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飞越——异域纵横记（新）

第九十三回：未婚夫妇困雪岭，忘年兄弟斫连营（上）

话说伊儿利汗国、海都汗国先后入侵，炎汉危如累卵，东支西绌，多亏将士们同仇敌忾，为保家卫国而舍生忘死奋战，伊儿利军、海都军皆不如预想般顺利，进军先后受挫。

其中，海都军经过了第二次苍岭大战之后，锐气挫动。先前就算是对元朝作战，也未曾如此损兵折将。炎汉究竟能不能攻打下来？海都君臣已不再是自信十足。

在这样情况下，汉军主力已回归安汉，赵矜已率前军抵达苍岭关，慰劳将士之后，命何安平手写一封和议之书，令小校送去，规劝海都再度罢兵讲和。

海都本不甘心，但见和议书中有提出，将汉军南征之时所抓获的贵族们，包括格鲁吉亚国王的弟弟、弟媳皆移交给海都，以这样的“献俘”作为诚意的表示。海都眼睛一亮，便想到格鲁吉亚王的弟媳正是亚美尼亚王沃科塞万之女——以美丽著称的嘉里芬公主，虽然不如茱莉娅、苏妃娅那么闻名遐尔，与朝慕依拉可算是不相上下。本次征战目的，说白了就是因为垂涎苎玉香与朝慕依拉，现在赵矜以“献俘”作为讲和条件，显然是窥透了自己的心思。还有都蓝，也是伊儿利王族众女中数一数二的美女，更何况海都与阿巴孩是死敌，这样更想要得到身为阿巴孩侄女的都蓝了。其余的俘虏都是教养良好的贵族，内中美女恐怕还有不少呢！

于是海都颇为动心了。加之元朝大将阿术一直按兵不动，给海都一股潜在的压力感，海都不能不重新考虑一下，是不是真要跟炎汉拼个你死我活。

赵矜提出讲和，也是迫不得已，本来还要以嘉里芬去换取被沃科塞万那糟老头儿霸占的丈母娘呢！至于都蓝，赵矜对她怀有同情，以个人感情而言，本不愿意将她作为俘虏献出去。但是现在炎汉处于亡国边缘，赵矜斟酌再三，觉得必须尽量克制，作最大的努力来避免与海都战争升级。那样的话，就算能够侥幸取胜，国力必定大损，对于未来实在没有好处。

过了几天，海都放回一名房简之的随从，要求赵矜在献俘的条件之外，加上铠甲、军械一大批，才肯讲和。这其中的一个目的，是为了之前八剌所部大败于苍岭关外而索要赔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知道炎汉有大批工匠，又开发了大铁矿，装备水平迅速上升，于是要掏空炎汉的军械库以进行削弱。本来海都军并不怎么缺乏装备，主要是想要拖住炎汉走向强大的步伐。

装备是关系到战争胜负的一个重要因素，炎汉凭着起义时新城的原有储备和后来所制造的，目前盔甲大致可以满足正规军八九成的需要，武器则有多余，储备在安汉的国库里，必要时可以武装大量民兵，应付国家的危急局势。因此，海都索要装备的要求可不好答应——万一满足了这个要求，但他又毁约了怎么办？可是不答应的话，海都不讲和，炎汉可经不起跟他耗。

处于两难之间，赵矜与众将踌躇不定。正逢北方高气压控制，寒流南下，一时间大风雪遮天蔽地，两军连通使都很困难，便各自按兵不动。

东线转为宁静，南线则是变化飞快。

伊儿利军假装造船，其实在水浅的上游涉河偷渡，这一计策果然被李庆熙料中；但是，李庆熙、李宝昭所部只有区区几千人马，且长途奔走劳困，哪里阻挡得住数万敌骑汹涌而来！

望着大队敌军已经快要渡过河来，想到阿塞拜疆军民还来不及转移入山，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李庆熙急中生智，令人就地放火，一边放一边后退。冬天里草木干枯多时，一点就着，火势虽然不是很旺，但是漫野燃起，终于将伊儿利军阻止在河岸一带，一时无法前进。

就这样，李庆熙只打算多阻挡一下敌人，没想到却引起了后来才被注意的一件事——石油！原来这就是后世举世闻名的巴库油田西端，石油甚至从某些地质构造脆弱的地区露出地面！露天石油举世罕有，巴库油田与后世美国的“石油河”都是全世界最早发现的大油田之一，就是通过露天的部分受到重视的。在这个时代，石油的用处还少，不过此刻就帮了阿塞拜疆人的大忙——汉军点燃的大火久久不灭，急得伊儿利军干瞪眼没办法！

趁着这一机会，泰屯率领军民加紧撤退，终于及时退入了西部山区。但是，李圭、李庆熙两部汉军在后警戒，便碰到了火灭之后赶来的伊儿利军，一阵猛烈的遭遇战之后，李圭与李庆熙被打散，李圭向北撤退，李庆熙向西撤退。伊儿利军向西追击，分兵包抄，结果将李庆熙所部包围在一道山谷之中。为避免硬碰硬杀到全军覆没，李庆熙与李宝昭被迫率部上山，登上了比较缓的一侧谷坡。上面再也没有路，只有雄峻而终年覆盖着冰雪的高峰；下面，是一片片、一层层的敌军。

这座无名山峰顶部全年积雪，冬季的时候雪层覆盖面积更增，从上到下有三分之二以上的面积都是白色的。汉军只能勉强攀登到离谷底三四百米高的一片台地，其下坡度较大，易守难攻。伊儿利军发起了几次冲击都未能奏效，索性不攻打了，只在下面狭长的谷中扎下了一连串的营帐，想要困死汉军。

