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陵烟雨 第五二节 鱼与美食
作者:清宵好梦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504

对于王景弘这种菜鸟,刚开始的时候,不能养好鱼,要从最好养的鱼开始养起。问题是,王大人有钱呀,他养的起好鱼呀,在不同行的情况下,王景弘这种鱼贩眼中的肉猪都是从价格上判断鱼的好坏的。王动左想右想,最后买了很十多条水泡鱼回去,这在金鱼中也算是名贵品种。有一对特殊构造的眼,也就是在眼珠的周围长出一个内含液体半透明的大泡,故称为“水泡眼”。水泡的泡膜很薄,清晰欲穿,像两只珠挂在鱼头两侧。

王动把这些鱼分成两分,红水泡、银水泡、五花水泡、红白花水泡、墨水泡、黄水泡、蓝水泡、紫蓝花水泡、喜鹊花水泡各种各样,一人一半。

“有些小活物放在房里,蛮有意思的,每天可以消磨一点时光,人累了的时候,看着这群小东西在水里游来游去,多么自在,不由的人也就轻松了。”

王景弘看着这些水泡鱼游动时两个水泡眼犹如两只大灯笼,左右颤动,加之双开的尾鳍飘飘忽忽,甚是迷人,看的他眉开眼笑。

“哪里好意思让静之破费。”

“王大人,几条小鱼而已,还不够煮碗汤呢!”

“呵呵,罪过罪过,静之这话说的。”

钱先付,回去之后,王动吩咐了一下,几个护卫过来拿鱼,这下把那几个护卫吓了一跳,王动当着王景弘的面只是买了十几条水泡,实际上一转身,他就把这鱼市里所有的水泡全都买了去,护卫们原以为最多就是挑个担,一头放个缸,哪知根本不行,最后雇了四两车,每两车上绑了两个缸,共八缸鱼,整整三百两银子。王动想的是,王景弘喜欢养金鱼,他是个大太监,是正使,那么他手下的人必然也就会有人喜欢养金鱼,与其让他手下的人发现了大人的特殊爱好而四处去找鱼,倒不如这会我全替他们备好。要知道,很多时候都是阎王好对付,小鬼难缠,王大人身边这些跑腿跟班的,个个都不能得罪。再说了,下西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王景弘这个水平,鱼被他买去养那可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本来在那卖鱼的家里还能多活几年,到了王景弘那,估计也就十几天的命。

果不其然,王大人得了这些鱼之后,每日下班马上回家,关在自己的房里,一人折腾上老半天,自言自语,“生水,老水,全部换水,部分换水”。没多几天,正使王大人喜欢养金鱼便传开了,但王大人为独爱水泡这一品种就无人所知了,投其所好者马上到那鱼市上去找,结果发现苏州鱼市上的水泡居然前几天全被一人买光了。聪明点的立刻就猜到了,王大人养的那些个水泡也可能就是那个送的,那这人是谁呢。

王动一帮人是住在浣江那的,那可是高墙大院,除了留下几个护卫在船上以外,所有的人都住在这里,加上这仓库里原有的护卫,闲人也近不得。那些想找水泡的人也找不到,而这大院里,浣江却纳闷上了,难不成大掌柜要把这些个水泡卖到西洋去?不过,浣江同志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水泡后来真的卖到西洋去了,还卖了个大价钱。

王景弘喜欢的养金鱼其实与他是个渔民有关系,年少时,他就喜欢看花花绿绿的海鱼,不过海鱼不好养,抓回来的小鱼苗苗没养多久就死了,后来艰苦的生活也把他这份爱好埋到心里最最底层去了。在北平燕王麾下的时候,北平干呐,玩鱼的人少。南下进了应天府,他终于有点空了,马上就被乌龙潭那的鸟鱼市给勾上了,但又不好意思专门跑去看,没想到,这次到了苏州,无意中得知观前街有鸟鱼市,自己一人偷偷跑去看一下,居然被王动撞到了,还真的搞了几条鱼回来。这下,王景弘在左右无人的时候,就开始主动拉着王动说话了,王动也是教他,去捞什么样的水草,什么样的浮萍,可以喂些蛋黄,面条豆腐也是可以等等等等。

当然了,这些东西不用他亲自去搞,王动自会找人送来,但他们两人这么神神秘秘的,没多长时间,就被有心人发现了。郑和那,王动早就汇报过了,郑和只是淡淡一笑,“王大人好养金鱼!”他也是才知道。

