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血夜伊始
作者:烈血炎黄魂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890

便在众人大惊失色,陈则已经呼喝预备队冲过去救急时候,那锐士哈哈大笑,但见他怒喝道:“,都死!”

哗啦,这是开水的翻动味道!

这锐士舍开滚油不去再浇,翻身处,大勺已进入开水锅,接着便见匹练般白色一道光芒冲天而起,他一柄铁勺,似仙人手中法器,开水便将大锅与勺子联成一道,那垛口最先的匈奴人狞笑一张脸刚露出时候,迎面而来的开水也到了。

“啊——”

陈则等人目瞪口呆,那锐士好生厉害,他的一勺开水,不偏不歪正好扑在那匈奴人的脸上,那匈奴人似乎一张脸给寒风冻得,在开水泼在脸上时候没有丝毫反应,只是下意识呆了一呆。

但接下来,众人便肉眼几乎都能看清楚,那一张冻住的脸,飞速在开水的作用下,似乎众人耳边能响起春天到了冰雪融化的噼里啪啦声音,苍白一张脸快速通红,急速血红,最后,两颗圆圆的东西便从上面掉落下来。

陈则下意识便双手去堵住自己的眼睛——是的,那两颗圆圆的东西,便是那匈奴人的眼珠子!

匈奴人刚好立足在城垛缺口上,却一声惊天动地惨叫之后,当啷丢下刚拿到手中的弯刀,双手城爪在脸上胡乱抓了起来。

一丝丝一片片血乎乎的东西飞舞而起,那锐士此刻狞笑了:“,咋样?”却他手中不慢啊,紧接着那匈奴人将脸上肌肉全部抠下时候,他的第二勺开水便正扑在第二个攀上城头却给同伴忽然间疯狂动作弄刹那糊涂的匈奴人脸上。

“砰砰”两声,两个不成人样的匈奴人翻身便向城下栽倒,身后第三个匈奴人不及躲避,给同伴沉重的身体一砸,跟着便叽里咕噜滚下去,砰然雪花飞起,三个脑袋都撞进胸腔的匈奴人,便再也不能吭声了。

那锐士大步向前,忽然发起狠来,虬壮手臂点出,双手便抓在开水锅的两个耳朵上,嘿然吐气开声,那少说也有数百斤的铁锅,便给这大汉高高举在头顶。

这时候,其余匈奴人正好从城垛上探出头来,劈头盖脸迎接他们的,是满满一锅滚烫的开水,千百勺白龙滚滚而下,休说数十人,便是百人,也要给这一锅开水笼罩在杀伤范围之内。

果然,那木梯上面滚滚热气腾空而起,城上城下秦人匈奴人都看到,那数十刚攀上城头要拿下攻城第一功的匈奴好汉,便似流星坠地,又如熟透了的果子从树上掉落下来——其实他们在开水的淋浴之下也便果真熟透了——这一次,人数众多,城下燃烧着的桐油,给他们一股脑砰然落地溅起来,火星四射。

“他娘的,猛人啊!”陈则亲眼看着这锐士一人将数十匈奴人赶下城头,忍不住便吼道。

却那锐士给他的惊喜还没完成,他将那铁锅开水全部泼出之后,随手一抛,那铁锅当啷啷便正落在大火燃烧的原来架子上去,他也不管已经给烫的皮开肉绽的双手,弯腰一捞,那已经逝去的年轻锐士弓箭便落在他手中。

三箭连发!

这锐士居然三箭连发!

蒙成在远处听见这边锐士们震天大呼转眼看来时候,正看见那锐士双手如飞翻动,不断游走在城头他自己守卫的那一段里面,左右上下跑动间,一出手一拉弓便是三支羽箭划破长空。

这家伙,居然箭术比蒙将军还要厉害!

陈则与左右锐士们,都是这样想的!

“娘的,匈奴人发怒了,都看个鸟,守城!“那锐士一囊羽箭射完,转头要去拿箭捆时候,见众人大部分都看着自己,张口便喝道。

陈则心下一哆嗦,只腹诽道:“娘的,你比老子还大?“却他哈哈一笑也不顾旁边惊讶锐士向自己看过来的目光,挥挥手便忙自己的去了。

那锐士拿过箭捆来,堪堪匈奴人距离自己这边还远,那开水锅也有人提着冷水向里面灌注,便蹲下身去轻轻抚摸靠着城垛闭目安详含笑的小锐士,低低道:“好兄弟,你先去罢,哥哥,过些天便来了!”

有锐士过来要抬走伤亡的袍泽了,却方才这锐士神勇人人钦佩,便都绕过了他,半晌才有他自己道:“弟兄们,把小弟,也抬下去吧,这里,不适合他睡觉的……”

担架慢慢走远了,最后那抬着杆子的锐士向掌勺锐士低声道:“兄弟放心,这小弟,咱给安排留着在明显的地方!”

