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cktail，鸡尾酒。”见莫雷陷入沉思与沉默，小白脸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这个词第一次出现是在美国发行的一本杂志上，一八零六年，五月，十三日。”伴着话语的停顿，他手腕一抖，将摇酒壶抛上肩头，肩膀微耸，摇酒壶便随着他的动作，滚到了背后。
小白脸飞快反折右手，截住从后背落下的摇酒壶，却是以手背承接，抬起手来时，摇酒壶又顺着他的手臂一路滚到肩上：“烈酒、糖、水和苦酒，这些东西任意混合起来，就是鸡尾酒。”
摇酒壶在肩膀上停了片刻，失去平衡从胸前落下，小白脸一抬手将摇酒壶握在手里，对莫雷微微一笑，道：“这位客人，想要喝些什么？”
莫雷下意识道：“随便。”话方出口他望着小白脸，扬扬眉毛：“不是说白天不营业吗？”调酒师愿意主动和他搭话而不是不理不睬，这让他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至少比什么都问不出来要好。
现在时间还早，他完全可以慢慢的与眼前的人交流。
小白脸笑道：“既然客人这么辛苦上门，我总不好把人往外赶。”他放下摇酒壶想了想，道：“你大概比较少接触鸡尾酒吧，就先来一杯螺丝钻好了。”
小白脸取出一只阔口矮型杯，在杯底铺了一层碎冰，接着取出一瓶伏特加和一瓶橙汁，先后注入杯中，橙汁的体积大约是伏特加的两三倍，搅匀之后，小白脸随意拈了片鲜橙点缀在杯边，微笑送上：“请。”
莫雷接过杯子，却仅仅是握在手里，没往嘴边送。他担心这酒里除了橙汁伏特加冰块外，还有什么别的不该有的东西，但是他又担心假如不肯喝这杯酒，他就会失去和“介”沟通的机会。
小白脸靠在吧台边，望着自己的手道：“怕我下毒？”
莫雷犹豫一下，还是很诚恳的点点头：“现在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更何况是我？”更何况，他现在面对的，是江湖？
小白脸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你这么想倒很有趣。”他原本因莫雷不肯喝酒而有些不悦，却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样一番解释。
莫雷掏出手机，飞快的写了短信发给林秀和菜司名，才对调酒师道：“现在可以喝了。”他小心的啜了一口螺丝钻，一种温和口感在唇齿间蔓延开来，伴随着新鲜的柳橙汁的芬芳。
“怎么样？”闻言抬头一看，却见是调酒师正眼巴巴的看着他，目中满是期待之色。
“好喝。”莫雷赶紧加以勉励，想想又补充一句，“很好喝。”
小白脸得意一笑，道：“那是当然，我练这手练了少说十年了。”他转身又从身后酒柜中取出一瓶黑啤酒和一瓶发泡葡萄酒，再从吧台下拿出一只高脚玻璃杯，杯子放在吧台上，小白脸一手拿葡萄酒，一手拿黑啤酒，从两侧同时将液体均匀的注入高脚杯中。
他的手极稳健，一丝也不见晃动，莫雷不由想起蔡司名对他说过的，凡是长期习武的人，都能恒稳的掌控自己动作的事。
小白脸一边倒酒一边道：“黑色天鹅绒的做法很简单，一半发泡葡萄酒，一半黑啤酒，同时倒进杯子里就可以了。”将两只酒瓶放在吧台上，他端起高脚杯，递给莫雷，“请。”
这是一杯很美丽的酒，从杯子细颈到上方阔口处，颜色的渐变令人迷眩，不断有细小的泡泡冉冉浮起，宛若天鹅绒一般的细腻细致。
莫雷也像前次一样，小心的喝了一口，感受到了和酒的外观一样细致的口感。
“再换一样？”小白脸笑吟吟的问道。
莫雷一想点点头。过了这一会，他的身体并没有感到什么异样，而这些鸡尾酒的味道也实在不错。
这一回，小白脸没有调酒，只随意取出一杯一瓶，将瓶中无色透明的液体倒入杯中，与一只小瓶和一片柠檬一道送至莫雷手上。
莫雷迷惑的看着小白脸，不解其意，后者不怀好意的笑道：“这是龙舌兰酒最传统的喝法，瓶子里的是细盐，先把细盐洒在左手手背，这里。”他指了指手背上靠近大拇指的位置，“用舌头舔一点细盐，把柠檬片丢到嘴里嚼，接着大口喝龙舌兰酒，这样你就能体会到一种特别的口味。”
莫雷依言照做。最先入口的细盐的咸味在舌尖漫开，随即柠檬的酸味又浓烈的刺激口腔，好像要将这两种怪味压下一般的猛喝了一大口龙舌兰。
一瞬间，莫雷只觉得舌头上的味蕾几乎要炸开，盐的咸味，柠檬的酸味，龙舌兰呛人的辣味，三者在口腔中相错交战，刺激得莫雷的脑子一片空白。
片刻之后，那三种味道竟然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口感，莫雷赶紧将其咽入喉中。
“你骗我！”抬手擦一下眼角被呛出的泪水，莫雷生气的瞪向调酒师，“这算什么特别的口味？”因为前两种酒都十分的温和怡人，莫雷便习惯性的以为这杯酒也是同样风格的，却不料如此的呛烈，简直宛如火烧。
小白脸也给自己倒了杯龙舌兰，舔盐，嚼柠檬，灌酒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接着闭上眼，似是品味了一会才睁眼笑道：“这口味难道不特别？”
莫雷无言以对。
小白脸打了个响指，道：“我最常喝也最常推荐给客人的就是这种喝法，因为感觉很江湖。”
很江湖。
这是烈酒中品味的江湖。
“要不要再换一种？”小白脸说着又要作势取酒，莫雷赶紧摆手拒绝，“不要了，我酒量不太好。”他酒量其实不差，但是多么好酒量也经不住这么江湖来江湖去的，要再给这么江湖几次，估计调酒师不用下毒就能把他给放倒了。
小白脸还要再劝，忽然二人听见有手机铃声响起，莫雷下意识的摸口袋，小白脸淡淡道：“我的。”
他接了电话，面色陡然变得凝重，放下电话，他面无表情，似在沉思什么，过了片刻他看向莫雷，道：“你不是要找介么？跟我来，陪我做一件事，我就告诉你，什么是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