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参加汇报会的近百名河中省和有关部委与会人员已齐坐在人民大会堂河中厅里，随着九点半整河中厅大门的再次打开，大家立刻都端坐了身体,之前大家彼此介绍、相互寒暄带来的嘈杂声也嘎然而止。

身着白色短袖衬衣的L副总理和某副总理。以及另一位兼任国家计委主任的副总理，在几位部级官员和秘书的陪同下走进了会议室。

L副总理一进来并没有马上落座，他眼睛向四处扫视，几秒钟以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在众人不知所以的目光中便徐步来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林海面前，伸出手道：“小书记，咱们小河一别，已经快三年没见了。听说你已经变成小主任了！”

见到L副总理发现了自己并朝着这边走过来，林海早就站起了身。待L副总理走近朝自己伸出手说话时，这才握也赶紧伸出自己的手道：“L伯伯，虽然三年过去了，可是您看着比原来还年轻了！是不是有什么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

L副总理大笑道：“哈哈！当然是有！这就是粉碎‘四人帮’和你们在下面卓有成效的工作嘛！这送药的人可是还有你小书记一份。”

林海道：“如果这就是灵丹妙药，那我就是拼着累吐血，也要让你们这些老一辈革命家个个长命百岁。”

L副总理又爽笑道：“小书记的心意我领了。你这好听话我好像又让我年轻了几岁。我可是一直记着还欠你一顿饭，今天晚上我就还了这个愿，到时候再听你把好听话说个够。我们现在就不要耽误别人的时间了。”

L副总理和林海这一段当众亲热而自然的对话，副总理还居然要请这个年轻人吃饭！令众人无不羡慕之极，都插着空纷纷交头接耳。

接下来汇报会就正式开始了。首先是有河中省汇报开放农副产品流通以后的成效，汇报人是河中省经委的一个副主任。

河中省今年上半年农副产品销售总额同比增长了百分之五十七点三，流通企业单位的利润同比增长了百分之六十六点八，实际值均超过了以往全年的最好水平。计划内的外调物资数量也完成了全任务的百分之五十四。其中平阳地区商业局和供销社的所属单位最早开始跨地区的贸易，各项指标都居全省之首。

汇报还特别提到了，小河公社和红海服装厂联合组建的集体性质的光明农副产品贸易公司，含公司成立以前的销售额已达到了一个普通地区的一半水平。

在报出了这一组惊人收据以后，经委主任又逐一方面的展开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和说明。就连那些于此没有多大关系、等着进行下一个汇报议题的部委的官员们也听得神情专注。

一个办法就让一个省能够取得这么显著的成绩，实在是发人深省。

这项汇报进行了一个小时，L副总理等领导没有做任何的评论，只是在发言结束时带头鼓起了掌。

会议马上就转入了下一个议题，河中省和有关部委做关于军企民用的工作进展情况的汇报。这次代表河中省汇报的是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原军企民用联合工作小组的组长贺一珉。

目前河中省军企民用的总体情况是，有近半数的企业已经开始生产或试产，服装、鞋袜、罐头、搪瓷制品及一些生活日用品已经投放市场。其余的企业都在进行必要的准备，第四季度大部都可以投产，少部分如自行车、农用机械等要求较高的产品明年初也可投产。四季度河中省可以开始外调或外销产品，原准备明年下半年再启动第二批项目计划，看来可以提前到上半年启动。

特别值得一提的就是除了省和平阳地区统一安排的品种以外，红海服装厂以及光明公司自身还向军企提供了大批订单和原料，价值甚至超过了其它方面的订单。其中红海服装厂一次就拿出了八万件套服装、两万双皮鞋、四万双袜子、两万个双肩背书包等大项订单。光明公司的订货是十五万筒各类罐头和两万五千斤脱水菜。

这时另一位副总理插话道：“你们前面也提到了这两个单位，小河公社我知道，可是这个红海服装厂一个小集体企业有这么大的实力吗？它的资金来源是否正当？而且这两家还合作到一起办了一个公司，产值还搞得这么大！为什么不把红海服装厂和这个公司升级为大集体或者是全民的呢？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游离在国家的计划体制以外呢？你们河中省在经济工作上为什么不把国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面对这一连串的提问，毫无准备的贺一珉一时哽塞，河中省的其他人也不知怎么来回答这些问题，会场内一时鸦雀无声。

