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宏滨和李峰到了万阳，听林海讲了叫他们来的目的以后，不由为严明和马民远对于林海的慷慨而大为惊讶和感叹。经过三人的细细策划，又听取了宋汉杰的意见，最后林海向马民远提交了一个十六人的名单和任职建议。

马民远将名单细看了一会以后对林海道：“我还以为你要写满一张纸呢！没想到你这么老实。”

林海心里想：“这话谁信？我要真是写了几十个人，你不当场拍桌子才怪？”但他嘴里却道：“马伯伯要是嫌少了，我现在就加上一些。我提出来的这些人，包括我自己在内，到头来还不都是您的部下。”

马民远赶紧把名单揣进了上衣兜道：“你小子真能顺杆爬。这事还能随便加加减减吗？听口气你是不是还想把自己也写进去？”

林海道：“我还是真想写‘建议免去林海同志的政策研究室副主任职务。’可又怕您给我安排其它更要命的事，所以想想就算了。”

马民远道：“你小子幸亏没写，要不然我把你这个名单都给撕了。有些工作我现在也不好和你谈，等开过十一大以后咱们再细说。你提的这个名单原则上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就不用再过问了。过两天你和一些局委办的同志就要到北京汇报放开农副产品经营和军企民用工作的进展，你还是集中精力先把眼前的一些事做好。”

林海应是了以后，便向马民远告了辞。他走到院子里时见到马老二正推着自行车刚进家，于是就道：“二哥下班回来了！正好我想求你点事。”

马老二道：“咱们哥俩还谈什么求不求的，有事你就尽管说。”

林海道：“二哥你是管治安的消息灵通，我想找一个可以住人的独门独院，最好是可以买下来的，大一些旧一些都没关系，只是位置不太偏就行。请你给我打听一下。”

马老二道：“就这事啊！我可以给你办。你小子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我也懒得问你买房子是干什么用。可是你有那么多钱吗？”

林海道：“钱倒不是问题。家里凑一凑，再找严伯伯、宋伯伯他们借一些肯定就够了。二哥你把这件事帮我办好了，我从S军给你搞一台报废的三轮摩托来，肯定给你整成和新的一样。你都是科长了，天天骑个车来回跑，连一点形象都没有。”

部队每年都有到年限的汽车和摩托车报废处理，有的车况还不错。现在弄一台报废摩托车，这对林海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马老二道：“好多副厅级干部还不是照样骑自行车上下班，我和他们是一样待遇，还怕什么没形象？只不过你天天开着个小车到处跑，我也不能让我们的差距这么大。所以摩托车我还是要的，只不过价钱不能超过三百块，多了我也掏不起。”

林海道：“算了！就几百块钱的东西，我找个单位买了送给你们治安科，最后还不就是你这个科长用。你那点钱留着，以后我给你想办法翻它几十翻。”

马老二道：“林海，你说话可得算话！这两件事我都指望你了！”

林海道：“那要先看你给我找的房子能不能让我满意。二哥同志，为了车子和票子努力工作去吧！”

林海进京没有与省里的其他人一趟火车走，而是找了个借口和母其方坐上了晚两个小时以后的一趟路过车。而且这次也进京的办公厅贺副主任也与带队的省革委会副主任说好了，到北京以后林海可以单独住。

林海独行独住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按规定他出门时至少要随身一个警卫，何况他本身也有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事要办。

经过了省公安厅的安排，占立奎和母其方现在的身份都是省委车队的司机，平常就住在管理处的单身宿舍，两人单独一个房间不说，房间里还装了电话。不过车队长已经被秘密告知，这两个司机只是挂名，其它一切事车队只能配合而无权管辖。

虽然有了警卫人员，但林海在万阳还是相对自由的，只要他不离开市区，占立奎他们也不会跟着他，只用每天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可如果林海要离开万阳，那他们就一定会跟着，如果是开车还要承担驾驶任务。前些天林海到平阳的几个地方去时，占立奎就是这样陪他一路的，对外就说是司机。甚至连张桂芝也没有引起任何的怀疑，反而说林海早就应该这样做了，不然一个人开车太辛苦。

林海慢慢感到如果一直都是这样，也被有什么不好的。起码开车回家时路上来回的几个小时，自己也不用那么劳累了，还静下心来考虑一些事情。因此对占立奎他们也开始当做了自己人一样的关心起来，有时会给他们带一些解馋的吃的，还给他们一人订做了一套夏装和一套春秋装及一双皮鞋。称呼上也变成了“立奎”和“其方”。

由于这次到北京汇报是预定好了时间，所以按规矩河中省的人提前两天就到达了北京，住进了国家计委的招待所。

各地的驻京办文革开始时都已撤销，所以各省来京的出差人员都是对口找招待所住。

母其方把林海送到了他姑姑家门口以后，就给了林海一个电话号码道：“林主任，在北京我就不用跟你了，你要有什么事就打这个电话找我。我要是不在，只要是接电话的人你都可以对他们说。”

林海收了电话号码，目送母其方走远了这才回身按门铃。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母其方和占立奎是属于哪个单位的。他们不主动说，林海也不便主动问。

进了家门，林海自然的又要受到姑姑林思明的一番疼爱。先是看了他新添的伤痕，轻轻责怪了几句以后就把话题转到了两个“侄媳妇”身上。

这次来早有准备的林海，忙从挎包里拿出了一叠照片，敬献给了姑姑请她审查。

林思明不用林海介绍，一眼就分出了那个是王晓燕、哪个是严琳。因为严琳毕竟年龄偏大一些，而且长相还酷似年轻时的楚青。

看了一张张或静或动、背景服饰不同的照片后，林思明对两个“侄媳妇”的相貌及仪态极为满意。她道：“小海，什么时候让她们一起到北京来，姑想亲眼看看她们。等以后你们有了儿女了，我对你爷爷奶奶就算有个交代了！”

