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清风逐鹿

少女路过街巷，大大方方路过马二娘的院子前，马二娘已经去挑水去，院子里，马丽呆呆的坐着，和往常趾高气昂的自信小母鸡全然不同。颓败恹恹大病初愈一般。见着林粟这位“公敌”竟无精打采。

马丽家的院子土墙本就不高，再加上平时风吹雨打剥落的泥土更加多，越发显得低矮，刚好到林粟肩膀以下，路过之人一览无余。三头下蛋的老母鸡各领着小鸡仔在墙角草根扒拉觅食，院子里种着菜蔬，稀稀疏疏，简易的瓜架子上爬着些许绿叶，想来是马二娘不善打理种植的缘故。

林粟可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匆匆一眼看了看颓败的少女，孑然路过，不着痕迹。坐在院子中的颓败少女看见“公敌”悠然而过，心里更是闷得慌。

她在想：“自己再也不能和她较量比较了，自己彻底的输了。”可她愤恨，怎么自家老爹当年程什么勇，非要去山下。还有更令她颓败的就是昨天，昨天她娘和那些个汉子对话的内容，她还记得上一次，半夜有个半醉大汉，黝黑臃肿的脸，张嘴就是酒气。冲进房间里......她娘把她艰难的推出房间，半夜，紧闭的大门外，少女听见屋子里传来她娘阵阵的闷叫声，许久许久，少女昏睡而去。少女以为她娘被那位半夜闯进房间的汉子欺负了，想着她娘为了保护她自己受委屈，很感动。第二天，她看见完好无损的娘，兴奋不已，以为只是一场梦。但是就在昨天有个黝黑臃肿的汉子醍醐灌顶般，她知道了那一天深夜里发生的事，让她如遭雷劈。

已经走到宽敞大街的林粟，完全不知道少女如何颓败了气势。她依然忙着自己登山望远，行万里路的目标。她备好了绳索食物，还有水壶，昨天定制的小背包，大大小小林林总总，为了不出现遗漏，小女孩做足了准备。跟在她身边的流月。小女孩给她也定制了小背包。

林粟自懂事起，大小事务大多是自己完成，一点也没有大家子女的养尊处优。她的弟弟林宇更像是家里的宝贝少爷，和小女孩相比，他才是林玉阳夫妇亲生的孩子。

小女孩游山玩水似的一天跑完三座小山头，飞燕峰、小巫山、积雪峰。小女孩平时活泼爱动，曾跟习武的教头学过功夫，于是上山跟平时走亲戚访友一样，沿着路途一直就能走到顶。让预备克服重重困难才能抵达山顶的小女孩一阵失望。

后来，小女孩长成少女。围城的全貌，少女已经浏览过许多次，要是有空，少女就喜欢爬上那些山峰一览翻腾着的云海。

真的大山险峰，无前人路径可走。曾经少女花了半天时间才登上龙虎山。山顶俯视山脚或是远处，山脚四四方方的小尾城，好似一只手就能托着，城中心正是城中拥有书院名称的季冠书院，洁白的院墙，绿绿的梧桐树。最有意思的是两条以书院为交叉点的宽大街道，在龙虎山之巅才两条白线粗细。还有山的另外截然不同的一面，白茫茫的一片，肉眼望去，除了白云还是白云。

站在山巅迎着山风，林粟想起了“下山”这种说法，很好。茫茫白云之下，山脚以下又是一幅怎样的画卷，少女才知道当初不顾一切下山的热血青年全是有大志之人，少女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去看看山下不一样的世界。

林粟发现四座大山险峰山巅全是视野开阔的平石所在。据说龙虎山是因为山体有些形似龙虎盘绕，风水大师勘测风水起房时，多是以这座大山开大门。红叶山，是因为山腰一处地方长有的一种常红叶子的树，其它地方没有这种树，而且红叶的叶子放在家中床头还能散发淡淡雅香，多数人家床头每年都会放着一两片叶子，既是风俗又是祈福讨吉利。绿竹峰命名也是因绿竹山上，一处谷地长有一大片翠绿竹林，此竹极为坚硬，生长缓慢，砍一棵碗口大的绿竹需要半天的砍伐，还是需要花费一把锋利的砍刀才能砍断，极为特殊。

相比于龙虎山、红叶峰和绿竹峰，大巫山就没什么特殊之处了。无非是和三座大山及高而已。

周府，手握书卷，目光却不在书页文字之上，少年耳畔响起久违的稚嫩童音：“主人有何吩咐！”

