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我是否真的爱她
作者:蒋偲昕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960

南方小镇,是我的避难所和妓院,同时也是我的私人牢房。当我第一次踏进了这个镇子以后我就确定我将成为一个半殖民地社会下的半个“包身工”。但也有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就像我进了“月月”美发厅。

煤矿坐落在小镇的左侧,不知道这个煤矿在建立之初,是否注意到了风向的问题,我总觉得不太对头,但这与我无关。从煤矿的规模来看,它小之又小,这应该是一个私自开设的没有任何安全保证的煤矿。但是我还是来了,并且在这里做了下来。黑色的煤块就像是扔进墨缸里的金子,沉甸甸的并泛着着眼的亮光,它们在地下沉睡了几亿年,也许它们早就想出来透透气了,我这样想着,于是,我就来拯救它们,就像拯救一个永远也考不上大学的高中生一样,我要把它们带离地层,带离那些黑暗的无人的角落,它们将会得到阳光的*与亲吻,这些倒霉的黑色石头真*的重,重的太无辜了。

自从胖瘦兄弟我们一行三人来到这个小矿以后,就开始了我们的劳累生活。胖子和瘦子每天累的跟个王八蛋似的,看起来他们不适合做苦力,但是他们却选择来这里。并且把我拐到了这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唯一可以让我满足的是,这里的工钱还挺高的,而且很按时的发放。老狗主任,每次发放工钱的时候都先站在那个高地上叫几声,以视威望,如同群居的头狼,其实他只是条狗而已,旺,旺,旺。老狗发完了钱,还通常要补上一句:“你们都好好干,有的是钱赚。有了钱就什么都有了,镇上的姑娘就会围着你转。你说怎么干,她们就让你怎么干。”胖子和瘦子听的直流口水。胖子和瘦子都是有过经验的人,对于这一点,那时我真觉得有点惭愧。他们来到这个矿上的第一个休息日,就去了镇上,他们说他们出去放松一下。当时我不太理解。大牛来的时间长,他说,胖子和瘦子刚来就出去啊,真是要命啊!

与我们一起的还有几十个挖煤的乡下汉子,我并不觉得他们是来挖煤的,他们到像是来躲避某种灾难的,或许是杀人犯,对,我想他们应该一个个都是因为杀了人才跑到这里来的,他们的脸上总是蒙着一曾阴沉的黑面纱,害怕别人认出或者是识破他们丑恶的嘴脸,然后心事忡忡的经过我的身旁,有的时候还深深的叹一口气。他们脸是黑的这是真的,他们有时心事忡忡这也是真的,并且都是真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他们用就贼一样的眼睛看我,就像此行什么也没有偷到一样,长长的叹一口气。这种情况发生在主任的干女儿勾搭上我,或者是我被主任的干女儿勾搭上之后。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连胖子和瘦子对我的态度也在那时发生了变化,但是我说不出是反对,还是嫉妒。

大牛,这是我第一个遇见的难兄难弟,他也有跟其他人一样的黑色面纱,但是他不叹气,我想也许因为他年轻,他也许像我一样还有那么点年轻。这是我跟大牛能和的来的一重要原因。所以,关于我的事,大牛最清楚,也最能理解。我干了月月又能怎么样,难道和尚摸得我就摸得。难道你们摸不到或者你们本就不想摸,我就不可以摸吗。

我是一个喜欢孤独的人,但我却不善于拒绝送上门来的热情。这就像我能有一个女人一样。我叔叔就这样有了我婶婶以外的女人,也许这是我们这个家族的通病。我大爷爷娶了我大奶奶以后,又娶了个小老婆,据说那小老婆在他的男人还没有死的时候,就和我大爷爷有了染。那是一个秋风萧瑟的秋天,地主王老顺,背着手走进了自家的包米地。大爷爷是个喜欢在山野里拉屎的主儿,尤其是他必须得把屎大到自己的田里,他是一个十足的地主老财。他说肥水不能流外人田。大爷爷顶风出恭,突然他听到顺风传来了“咔嚓”的声音,连续不断。他大概猜到了什么。大爷爷没有像往常一样拿包米叶子拉屁股,取而代之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站就起来。他像躲避猫的老鼠一样,一步一回头地向前摸去,大爷爷抓到了他的后来的小老婆,我的二大奶奶。二大奶奶正在偷包米。我大爷爷问她怎么办,她说还能怎么办,干我吧。我大爷爷就干了我二大奶奶。我大爷爷说,送上门了还不干。后来有人问过他,屁股是怎么处理的,他笑而不答。类似的故事在我的七个爷爷身上都有不同的传说。