虽已换上冬衣，但未携带足够粮草！李庆熙为此愁眉不展，幸好李宝昭曾经与萧若璎在极北之地生存，深谙冬季寻找食物之道，带着部下收集干草、小果仁，指望多支撑一些时间，能捱到救援到来。

数日后，各部汉军与阿塞拜疆军民撤退已毕，互相联络，才知道少了李庆熙这支人马。再一打探——原来是被敌军困于雪岭。乌达、李圭、泰屯闻讯皆心急如焚，但这时，伊儿利军主力已经大举进入阿塞拜疆，道路隔绝，又怎么去拯救李庆熙他们呢？

这时候，乌达正在阿塞拜疆北部执行诱敌，拖住相当一部分敌军。与阿塞拜疆军民在一起的李圭义无反顾，重新整点部下，准备向东出山。

泰屯劝道：“李圭伯爵阁下，您要去救援李庆熙伯爵和他的部队，恐怕是不可能的事。虽然您和您的部队非常骁勇善战，但也很难突破伊儿利军的重围。”

李圭慨然道：“说不得，惟有一搏！庆熙与我有同僚之谊，且是主公爱将，更是国家上将，不可不救！”

通译翻译过去，泰屯连连摇头，不知道是赞叹还是觉得实在太危险。这时朝慕依拉也劝道：“李圭大人，您这番前去，恐怕很难成功，反而增加伤亡了。我看您还是留下吧，万一李庆熙大人有什么不测，皇帝不会怪罪您的。”

李圭跪下禀道：“多谢娘娘好意。但娘娘有所不知，我朝自从开国以来，主公便教诲众将，务必亲如兄弟，患难相扶，困苦相恤。如今庆熙困于雪岭，必不肯降敌，若无救援，便是死路一条。末将援救庆熙，不为成功，只为一表相扶相恤之决心。纵然一同战没，不失为好汉子！否则，便是畏难而退，冷了全国将士之心。今后若有人再陷困苦，后来人便免不得要以末将为榜样，推诿不进了——这可如何使得！末将宁愿冒死以作表率，不愿偷生以损志气。在此与娘娘一别，若有不测，敢以后事有累主公。”

朝慕依拉听完，怔怔地，不知怎样说才好，也忘了答应李圭，万一他跟李庆熙一起踏上了不归之路，一定会转告主公好好抚恤他的妻儿。直到李圭告辞转身，与将士们纷纷跨上了骏马，朝慕依拉也只是默然眺望着他们向东而去，心底只觉得：能嫁来炎汉真是太好了，选择炎汉作为支柱真是太对了，有这样的将军、这样的军队、这样的义勇和大无畏精神，就算是在乱世中，也一定支持得住！

泰屯同样默然良久，终于瞪圆了眼睛，对本国几名将军喝道：“召集部队！我们跟上去！”

将军们纷然遵令，有一人谏道：“陛下，交给我们就可以了，您留在这里吧！”

泰屯迈步就走，头也不回，大声叫道：“我自己不去，还能做表率吗？我一定要去的！我们一定胜利的！真主保佑！”

阿塞拜疆将士们大受感染，哄然一片高呼，然后披衣贯甲，手持武器，跟随国王，追随李圭所部汉军，折回来路而去。

在雪山上，李庆熙果然如李圭所言，誓死不降敌。早先与萧若璎交战而被擒，又有李宝昭这样的美女诱惑，他都毫不动摇，令到原本以为“帅哥在石榴裙下必定投降”的赵矜跌破眼镜，从此越发亲近与看重。

眼看已经撑了七八天，携带的粮食早已吃光，山上连可吃的树皮、可挖的蛇鼠都没有了。这天傍晚，外出寻找食物、草料的李宝昭带着满身疲惫回来，什么都没找到。以前每天回来总还要叫声“郎君”，今天都没叫了。

李庆熙看看李宝昭沮丧的样子，又望望一片片草毯上剥着小小的松子充饥的士兵们，一股感慨油然而生，不禁重复了一句英雄气短的名言：“天要亡我，非我不能也！”

听这样说，李宝昭反而不沮丧了，柳眉一竖，第一次对李庆熙斥道：“郎君，是何言也！亏你一表人材，恁地志气短浅！”

李庆熙不由得心中一凛，才想到自己身为主将，切不可说出绝望的话来让全军丧气！于是对李宝昭拱拱手，第一次由衷地赞许道：“姑娘见教得是！”

李宝昭的眼睛瞪得更圆：“左‘姑娘’，右‘姑娘’，你今生就不肯叫我‘娘子’不成？”

李庆熙脸色为之一红。自少年时起便常受美女的青睐，这种脸红的感觉已经多年没有了。不过他还是不好改口，只说道：“今生命尽于此，来生愿与姑娘再续前缘。”

李宝昭赌狠似的说道：“来生之事谁知！我也不知自己来生会是张姑娘，还是王姑娘！我自儿时便念佛，至今未曾许得一个心愿，如今便许下吧！大悲菩萨若然佑我，便让我与郎君今生便成夫妇！”

说完，李宝昭转头快步走开，回自己的营帐去了。李庆熙望着她的背影，伫立了许久。

前些天天气晴朗，而这两天开始有了一些云团，云团越发浓厚，伴随着寒风南下，看来稍后就要降一阵大雪了。到时候，难道几千人就这样在这里冻饿而死？

（待续本回下）

版本：7.0、7.1

日期：2004-11-18、2005-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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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字；绌音促，不足、不够之意。如“左支右绌”，就是说应付着左边，右边又不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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