我倒是大意了，你竟然会武。”程琛笑笑，举了一下针筒，道：“还能做什么？我弄到一种药，想找人实验一下临床效果，正好你找上门来了。”药品已经变质，知道这一点的程琛其实压根就没想做什么实验，只是发现杨扬是莫雷的朋友，想在杨扬身上小出一口恶气，也算是为了即将到来的争斗拉开序幕。
溶液中有几种药品是剧毒物，程琛丝毫不考虑杨扬活下来的可能性。
杨扬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喃喃道：“疯子。你有病。”
程琛先是一怒，接着怒气消散，轻松的耸耸肩，道：“我有没有病，很快要死的人没资格评价。”
杨扬生气的皱眉道：“动不动就要人死，你简直没有人性。”话音未落，他一个箭步抢上前，步伐迅猛又轻巧，以腰力催梢力，一拳击出，快若疾风，直指程琛面门。
脚下瞬步催动，程琛向左横踏两步，轻轻巧巧的避开了杨扬的拳头，口中还笑道：“激步轻进，迅猛剽悍，劲发于腰，这架势看起来像是劈挂拳。”
程琛说“激步”二字的时候，杨扬大喝一声，腰如灵蛇，飞快一转揉身再上，毫不停歇的继续逼向程琛，他的动作迅猛轻捷，不见迟滞。
杨扬的肩臂舒展，招式圆润畅达，每一拳却无不充斥刚猛爆发之力，程琛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连续不断的击出十八拳。
这十八全，角度方向缓急皆不相同，已经是杨扬现在所掌握武术的精粹。
现在的杨扬，比起一个多月前被万开狠揍那时大有进步，倘若万开现在来试招，绝无可能胜得轻松，但若无面对万开时的一败，杨扬也绝不可能痛思自身不足之处，反复改进，每日苦练不辍，以至于没怎么注意到张中来的异样。
但是杨扬每打出一拳，心中的惊骇便增加一分，他原以为程琛最多不过是个做实验把脑子做出毛病的疯子，却不料他的身手高明如斯，在他接连不断的攻击下从容闪避，他的每一拳连程琛的衣角都没沾上，而在这样的攻击下，程琛还从容不迫的说完了评价的话，末了又补上几句：“还融合和少许通背拳和六合拳，招式流畅自然，你这个年纪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就这么完了？还有别的本事吗？”
这个人，很强。
现在的他，还远远不是对手。
心中升腾起这样的觉悟，杨扬拳势一收，扭头就跑。
但程琛怎么可能让他离开？
脚下瞬步一动，他已与杨扬并肩，随意的抬手，针尖深深刺入杨扬颈动脉，迅速将溶液注入其中。
杨扬身体摇晃两下，眼前一黑昏沉倒地。
确定杨扬已经昏迷，程琛上前两步，蹲下探视他的情况。
一开始，杨扬的心跳呼吸还算正常，没过几秒，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呼吸也偶有不畅，当杨扬的身体开始发热时，不远处转角后传来几个脚步声，其中还混杂着模糊的人声：“不是幻觉，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在这边喊，一起来看看吧……”
程琛叹了口气，摸一下杨扬的体温估计已经接近四十度，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等他醒来时就算不死也要被烧成白痴。
没有必要在一个普通二流武者身上花时间。
程琛展开瞬步，在说话的人绕过转角之前，消失无踪。
但在他离开之后，转角后走出来的，仅仅是一个人。
林秀看着躺在地面上满脸通红昏迷不醒的杨扬，权衡片刻得失利弊，没有越过他继续跟着程琛，而是就此停下，半蹲在杨扬身边，此时的杨扬，全身滚烫似着了火一般，心跳激烈得好像要跳出胸腔。
林秀用自己的方式“说服”了时月，并作了一些额外准备后，便来找程琛，正看到程琛与杨扬发生冲突，看见杨扬被注射了什么倒地后，他以口技模仿出有数人即将前来的假象，惊走程琛。
解开杨扬的上衣和外裤，探了探杨扬的脉搏心跳和身体各处体温，林秀缓缓抬起双手，这双手秀美柔和，白皙如玉，好似由绝世艺术家穷尽心血雕琢而成，下一秒，它们在空中化作一团虚影。
快！
除了快还是快，快得几乎无法用文字言说，林秀面沉如水，双手不住拍击杨扬身体各处，颈、肩、臂、胸、腹、腰、胯、腿、膝、足，手指的残影好似一支支白玉兰花在空气中凛冽绽放，没有丝毫停顿，拍击声不绝如缕，混合着轻微的骨节交错的声响，绵延的连成了完整的一片。
伴随着他不住地拍打，杨扬的呻吟声断断续续，足足维持了十分钟，到最后越来越微弱，几乎再也听不到。
林秀深吸口气，掌握成拳，一拳击在杨扬心口，后者以一声惨叫声化作痛苦呻吟的休止符。
做完这些，林秀站起来，面不红气不喘，望着依旧昏睡的杨扬，他的声音冰冷轻柔：“我已做了我能做的，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运气了。”
他说完便毫不留连的离开，任由杨扬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呼吸时快时慢，心跳时缓时疾，生命悬于一线。
假如没能捡回这条命，也只能说杨扬运气太背。
江湖世界，向来是适者生存。
没人可以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