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逃离学生生涯的第一天开始
作者:蒋偲昕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197

我对月也说,我现在很相信命,要不然我怎么会遇见她呢。月月漠然。我知道我这样说话,太唯心,或者也有着某种目的和掩藏。但是,有一件事是事实,那就是我怎么会到这里来,我怎么会成为一个挖煤的,如果我要不是一个在这里挖煤的,我怎么会认识月月呢。也许,此时我正手拿一个没有沿儿的破碗做行乞之事呢。想到这些,我就把这些都归功于胖子和瘦子。尽管,他们现在对我有某种说不出的偏见。那还是我逃离学生生涯的第一天始:

火车一步一遁地向南奔驰着,村庄,麦田,小山都飞速地向后躲闪。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坐上火车,也是我第一次远离开家,这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

坐在我对面有两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左边的瘦子高一些,比我大的多一些,右边的偏胖一点的与我一样大。瘦的叫赵广,胖的叫李玉军。胖子和瘦子是我在火车上认识的。在火车还没有出省的时候,停在了一个距离始发站很远的一个小站上。下车的很少,上的比下的多,我对座上走了一对老夫妻,随后就走过来两个年轻人,胖子在前,瘦子在后,他们走到我旁边就停了下来,瘦子说是这里,胖子说是的。然后,我就看见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摔在了我对面的座位上。

半夜,我被停车的嘈杂的人群声吵醒,胖子和瘦子各人手里拿着一个猪踢在干杯。两个人热火朝天。

他们看看我,要我一起喝,我说我很少喝,但他们坚持,我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就与胖子和瘦子认识了。

“你去那儿?”胖子手里拿着易拉罐问。

“广州”我说。

“去广州做什么?”

“去找点活干”。

“你去那里有熟人吗?”

“没有”。

“没有熟人,你还去广州啊!”瘦子插嘴说,那可不是个好混的地方,首先你没有熟人,就连一个收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再说,你能找到什么赚钱的活,广州消费太高了,不适合我们这样考体力生活的人,还有就是广州那地方骗子太多了。听了瘦子最后一句话,我立即觉得不该和他们两个喝酒。胖子看出了我的想法,他说:“兄弟,你放心,咱们虽说刚刚认识,但我们也和你一样,是出来找钱赚的”,“不是的……”我支吾着,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说,他们原来在滨城打工来着,在那里做了三个月,觉得赚得太少,就不干了。家乡有个熟人,在南方的一个煤矿上干,说介绍他们去,说那里赚的多,虽说是很累、很脏,但是能赚钱就干呗。所以,他们就上这列了火车。我问他们能赚多少,他们说总之是比一般的活都赚钱。我说我不知道到了广州怎么办呢?胖子总是能看见别人心思。他说,要不你就跟我们到矿上算了。我说行吗?我能进去吗,他说没有问题,他跟那个熟人好好说就是了,反正都是老乡,我们也多了一个朋友,我说谢谢他们。他们说以后就是兄弟了,他们同时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王戴月。胖子说,那以后我们就叫你阿月,我说好,胖哥,广哥。我不再顾虑什么,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去处,更何况也没有什么在外的经验,看瘦子和胖子到也不是坏人,就跟他们学学吧。

我们在一个小站下了火车,出站后我撕掉了那张通往广州的火车票。

我们跟着人到了一个离小镇不远的煤矿。开始了我们的矿工生活。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胖子和瘦子在这里根本就没有认识人,而是听说过这里有煤矿并且好赚钱,所以就来了。至于是怎么找到的,李玉军和赵广说:“下车后,我们让你看着行李,说要去买点吃的东西回来,其实,我们是在寻找通常那种在车站举着牌子招工的人。”这里的小矿特别多,所以胖子和瘦子很容易就找到了。

所以,我现在对胖子和瘦子有的是深深的感激,同时还有深深的不理解。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这是我的命,难道我与他们的相遇还不能证明这一点吗。如果不能,那也总该还记得,我们说过是兄弟的话。

