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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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些热茶吗？”杰罗姆神情古怪，总觉得眼前端坐的家伙有点不对劲。“食品就快定量供应，幸好我这还剩几块小饼干……”
“不用麻烦了，来之前吃过早餐，谢谢。”
口齿清晰，脸色也挺红润，盖瑞小姐像个大家闺秀似的，丝毫看不出狡狯、泼辣的影子。听她主动道谢，杰罗姆好像一张嘴吞下个小飞虫，越发感到严重不解，悬着手里的茶壶，试探问道：“这样啊……最近天气不好，呆在屋里比较无聊，你是不是需要找点事来做？”
小姑娘认认真真地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请尽管吩咐吧！承蒙照顾多日，这都是我应当做的。”
茶壶盖叮当脆响，杰罗姆肉麻地后退一些，更是满腹狐疑。“你确定一切正常吗？没觉得哪不舒服吧？怎么好像突然长大不少……”
盖瑞小姐偏着头，一本正经地叹口气。“我原来是个不懂事的小孩，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不知怎么抱歉才好……”
开始感到强烈不安，杰罗姆心里小声嘀咕，眉头紧皱盯直着她看。“抱歉免了吧，小孩都这样……呃，怀特怎么放心你自己跑来啊？”
“怀特先生一早有要事出门，因为塔里暂时没人能够照料我们，就送我们到这边来打搅一会儿。今天晚些时候，等他把事情办完，就会接我们回去了。这期间给您造成诸多不便，实在不好意思……”
“我说你有完没完了！”终于按捺不住，杰罗姆不禁提高调门。“这么说话很有意思吗？脑袋生锈也不是这样吧？！原来不挺正常的，难道……”越想越像，森特先生若有所悟，脸色不善地说，“怀特没给你吃什么吧？有没有？！我得找他‘恳谈’一下……”
不待他讲完，小姑娘一改僵硬的坐姿，攥着拳头锤打桌面，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就说嘛！我果然是个天才……嘿嘿嘿，骗到你了吧？你好笨呐！”
气得嘴都歪了，杰罗姆把茶壶往餐桌上狠狠一顿。“你简直……”
“别这么凶巴巴的，我好害怕啊！”小姑娘脸色大变，可怜兮兮地揪着他衣袖，“哥哥，我真的是个乖小孩，特地跑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相信我嘛，我保证不扯谎就是！”
“哼哼！”森特先生刚被人消遣，不禁冷笑频频，“鬼才信你！”
“真的！不骗你哟！怀特老头嘛……其实哪有什么急事啊，不过是看上了新来的保姆，不知道带她跑哪里玩去了……”
“这种天气，去滑冰最合适不过。”杰罗姆讽刺地撇撇嘴。
“唉！我就没这么好命，昨天一夜没睡，一不小心撞到别人搞什么阴谋诡计……你知道不？怀特老头其实是个好可怕的家伙！每天夜里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家里还养了好——大一个吃人的妖怪！”一面说，一面双臂划圈，小姑娘讲得声情并茂，“别提那家伙多大个了！嗯，你这样的英俊小生、装下五九个总没问题……”
“怀特是坏蛋？早料到了。一边玩去。”
杰罗姆再没心情听她鬼扯，摆摆手打发她走开。小姑娘委屈得满眼是泪，从桌子底下把偷听的汪汪拽出来。“我又没撒谎，汪汪可以作证！老头子有个大镜子，对不？还有好大一个妖怪，是不是？”
她每说一句，汪汪就连连点头，然后两双大眼睛一齐望着森特先生。“真没骗你，怀特老头可了不得啦！他最喜欢吃小孩，有个装满小孩的屋子，里面全是那种厚玻璃瓶……”
杰罗姆听她絮絮叨叨说完，面无表情地沉吟片刻，接着对她俩轻轻招手。“镜子，瓶子，还有吃小孩的妖怪……你确定都是真的？”
小姑娘郑重点头。“真的！我眼见他吃了不少小孩，都还活蹦乱跳呢！”
杰罗姆叹息着伸出手指，在这二位额角上分别捅了一下。“再胡说一遍，我就照原话告诉怀特。要是第二天你们给他吃了，你说的就是实话。好了，我有事先走，乖乖听话哦！别惹姐姐生气，要不然……”
汪汪呜咽着躲到小姑娘身后，盖瑞小姐勉铅笑说：“明白了。”
“算你聪明。”森特先生丢下这句，转身往门边的衣架走去，等穿好外套，就推门离开了楼下客厅。
“唉……”小姑娘难过地蹲下来，对着汪汪说，“大人怎么就没一点想像力呢？”
“汪汪！”小狗附和着叫两声。“不相信，怎么办？”
小姑娘的眼神越发诡异，怪笑地盯着汪汪。“不相信不是更好么？本来嘛，大人总是越长越多疑，又不是亲眼看见，听我说得这么夸张，会相信才怪。”
汪汪忽闪着一双大眼睛，不解地瞧着她。小姑娘不紧不慢说：“我要不主动开口，你会不会告密？你告密，他怎可能不信？大人就喜欢打打杀杀，万一老头有个闪失，我晚上到哪玩去？认识的新朋友，说不定要被送到马戏团巡回展览，你说是不是？”
等汪汪明白过来，她每问一句，小狗的脑袋就耷拉得越低，这番话说完，汪汪已经趴在地板上不吱声了。
小姑娘假模假样地摸摸它脑袋，“这下好了，你要是告密，看他会不会跟怀特老头说。老头吃不吃小孩我不清楚，至于小狗么……呵呵，不好说呀不好说。”
厨房碗柜一通乱响，喜欢和玻璃制品呆在一块的乌鸦，飞出来盘旋两圈，落在盖瑞小姐发髻上。
“趁主人还在睡觉，咱们玩点什么好呢？”她思量片刻，对汪汪努努嘴说，“小可爱，先帮姐姐找找，奶油点心都藏在哪。到时分你一半，好不好？”
汪汪小声嘟哝两句，总算搞清自己的处境。求助无门，它也只得跟在淘气包后头、继续捣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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