所以,我干了月月,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谁让我感觉有点茫然呢?谁让我有些孤独呢?谁让月月送上门来呢?谁让我姓王呢?这都是我的理由。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否也能够说服我的听众。也许,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憎恨或者是嫉妒老狗主任。当然,究竟是憎恨在先,还是嫉妒在先,我就实在是搞不清楚了。我渴望糊涂的感觉。

月月大我三岁,这是一个多情的年纪。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她的情思的泛滥的,尤其是理发店的老板加员工月月。后来我想这也许与一只老的不行的狗也有关。当月月的柔软的刀削过的指尖刺向你的皮肤时,你感觉到的不是疼痛,而是滑腻,有一种湿漉漉的热流流遍你的全身。我有点爱这种湿漉漉的感觉,我钻进了月月的天棚里的小卧室。

第一次*女人的身体,我找不到合适的比喻,就像我第一次走下井矿一样。有胆战心惊,心惊肉跳,跳上跳下,下肢酸软,也有兴奋不已,横冲直撞,闯关夺寨,一塌糊涂又清楚明了。

我问月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说因为她很寂寞,因为心理寂寞,同时身体也寂寞,因为心理寂寞而身体寂寞,因为身体寂寞而心理更加的寂寞。所以,她需要男人,一个挖煤的男人。我说我那时还不是男人,她又说,正是因为你那时还不是真正的男人,所以我才想找你这样的男人。她说这样既可以成全我,也可以拯救她自己。所以当我第一次爬到她的身上,*的时候才那么舒服。因为这件是之于我们是一举两得的事,所以我也有种说不出的坦然。我说这个世界上又不只我一个人还不是真正的男人,而为什么要选择我,她说因为我傻,她知道我有多傻,所以她要选择我。我终于知道,原来傻也是一个人的优点,至少我现在觉得它是一种优点,也许有一天我总才能知道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傻,也许有一天我会知道男人的第一次和女人一样的重要。但是这些都是我后来才要想的问题了。所以我暂时只要不断的*就够了。这就是她想要的,也是我所想的。

我告诉月月,我想要的就是她这种姐姐型的女人,因为我有“恋姐情结”。

我是家里的长子,我的心思复杂,所以,我乱七八糟。我比同龄的孩子早熟,我是一个早熟品种。我喜欢瞎*心。我做喜欢计划,但我绝不拘泥于计划。我过二十了,但我还没有走进大学。我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问题——我喜欢“姐姐”,这一点是我在后来才承认的。

初中二年级的语文老师是我的班主任,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姐姐,我记得她应该是姓吴的。

据说她应该大我五岁,具体情况我也从来没有去考证过。学校的男老师男同学都说她长的漂亮,我也说她漂亮,但我是在心理说的。其实就连我爸妈也说她很漂亮。初中二年级毕业了我把毕业相片拿回去给爸妈看,妈手里拿着照片自言自语道:“这小姑娘长的真俊啊!”我用眼睛觑了一下妈手指放的地方说:“妈你说什么呢?那是我的语文老师,是班主任。”妈听了我的话后就好象没有听到似的又自言自语道:“这小姑娘可真俊啊!”其实妈那时既不老也不聋,什么都看得到也什么都听得到,她怎么会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呢?她就是在觉得可惜,怎么那就是老师呢?可是就算她不是老师跟自己或者跟自己的儿子又有什么关系呢?说了这么多我只想证明吴老师的确实是美丽漂亮。