林海汗颜！今世我才二十一呀！

既然到了北京，这两天林海当然不能闲着，他在姑姑家休息了半天吃完午饭以后，就换了军装，坐上BJ军区派来的车，来到了军区“觐见”完了各位首长和上司，然后又在特战大队呆了一晚上加半个白天，充分显示了自己的“尽忠职守”后，才下午三点钟赶到了五机部。

陈继南接到电话后，亲自下楼到传达室来接林海，一见面就道：“林海，我昨天就去计委招待所找过你，贺主任说你在另外的地方住，具体哪里他也不说。你怎么每次来都搞得怎么神神秘秘的？”

林海道：“陈处长，有些事我确实是身不由己，以后你早晚会知道的。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到了北京？”

陈继南道：“明天的会我们部也参加，我是与会者之一。据说国务院和有关部委的领导要出席会议，可作为主要发言的你们河中省竟然没派省里的主要领导来，只来了一个革委会副主任兼经委主任，不知你们是怎么考虑的？”

林海道：“我们省哪有这个胆子，这是中央的安排，我们省也只是照办。我也是被点名来参加的。”

陈继南笑道：“如果你这个响当当的顾问要是不来，那才是奇怪了！要论对军企民用理解的深度和对全盘的掌握上，没有谁能赶得上你。我估计既然点名叫你来了，恐怕你还多少要做一些议程外发言的准备。”

林海道：“我就怕出现这个情况，走着看吧！陈处长，今天我一来是想看看你，二来是想请你们帮助生产一批特殊的军用刀具。这个数量不是很大，又是S军自己掏钱，所以就不想通过总后下订单了。图纸和制作要求我带来了。我也是牵个线，你们如果同意，到时候S军有人来经办这件事。”

参加过工作组的人都知道林海的父亲是S军的政委，所以陈继南也没有多想什么，收了图纸以后告诉林海过几天给他回信。然后就提出来晚上要请林海吃饭。

林海道：“我等会就得回我姑家，说好了一家人都等着我一起吃晚饭。你这顿饭先挂在那里。你放心，我不会敲诈你的，动物园门口有一个挺大的室外饮食店，咱们俩抽时间到那里，小椅子小方桌一坐，要上几盘粉肠和花生米，一人再来几碗冰啤，边吃边聊，比在大饭店吃的还舒服自在。连上车票一人怎么也超不过一块钱。”

陈继南笑道：“你还真会给我省钱！不过我也喜欢这个调调，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就在林海离开万阳的前两天，美国《纽约时报》在头版醒目的位置刊登了一篇文章，标题是“一个年轻人说——世界将看到开放的中国”。内容是林德先生向记者谈他中国之旅的见闻及感受，还特别介绍了在桂林遇到的那群年轻人以及和其中一位进行的交谈。

林德先生最后说道：“从这些年轻人良好的教养、广博的学识、开阔的眼界和对生活的热爱上，我看到了中国人的智慧和这个民族内在潜力。我认为现在是我们改变以往对中国偏见的时候了！”

《纽约时报》的这篇文章在美国掀起了渲染大波，各主要媒体不仅纷纷转载，而且还把和林德先生一个旅游团的其他人也收寻了出来，接着就推出了系列的采访报道和评论，林海等的彩色照片也被刊登在了报纸上。后来西方一些国家的媒体也纷纷卷入。

热议的话题最后集中到了“这个拥有八亿人口、几千年文明史的古老大国，真的会开放吗？”

一些国家和政党也纷纷通过不同渠道向中国有关方面打探虚实。

这一突发的情况被驻外机构迅速的传回了国内。而有关部门在几小时之内就核实了这个一句话使全球掀起“中国风”的年轻人，就是林海。

一间会议室里，几个最高层的人物在议论着此事。

其中一位道：“这个林海仗着对国家有些贡献为所欲为，竟敢对外国人说出这样丧失原则立场的话来。什么叫对外开放？难道要我们敞开大门欢迎帝国主义来侵略我们？要把他们用炮舰得不到的东西拱手送给他们？我们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方针政策还要不要了？一定要对林海进行严肃的处理。”

另有一位道：“我认为对这个事还是不要匆忙下结论，毕竟现在还没有对我们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而且林海是不是说了这个话也有待核实。”

而D深吸了一口烟以后则道：“我看这是一件好事。这一方面说明了世界都在关注中国，另一方面也给我们的对外政策和经济建设的调整提供了一条新的思路。对于怎样认识自己的不足，怎样对待国外先进的科学技术，我们必须用实事求是的观点来对待。我们祖先的四大发明被世界所运用，而我们从外面学来的东西就更多了，现在屁股底下做的沙发、来的时候坐的汽车，还原子弹、人造卫星，不都是外国人发明的吗？就连我们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辩证唯物主义，不也是从外国学来的，结合中国的实际情况加以发展和应用的吗？所以不要一谈起开放，一谈起外国的东西来就谈虎变色。国家的主权还是我们自己的嘛！先念同志，我看还是把那个小书记叫来，我们当面听听他的想法。”

L副总理道：“我已经安排了，这两天他就要和河中省的人一起来北京汇报工作。汇报完了就把他留下来。”

本书首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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