儒装少年正襟危坐在桌案前，关起的房间里明明只有他一人，此刻他耳边却是有个稚童声音响起。

少年对此如安之若素，还出声问到：“上次你是说我能带上两个人一起‘下山’，请问为何只能两个，多一人又何妨？三人和四人区别并不大。”少年正是与林粟称兄道弟的“好先生”周玉树周公子。

周家世代书香，且一脉相承。周玉树太爷爷起，都是单传，虽香火不旺，门第却是书香不绝。少年从小便没见过父母，与古稀爷爷相依为命。少年自幼懂事，少有纨绔偏执。

稚嫩童声答到：“如何？天差地别，最好是你一个人独自‘下山’，这样才能说是十全十稳，没多加一人，越容易遭受到它的注意力。”他语气低沉，其中厉害已经水落石出。其实稚嫩童言此时更想说成生死之别，别听他语气稚嫩，可好歹也是这里的一只小妖怪，还是头等的一群，他和一样出身的几只妖灵，是公认翘楚，眼界何等，可见一斑。

周玉树再一次听到这话，想到不甚拘于男女云泥的开朗少女，如果她能被他说动，同时下山，他会开心，可事实却非如此。他能以另外的表达方式说服少女同他下山，那才是奇怪之事。

少女看似随意妄为，实则不然。少女去百草楼里听故事，不偏爱大家名士，喜欢新鲜，要是有新来大家，定是要连续捧场三次。她更偏爱人文异志，向往那些神采地方，《村野》讲的就是书中神仙大能降妖除魔事迹。

无法两全，使少年浮躁。他期待问到：“她身边是否也有妖灵？”

无法看见的稚童，稚嫩童声又在少年耳畔响起，道：“我敢肯定她身边没有妖灵。至于她围绕于她的福泽深厚延绵，主人跟她多往来没坏处。至于主人要如何劝说她下山那可就看主人本事了。我兄弟姐妹他们一开始也想选她，结果一个个另择他人。其中缘由无法细说。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了，再多一些可就过界了。”

少年周玉树自言自语说道：“其它妖灵选中的又是什么人呢？”山下又是一幅何种风景，原来我们一直都是井底之蛙，只看见井口大小的天空。

“主人，这个也不能说！不过请主人放心，我们已经定好约定，我们所选之人决不会相互影响。我还是开始的那句话：‘尽早下山’。”稚嫩童音提醒道。这句话才是最重要的，它可清楚其中利害。

少年周玉树讪讪自嘲道：“好啊，又是天机。天机不可言啊。”

少年周玉树摇摇头起身，“你放心，我再试试，今年年底看看结果。”

童音声音一闪而逝，转眼之间，它就到了季冠学院正中心的参天大树上，同时，小城之中所有水幕轻轻晃了晃，好似风吹而动。此时它身形朦胧，一团蓝青色的怪异模样，人形五官好似水凝聚而成的样子，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要小几分，不过它有一条尾巴。

绿油油的树叶，正是一株巨大的枫树，伴随书院度过一年又一年。

清风徐徐，这棵参天的大树，树叶随风飘摆。树叶巴掌大小，主干需要数人才能合抱，是城中难得的老树，它成长的年份已经无法考究，书中也没有任何记载，据说季冠学院是依据老树为中心而建。

书院中所有人也没看见繁茂树叶之中的蓝青身影。许久，青蒙蒙声影身边多出四个颜色不同的袖珍身影来，分别是金黄、火红、土灰、草绿色，模样各不相同，金黄色像只袖珍小牛，头上还有两只小巧尖角；草绿色看起来像是一只小翠鸟；还有个像老鼠，看着牙尖嘴利；火红肤色像一团火，五官可见。

蓝青色最像人样，面容竟然和周玉树有两份神似，正盘坐于一根宽大的枝桠上。它看着先后到来的不同光彩的小巧身影，神色沉思。

周玉树少年走进自家的祠堂，看着罗列有序的牌位，心中思绪万千。祠堂正中悬挂着周家第一代祖宗，神采奕奕，不似一般图画所绘有形无神的死画。若是有人访问，应该可以发现房中牌坊并没有少年父母周乾、李婵萱之牌位。

周玉树拈三柱香礼拜，心中虔诚。三柱香之香火徐徐上升，神奇的萦绕于画像之上，好似被画像吸引而去。

无事烧香拜神灵，头上三尺神灵护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