候显呢,这位副使大人喜欢玩点什么呢?这个问题困惑了王动好久,最后还是被他发现了,哈哈哈哈,候大人喜欢吃!是不是不知道王某人是天字号第一大理论厨师兼美食家!原来郑和有回被王动拉到仓库去吃王氏蟹黄汤包,回去的时候意犹未尽,其实是被那蟹黄膏汁给腻的,着实肠胃不爽,一不小心抱怨了一下,言者无意,心听有心。候显多问了几句,于是郑和打开了话匣子,从王动在京城住在他马府时,帮着改善伙食说起,一直说到了京城的厨师比赛,说到了廖管家编制的王府私房菜,郑和说的眉飞色舞台,边上那几个惦记上了。郑和这个人是不好吃的,大家都知道,随便什么,能吃饱就行的人物,居然被王动搞的象是个美食家了,候显便想着,找个机会了撺掇一下,没多久,周鼎帮了他的忙。

周鼎是见识过王动的手段的,当初在京城江北靶场的时候,只要王动上午去了,且有在那午餐的意思,他们就知道,伙食可能又要改善了,一帮人,不分官职不分年龄,马上过来拍马屁。长的白呀,文才好呀,俊俏呀,仕途无限呀,升将军呀,生儿子呀,多几个老婆呀,这帮人嘴里也就这些词,他们知道王动有钱,发财,只是愿不愿意想不想的事。

周鼎只赶上过一次,平时他们都是枪炮司把火器送到城里的神机营驻地,最多也就是千户百户去靶场汇报使用心得和改良意见。那回他们几位指挥使,同知,佥事同去了,赶上王动在那烤肉,按周鼎的话讲,“TMD,那叫一个香,马都直着鼻子顺着那香味追!”

几人跑过去的时候,那在烤一头野猪!王动坐一边,一人帮着扇风,另一人在动手伺候那只烤猪。王动一会瞟一眼,“刷蜂蜜!”,一会来一句“洒些小茴香(孜然)”,过会又是一句“割开,割几个井字,洒些细盐!”,“下次,你们去城里潇湘记弄点胡椒过来,就说是我要的!”,“叶大人,别偷懒转匀了,转匀了!”。几个人看的大眼瞪小眼,焦玉在一边扇风,转那烤猪的是兵部叶武大人,枪炮司的主事,李远在那动手。李候爷那个汗直往下流呀,还没来得及擦,王动那就叫上了,“候爷,擦把汗,擦把汗,你是想往这烤猪上加点料是吧!”,李远那边已经被熏的眉眼都不开了,听到王动这话,还屁都不放一个,“静之,你看这烤的,还中意不!”,几位大人听了全都晕倒。

跟在王动周围的人都知道王动好吃也会弄吃的,一来二去,都央着王动动手,后来王动不动手也成,他指挥就行了,再到后来,只要王动发话就行,谁动手都成。一大早猎到这野猪之后,大家就合计上了,然后去套王动的话,王动随口说到,要是料齐的话,烤着吃不错,那要哪些料呀,王动也就乱说了一气,结果,马上差人去备,备好之后,就让王动指点一下,王动这下摆架子了,不干,今日要回去陪夫人吃饭。于是从大到小按着级别开始磨嘴皮子,王动发话,成呀,要不几位大人伺候我一次怎么样。无所谓嘛,伺候人的事,谁没干过呀,于是就演上了这么一出。

“不过话说回来,李候爷那手艺真的是不差呀,那肉烤的,你看着,不,你听那声音,你听那油从那烤猪身上滴到底下的炭火里,滋的一声,你的口水就多一分,滋的一声,你的口水就多一分。”一般周鼎说到这里的时候,个个都会去咽口水的。听完周鼎的故事的人,下次看到地上跑的活猪时,那都不是活的,都是光溜溜在地上滚着走的熟肉。

我们的候显大人在浣江的大院子里,创纪录的干掉了三个王氏蟹黄汤包,这个小道消息,让郑和瞠目结舌。此后,候大人时不时的到王动那去关心一下商队事务的进展情况,需不需要提供一些支持,并且还私底下带了好几位番邦使节一起到王动那吃吃喝喝,弄的礼部和鸿胪寺负责使节伙食的那帮官员大为恼火,这帮吃过好料的番蛮居然在驿馆点菜,报出来的菜名好多连特别从京城调过来的御厨都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