北方的夏季并不是很热,不需要打伞,午后,吴老师总是习惯穿一条白色的超短裤裙,挽着一个成熟的发型,我也说不清楚那是一个什么发型,总之,它散发着女人的魅力。她习惯的右手里握着一窜钥匙,长长的链子,把它在空中摇起来,一圈一圈,每一圈都与她的步伐配合的那么好,就好象排练了好久以后才上演的那样节奏吻合。长长的甬路上稀稀落落的有几个同学,远处的修长的身影就是吴老师的,在同学们的点缀下她就像一个天使向我们走来,这个校园里的所有没有午睡的生命都偷看到了她的美。

吴老师或者我现在可以叫她一声姐姐,有一次我差点就有一个和她独处的机会,可是却与她失之交臂。

下课的铃声响过了二十分钟,外面也早已经雨过天晴,同学们都放学回家了。可是我们班还在训话。吴姐姐看到了我的焦急的神情便说:“五小组的同学不要急,放学后我帮你们打扫卫生。”我听了后不知道有多激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心里答应了句“哦”。由于那天早晨下了大雨,所以有很多同学都没有来上学,恰好没有来的人里面都是我的卫生小组的人多,所以说是五小组,其实就我一个人,我就是组长。这也不能怪谁,我们的路实在是太远,我也是淋了一身雨才来的。我心理想着要和这么漂亮的教师姐姐共同劳动也真是挺美好的事情。

终于训话结束,放学了。满教室就我和她两个人,不知道怎么我的心跳竟然会猛烈的加速,但是我嘴里还是颤颤抖抖地蹦出几个字:“老……师,你……回吧,我自己扫就行了!”可是她却坚持要帮我。我知道她心理想的很简单:她的训话耽误了我回家。就这样简单。可是我却有了一点点恐惧,就在我和她小声争执要不要她留下来帮我的时候,我的弟弟和邻居家的好朋友来找我了,原来他们也值日,所以也走的晚。魏姐姐看到他们进了教室脸刷的红透了,然后头也没抬的放下扫把就走出去了,而且说了句:“让他们帮你吧!”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懂她为什么一下子把脸给红了,她不是我的老师吗?她帮我不是很正常吗?

这是我唯一一次可能和吴姐姐独处的机会,但是我失去了它。刚刚懵懂的我渴望过这样的机会,但真正要面临的时候却是十分的恐惧。恐惧一些自己主观臆造出来的东西。可能那时的我们都习惯主观臆造一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来安慰我们刚刚成长的青春。

在我刚上初二的时候,当我和同学第一次谈论起班主任的时候,有的同学说她和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有过孩子,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已婚还是未婚,总之他没有和姐姐在一起,她把孩子打掉了。听到这些我就有点心疼她,当时我认为她的命运很不好,我感觉她是被玩弄了。当然也许这都是道听途说。不管怎样说她的美丽还是被我和其他人公认的。初中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她,也没有听到过关于姐姐的事,在我的脑海里记下的就是那个夏季穿超短裤裙右手拿钥匙链的走在甬路上的吴姐姐。后来,我明白了,那一次的“恐惧”叫做“恋姐情结”。

我曾经总是尽力的去感受别人的痛苦,希望能从中找到一点自己还没有体验过的喜悦,看来看去其实无非都是一些常人都无法逃脱的旋涡。我也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人的身上最沉重的东西是什么?如果可以把它除掉,那不就轻轻松松了吗。有一天我找到了答案,于是我成了一个光头。我的内心不再那么空虚,因为它失去了制造墙壁的砖瓦。