“不用拉,几下他的家乡便好。他,是属于咱大秦的,是属于咱六十万北军弟兄的,和弟兄们在一起,他……他也便还有人能照顾一下……”偌大一个汉子,忍不住热泪盈眶,抬着杆子的锐士拍拍他肩膀,便走了。

回过头去,是似乎不怕死亡继续蜂拥而来的匈奴人,锐士擦擦眼睛,长箭上弓从垛口探出头去,紧紧咬住一个骑着白马的匈奴头领模样人,那弓箭后面锐士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凭感觉,方才那一支强劲的狼牙箭,便是这厮射出来的!

不愧是草原人,天生便有着狼一样的野兽直觉。

便在锐士利剑瞄准那人,正要丢手时候,那厮居然抬头直向这边城头上看来,身子也在同一时间跃下马背,就地一个滚动,避开身后蜂拥而至的匈奴人马蹄,从空地里站了起来。

恨恨砸了一拳墙头,锐士嘿然沮丧,却转眼间便将羽箭向临近城下的一个匈奴人射过去。

这一年,匈奴人聪明了很多,不会再闹出骑着战马攻城墙的闹剧,他们手中,有了可以攀登城墙的攻城梯,有了可以推动跑起来撞击城门的木驴,那尖尖的木驴头上,寒光闪烁乃是精铁铸成,上面蒙着牛皮,很是难以令火使其燃烧起来。

出入的城门,蒙成早令人堵了起来,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匈奴人大举南下的时候,不用多想,主管在开春季节用石块封死城门便是,这时候,没有秦人会愿意去北方的。

阳山本是草木葱茏的地带,但为了防守匈奴人,北军数十年时间里,早将山上包括山下数里之内的树木全部砍伐掉,露出的仅是刚能没膝的小苗。

极目处,匈奴人从北边树林里不断转出来,他们先骑马上山,在开阔处停下战马,然后后面用战马拽上来的梯子木驴,便在他们齐心合力拉动间,一起向城墙而来。

俗话说人一过万密密麻麻,人过十万无边无涯,山下山上十万匈奴人,少说也有十二三万战马,并上简单但庞大的攻城器械,当真黑压压便似蚂蚁一般。

秦军在城头上,又在高山最顶,一目自然了然。在他们看来,这些匈奴人便似蚂蚁,又如黄蜂,不能用个来计算,只能看群!

匈奴人今年有些不一样!

所有秦军都这样想,蒙成与陈则也一样这样想。

不说在阳山卫所便有十万人,便是他们这么不要命明知不能攻打下长城还飞蛾扑火般蜂拥而来,便足以令众人心生疑惑!

“将军,是不是再派出斥候禀报上将军这里的情况?”陈则将军法锐士派出去在城头上督战协助,自己来到烽火台上凝立观察匈奴人的蒙成身边问道。

“不用,目下还用不着!咱们没有判断出匈奴人的动向,这便去报告上将军,可能会令他更难判断。咱们耗得起,耗上三两天再看!”蒙成将目光不住在纷纷攘攘的匈奴人群中来回打量,试图在他们身上找出一点什么来,却失望是注定的,他只能看出匈奴人的疯狂,别的,什么都不能见到。

蒙成心里面有一股冲动,他向杀出去在山下北边那茂盛的树林里看看,最好……最好能去匈奴草原看看,看看究竟匈奴人今年是怎么了!

“那个斥候屯长真他娘的鬼,也不跟咱说匈奴草原咋回事了,就问咱要了一匹马,啥话不能给咱透露一点啊!”陈则想起半日前从这里过去的高原几个人,忍不住抱怨道。

“他们叫咱们赶紧做好迎战准备,已经是能给咱们的最大情报啦。不看他们是从东边山头上过来的么,这一个动作,便告诉咱们门口有敌人存在了,要知道更多,那便咱们没有那个权限了。嗯,不管那么多了,现在,最头疼的,应该是上将军,咱们守好阳山卫所,再沿着长城一线问问其他卫所情况,我有预感,今晚,最迟今晚,匈奴人便要疯狂攻城了,野战,咱更不用怕他!”蒙成拍拍陈则肩膀,便转身要从烽火台下去。

却东西两边同时有斥候如飞赶到,老远便叫道:“报将军,东边卫所,均无敌袭动静!”“西边卫所,也无敌袭发生!”