第一次下井,这需要有一个日记,就像我第一次高考失败后,写了洋洋洒洒的那一大篇垃圾文字。糊里糊涂的,但总还是有些边际。井里是黑洞洞的,只有在探照灯射出去的那一束光中能看到模糊的墙壁,这是我第一脚踏上这个小矿时就已经知道的。缆车在轨道上轰轰做响,丝毫不留情面,如果不说话,一切都是那么的冷酷无情,就像高考时在考场里走来走去的监考老师一样,默不作声,冷酷无情,扼杀人性的无奈与不能理解。再向里面走就走到了一个宽敞的井底,这里的墙壁上挂着电灯,是那种上千瓦的水银灯,很亮很刺眼,看到这些我的心里才有那么一点点的安慰,里面的说话声嘈嘈切切,吵成一团,就像一锅半生不熟的粥,夹杂着各地不同标准的普通话,各有个的特色。主任在前面做一条引路的狗,把我带到大川的跟前,然后恶狠狠地咬了两口,好像在说,我饿了,我要等着吃这小子的肉,然后大川点点头,告诉他他明白主任的意思了。大川是这儿一个小分队的头头,我被分到了他这一队。“我们这个队的活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把煤装进缆车就好了。”大川向我介绍着,并抬头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轻视,还是些许试探。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我注意到,这个人我没有在开会的时候见过他,后来知道他是住在镇上的,和主任一样都是住在镇子上,他有家室。

正听大川小队长说着,就有缆车从上面下来,大川说,你给我装几下,我看看你的手把怎么样,我听他说着就憋足了劲铲了几大锹扔进不远不近的缆车里,然后我问他还行吗,他没做正面的回答,只是“恩”了两声。我就这样在这里开始了我的挖煤生活。这里是个很小的的煤矿,生产效率也不高,每次缆车下来都是有时间间隔的,所以当缆车还没有下来的时候,我们就直接去扣煤,或者是把已经散落的煤攒成一堆,等待下一辆缆车的到来。

老狗主任有的时候也下来看看,像一个搜索中的警犬一样,到处闻闻嗅嗅,带着狗骚味。似乎每个人都是它要追查的对象,有人偷了鸡,有人偷了鸭,甚至是有人偷了人也要归他管一样,他的任务就是如此。每当我想这些的时候,我都对他咬牙切齿,希望自己也变成一只狗,然后才能和它平等对角,把它撕的粉碎,然后它还有一个漂亮而年轻的并且年久无力使用的配偶,把她据为己有。真的说不出来为什么如此的讨厌此种狗,尤其是一匹老狗。叫他老狗主任,这得追溯到我们刚来到这个矿上的第一个早晨:

我看到一声尖叫,一声犹如刚刚从鞭子梢上甩出来的尖叫,我看到鞭梢声,钻进了屋里,寻找降落的地点,它降落到赵广的屁股上,它又落到了李玉军的屁股上,随后我看见鞭梢声呼啸着向我跑来,我说不出话来,我着急,我一身冷汗,我醒了。我听见主任在嚎叫,就像一只要吃人的疯狗,正在寻找植入狂犬病的对象。“主任”,谁知道是*的什么主任,我们来这里的前一天刚刚见过他一面。赵广小声说,你看他有一张要吃人的狗脸,暴突着破碎的狗牙,稀疏的几根狗毛在微风中摇摆,就像摇摆中的狗尾巴,他不是在招摇,而是在乞怜。我抬头看了看主任,觉得瘦子说的完全在理。他站在矿边相对高一点的土包上,咯了一*黄的痰液,我看见痰液就如一只老公狗射出的*,射到了一株*的兰花草上,兰花草受惊了,它们有意识地躲了一下,随风弯了一下腰。我心想这真*的是一种亵渎啊!他一连咯了三声,一连射了三次,兰花草躲之不急。然后他像领导训话一样的,提着公狗嗓子,不,我想应该是公鸭嗓子,而且是因为过渡寻欢而累的支离的公鸭嗓子,说,我是这里的什么什么主任,你们在这里就得听我指挥,当然以前我也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我今天再重复一次,尤其是新来的那几个,他用细瘦的脱了毛的狗腿指了指我们几个新来的,我清晰的看到了他的狗爪子,那是一只秃顶狗的狗爪子。我断定这个“主任”,就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下的监工或者是把头,是一条摇尾乞怜又仗人势的狗。我想我吃狗肉。我们都表示记得了。他很心满意足的笑了,我又看到了那些苍老的粘满屎的狗牙,暴突着。就在那一天早晨,主任在我心理形成了长久的定义——老狗。其实,这也得益于瘦子,这也是我感激他的地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