那天我第二次走进了“月月”美发厅。月月用熟悉的口吻向我打招呼:“来了”,她的语调里有一种不远不近的气味,仅仅是气味,因为你只能闻到,而看不到也抓不到,这就像是一种艺术。大凡多情的女子都懂得这一类艺术,尽管,我不太有艺术细胞,但我能确定我鼻子的灵敏度。这是我知道月月是主任的干女儿后的第一次理发。很长一段时间我已经疏于了洗发和理发,我觉得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必要那么注意体面,更何况是挖煤工的体面呢。月月问:“阿月,你的头发想怎么理?”从第一次和大牛来这里以后,月月就知道我的名字有一个“月”字,我想所以她就这样称呼我了。我没有注意到她的问话,只是把自己放到椅子上面,把自己摆到镜子前,我忘了我要做什么。“哎……”月月用很柔和切漫长滑腻的声音看着镜子里的我,而我正在看镜子里的她,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的那样美貌。我发现我忘情了。我忘不了那种痛苦。

“你觉得我怎么剪好?”我说。

“这个?我觉得你的头发还是长的好看!潇洒”。

“是吗?”

“恩,再配上你那两条多愁善感的眉毛”月月说着,向镜子里的我驽了驽嘴儿。两眼睛眉飞色舞。

“光头”“帮我刮个光头吧!”

“什么?阿……”

“刮吧!”

那天我成了一个光头。临走的时候,月月说,你这个头不错,光光的很清爽,也很性感。你应该是一个有志青年。我的后背只扑捉到了“性感”两个字。我想一个姑娘怎么能随便说“性感”呢,这绝对是太过于暧昧,不愧是主任的干女儿,对,她是主任的干女儿啊,她能不暧昧吗,甚至还会放荡。我一想到主任,就有点恨月月,这个丑陋的女人。

我走出了理发厅。我回过头去看她,我想说点什么,看着她那鼓胀胀的*,我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我是一个缺乏语言表达能力的人,而且还很执着或者说是固执。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对语言就有一种很强的恐惧感,我不知道什么才是说话,我经常很流畅的说出:“呜呜呜,哇哇哇”,所以我很少说话,我知道有自己的语言,却很少能让人听懂,这让我很困惑。当我真的能读懂并说出来人类的语言时,我对语言了一种独特的执着,就像类人猿执着的坚持着要直立行走一样。这点表现我爸身有体会,并且吃到了苦头。当我想要说话的时候、当我能够清楚的说话的时候,我看着我爸,我叫“爸”,这令站在我身边的这个年轻汉子打了一个冷颤,就像是钻心行走夜路的人听到了身后的高远的黑怖夜空中传来的鸟叫,凄厉,冰凉。爸看着抱着我的妈说:“这孩子先叫爸”,妈说:“恩”,我大概理解他们是这样交流的,但我并真正的知道,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概念。

爸对妈说:“他应该叫‘爹’才对”。

妈回爸说:“恩,他应该叫‘爹’才对”。

他们正说着,我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我喊“爸”。

我看到爸把眼睛瞪的老大,后来我才知道,这像是牛的眼睛。爸有牛一样的脾气,这是妈说的,妈说爸发起脾气来很吓人,家族里的人都怕他。但是他也很服人,家族里的大爷、大娘,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都用佩服的眼光偷看他。

爸火气的对妈说:“这是个什么孩子,怎么叫‘爸’不叫‘爹’呢?”“谁教他的!”

妈非常肯定也非常服从地说:“我们试着让他改,我们教他叫‘爹’”,于是,一场“话前教育”开始了。我很执着,我叫王戴月,我不断的接受爸*更改,爸说爹,我说爸,妈说爹,我说爸。爸又说爹,爸笑了,也许是气了,他愤愤的说都不知道谁是谁爹了,我就这样在不断的训练与更改中,把“爸”这个字叫的很清晰。我爷爷叫我爸的爷爷爹,我爸叫我的爷爷爹,而我爸的儿子却一定要叫他爸。这是一件及其残忍的叛逆。因为这个,爸总是耿耿于怀,他认为一定是个不孝的子孙,连祖宗留下来的经典都不能保护好。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一个人的天性。就像我天生就爱讲梦话一样。但是我的梦话又像我的语言一样的很难让人理解。我习惯了支支呜呜,这是一种很好的现象。至少我可以通过这一点不用告诉月月,我是否真的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