L副总理见状道：“我看还是继续汇报，有些问题以后可以再做专门讨论。”

虽同是副总理，但L副总理在副总理中的的排名可是仅次于D的。见L副总理发了话，于是贺一珉又继续开始了汇报，但措词已经谨慎了许多，凡是涉及到光明公司和红海服装厂的地方都被省略掉了，因此下半段的汇报显得很平淡。

同样各部委也吸取了河中省的教训，临时更改了汇报内容，避而不谈军企民用的产值利润，把汇报的重点放在了投入和准备工作方面。

这些民用产品大多不属于国家计划内项目，大部分利润也将留在企业和系统内。在国家高积累的经济政策下，大家都怕一旦体现的利润高了，国家又会改变现行的优惠政策。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河中省和企业的积极性将受到沉重打击，企业又将无力应对今后可能会出现的危机。

因为某副总理的一段插话，汇报会悄悄改变了调子，L副总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各部委按部就班的汇报完了以后，按正常程序应该是领导提出一些问题或者是做总结性讲话。

果然L副总理开始讲话了，但他所讲的内容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道：“河中省委近年来做了很多有开创性的工作，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以严明同志为首的省委领导在这方面有他们独到的思路和见解。今天省委的主要负责同志虽然没有来，但是你们其余的同志肯定应该了解省委的总体思路，你们是不是可以找一个人来阐明一下呢？这样也便于大家对你们省所做的工作有一个全面的理解。”

找一个人阐明省委的思路？这里还能有谁呢？河中省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林海。

省革委会副主任与贺一珉耳语几句后便道：“林主任，还是由你来吧！”接着又大声道：“L副总理，请同意我们省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林海同志发言。”

一些对林海有所了解的部委人员心里也深以为然。

见L副总理点头应许后，林海短暂的整理了一下思路后便道：“作为河中省委政策研究室的副主任，我按照省委主要领导的指导下做了一些具体的调研工作，因此比较了解省委领导的想法和意图。在这里我就越俎代庖向领导和同志们做一个汇报。今天会议所汇报的放开流通和军企民用这两个方面的工作，实际上是与我省两年以前开展的两社一大活动有直接的关系，也可以说是两社一大活动成果的一种延续。由于我们开展了两社一大活动，各类农副产品的产量急剧增加，但由于区域品种和需求的不同，为了保护集体和群众的利益、满足消费群体的需求，所以就有了放开农副产品经营，并利用集体单位资金、允许他们参与经营的举措。同时，由于占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农村人口的收入普遍提高，社队的积累也普遍增加，对各种生产及生活物资的需求也随之加大，同时还有大量的农副产品急待转化。而我省的工业基础、特别是轻工业基础较弱，单靠国家的计划已经不能适应这种较快的需求增长。可是同时，三线企业却有大量的设备和人员闲置，所以就有进行了军企民用这一尝试。不但如此，为了解决随之而来的大量物资运输问题，我省已经与铁路部门就利用地方货场联合储运装卸问题达成了一致意见，马上就要开始实施。通过这前后连贯的一系列举动，大家就可以看出了我们河中省委领导在经济工作上的主要思路是‘积极稳妥、循序渐进、方式多样、注重实效。’最终的目标是动员各方力量，把我省建设成一个工农业双翼齐飞的经济强省，为我国的四个现代化建设做出更大的贡献。当然，作为党的高级干部，省委领导也知道这样做是承担了很大的风险，因为我们走的是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路，不免会引来各种的非议和责难，甚至可能会丢官罢爵。但是省委严书记对我说过一句话，‘只要是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百姓，就是把我这把老骨头当柴烧了，我也再所不辞！’我想，‘为国为民。’这应该是衡量我们河中省工作是非的一个标准。也希望大家共勉！我的汇报完了。”

林海的话音一落，大部分与会人员便自发的鼓起了掌。其中河中省和那些曾经与林海一起在军企民用工作组呆过的人掌声更为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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