“哦?”蒙正粗长的眉头又一次拧了起来,他不自禁便转头去看看便在脚下的匈奴人,却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一段最难攻打的阳山段卫所来攻打,难道……

“他们的目的,绝不是咱们这儿!”不约而同,三个声音响了起来。

一个是蒙成,一个是陈则,另一个,两人相视点头急忙去看时候,正是那老卒,他目光炯炯盯住脚下的匈奴人,一边用脚边拳头大小的石头看准匈奴人脑袋砸下去,一边抽空说了一句。

“老屯长,那您怎么看?”蒙成急忙问道。

“没别的办法,以不变应万变,咱只要守好阳山卫所,通告左右邻居卫所,要他们小心戒备随时准备大战,别无他法!毕竟,即便匈奴人的目的不在咱们这儿,但现下甚至将来几天最惨烈的厮杀,还在咱阳山之上啊!”老卒甩下一颗石头击破一个匈奴人脑袋,便拍拍手丝毫没有将脚下呐喊着将羽箭向城头上射来的匈奴人——这里是整个阳山中铸造了长城的最高地点,不说这一个烽火台比别的要高大数丈,便是脚下的山头,匈奴人也是上来一个死一个,躲避城头上飞蝗般石块还来不及,哪里能腾出手来射箭。

“是啊,老屯长说的对,咱们眼下的兵力,守卫阳山,面对十万匈奴人以及很可能还没有出来完的不知数量敌人,那也是很不足,更遑论支援其他卫所。”陈则点点头,自然也不想为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而将阳山兵力分出去。

“那便等吧,今晚,咱顺手杀匈奴人,一边等着看他们能弄出什么花招来!”蒙成也知道,阳山山脉虽然不是很长,但山势跌宕起伏严重,很多地方弯弯曲曲便占据了空间。这些地方,不能不将锐士派着在上面防守——天知道这些匈奴人敢不敢从悬崖下面爬上来忽然在长城上出现。

日头慢慢倾斜向西了,匈奴人大规模的上山和小规模的攻城,没有意料之中的效果,却匈奴人似乎也没有气馁,一点也没有看到往年那种没有占上便宜之后便暴跳如雷的样子,反而慢慢他们将兵力分散开来,稳稳在山腰上平坦地带摆开了阵势。

前锋进攻,仍然没有停下来,虽然有数的几次攀上城头的行动,都无一例外给秦军杀下去,却他们还在不徐不疾漫步一样悠闲突进,若非遍地血火,直要使蒙成等人以为匈奴人是来作买卖的。

匈奴人越是显得与往日不同的镇静,蒙成眉头越是锁得紧,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这些只知道烧杀抢掠的家伙,什么时候居然学会了镇定功夫?在他们镇静的表层掩护下,抹不去他们森森野狼一样的贪婪目光,若他们果真能镇静下来,从心里面消去贪婪嗜杀的性子,那也应该坐在家中,买上两头牛,打理好自家的田地啊。

“娘的,狗披上人皮,还是免不了汪汪乱叫的本性,老子就不信了,你还真能跟咱老秦人比镇定!”

蒙成甩甩头,恨恨撂下这样一句话,大步向城下去了,随风只“娘的,再给老子撤下来一半人,都去吃饭,晚上,把这些匈奴人本性,咱给他捋出来放在火把下面好好看看”,陈则苦笑摇头奈何不得,却也他没有办法,只好自己便收在烽火台上寮望去了。

半日来,只有开始时候匈奴人疯狂攻城,秦军也疯狂反击,到了黄昏时候,却两边不约而同停了下来,城头上捧着干粮水囊的秦军双眼瞪着城下的匈奴人,匈奴人也弯刀割着干肉狠狠盯住城头,两相对望,直到晚霞给阳山披上了璀璨的晚装。

带着冬天未尽的寒意,捎着初春些许的媚惑,落日将天边云彩染红,散出七彩的霞光,却云彩似不能承受太多颜色重量,将些许五光十色化成一件紫红色诡异七彩霞衣,缓缓抖落在阳山的身躯上,不能遮盖零落死尸,却更将田地揪出说不明白的味道,便似一直跟在人身后的影子,看不见,逮不住,却无时无刻不在给人恐惧的存在。

城头上,蒙成大步上去,便他还没有下令换防时候,城下匈奴人的进攻号角呜呜响起,这一次,却似乎是百十个号角一起吹响,匈奴人呜啊大叫,骤然拉开了傍晚的厮杀。

蒙恬眉梢一跳,忽然那老卒失声叫道:“烽火!”

秦军转头向东西两面的烽火台看去时候,东边的天空,数道浓烟直上晴空,近的粗壮,远的飘渺,却无不展示出一种骤然紧凑起来的气氛;西边同样,远处浓烟将尽,近处正是粗壮时候,伴随着凄厉的号角,居然东西两面都受到了敌袭!

“究竟是哪里最先开始战争的?难道……”蒙正心中火光疾石一个念头掠过,不容多想,他已满头都是冷汗流下,张口便叫:“斥候队,准备九原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