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赵晚雨问道：“重生有几种写法，你知道么？”

真城：？？？

方肆：？？？

真城匍匐在地上，一脸真诚地问：“你认真的？好吧，这问题问的是什么意思？”

方肆闭上了眼，忽而睁开，缓缓道：“我知道。”他刚刚神游太虚，明白了一切。

“一共有四种。第一种是灵魂上的重生，四年后的我重置了现在的我的灵魂，这就是“本我”；第二种则是时间上的重生，我回到了一年前，寻找到“逝我”；第三种我还没有经历，大概是肉体上的重生，洗炼出“真我”；第四种可能是空间上的重生。”

听罢方肆一席话语，真城和赵晚雨都陷入深思。

真城盘坐起来，拈花含笑，“佛光，我身上有没有佛光？”赵晚雨没有理会这个活宝，只是沉声道：“想必你也明白，大世将至，我只不过奉命行事。不要恨我。”

方肆摆摆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来吧。”张开手臂，一副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悲壮神情。

真城吓了一跳：“玩真的？！赵美女，你这是要辣手摧花啊！”

赵晚雨深深看了方肆一眼，“我别无选择。如果还有来生，做一个普通人。”然后朝着方肆的头颅，开枪了。方肆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赵晚雨没有预料到，慌乱之下连开数枪，但见方肆整个人“篷”的一下，化成血雨，血肉横飞。

“嘶——”真城捂住自己的小嘴，惊骇不已。

曾经朝夕相处的室友，现在立死于眼前，真城有些难以接受。他发狂，他嘶吼，他浪叫……然而也难以排解那种幻灭的错位感。

他抱住赵晚雨的小腿，嚎泣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呜呜……这是梦对不对……呜呜。”虽然内心已经接受这个崩坏的世界，但是真城还是处在崩溃的边缘。他居然抱住杀人凶手，足以可见。换作任何一个正常大学生，谁也不一定做得比他更好。

赵晚雨愕然，进而释然。虽然还没有正式进入末世，但是人们似乎在安逸的摇篮里习惯了……忘却了，他们曾经是猎手，是万物的尺度。

“停下你的哀嚎。废物。”赵晚雨淡淡道。

真城立刻噤声。要知道这女人刚刚冷酷无比，杀人如宰鸡。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把你给卷入进来了……你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吧？”赵晚雨不可置否地说。

真城大摇其头：“不不不，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放过我吧。我不认识死者，更不认识你。”

赵晚雨一脚蹬开真城，冷笑不已，“真是够了。当初方肆追我的时候，你们这些做僚机的，一个可都跑不了。哼！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等等，大姐你这个比喻有点不对吧！事到如今迫在眉睫，真城这小子居然纠结起了人家的话语。

“跟我来。”赵晚雨有意无意地把枪口对着真城晃动，转身就走。真城只得乖乖跟上去。

这是去启明星广场的路。夜路。

启明星广场是这所大学最大的广场，中央有一个启明星咖啡馆，是和图书馆咖啡馆齐名的咖啡馆，通常人满为患。

临近深夜，此时启明星广场上只有稀稀落落几对野鸳鸯还没有归巢，咖啡馆里灯光昏淡，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整理和打扫卫生。之所以真城对启明星咖啡馆这么熟悉，还是因为室友老王曾经在这里兼职过一段时间。另外一位室友骚q还在这里驻唱过一段时间。

“关门了。”真城提醒她。

赵晚雨轻车熟路地带真城进去，和那几个服务员打个招呼，便绕到后台去。真城顿生疑窦。

但见赵晚雨在后台几个瓶瓶罐罐之间不知做了什么手脚，竟然随着“咔”的一声，地面出现一个小型的黑洞，然后她一手粗暴地拉过真城，一把推下去。

“啊啊啊！”真城受到了惊吓，当初初次见到赵晚雨的时候，他还认为这个姑娘温柔可人，暗自艳羡方肆。没想到这女人这么暴力，一想起方肆，悲从中来，混合前路茫茫，不禁泪湿眼眶。

“duang！”也就几秒，真城落地，迅速匍匐起来。但凡游戏里有什么趴下或者躺着的动作，他就会一直这样。

另一边，赵晚雨像一只轻盈的小燕子落蹲在他的身侧。与此同时，大灯响起，照亮了这一片区域。

这大概是咖啡馆的地下，也许是由防空洞改建而成的，通体建材都是充满科技感的银白色，每隔几米就有一个工作台或是展示台，上面陈列着大大小小、奇奇怪怪，或是半成品或是成品的物件。

真城第一时间就想到赵晚雨的那把激光枪。他没有想到自己经常光顾的咖啡馆地下居然有一个秘密基地，他感到新世界的大门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看，我这把手枪就是这个，zc007，在宇宙中最常见的激光枪。”赵晚雨指着一个展台，为他讲解。

真城镇定下来，问：“我可以看看吗？”那个展示台上有一把和赵晚雨腰间别的那把一模一样的激光枪，他探手拿去。

赵晚雨微微颔首，没有阻拦。

真城冷汗从鬓角流出。

他脑海一直在演练刚刚的场景，赵晚雨面不改色地击杀方肆，似乎只是杀了一只鸡那样随意。

要拿到了……真城手指尖触到摆放在展示台的激光枪。这时一旁一只大手捞过去，将激光枪在手中把玩，食指卡在转着圈圈。真城定睛看去，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地中海中年男人，胡子刮的很干净。

淦！真城面容僵硬，地中海问他：“你想要吗？想要你就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不想要？来吧，想要你就说啊。”面带微笑。

真城扫了一眼赵晚雨，后者不可置否，领身向前走去。真城和地中海一左一右跟着她，像是两个护法。三人越往里走，看到走来走去的白大褂越来越多，他们或是在研究，或是在实验。

赵晚雨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王教授，他的发明是我们这里最多的。”

地中海傲然。

“你好王教授，那个激光枪能不能给我看看？”真城笑问。他的笑容带有莫名的感染力，多少无知少女就是被他纯良的笑容所蒙蔽。

果不其然，王教授即使中年发福，也受不了小鲜肉开口索要，当即把激光枪递出来。

真城伸手接过。入手冰凉，像是拿了一块寒铁。

他一手掌握，心静如水。

然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真城抬枪就射，对着赵晚雨连续崩出四枪：“biu！biu！biu！biu！”自下而上，然后赵晚雨一脸懵逼地看着真城，真城眉毛拧成一股绳。

全场安静下来。先前在争吵核物理凝聚态或是拓扑学的几个老哥呆呆将目光转向这边。

真城又按了一下，“biu~”欢快地枪声响彻。

王教授干笑道：“我来解释一下，zc007是两把枪，合称阴阳子母枪，就像是手机其实是手机和充电器一体的，同理，所以这位同学你在帮赵探员充电吗？”

真城：“哈哈是啊是啊，只要别把我吸干就行哈哈……”心里却在暗骂什么鬼音效，还不如嘤嘤嘤呢！

赵晚雨闻言笑道：“诸位，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真城同学知道了末日来临的消息，自愿加入我们，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大家欢迎。”

“啪啪啪……”稀稀拉拉的掌声。似乎大家对他没什么兴趣。

真城连忙道：“我可没有说要加入你们……”

“不加入我们是吗？我正好缺一个给我充电的。”赵晚雨示意真城手里拿的那把激光枪。

真城感到一股凉风吹过，连声道：“好！以后我就是你的人形充电宝，但听吩咐！”

他内心悲愤欲死：肆哥，我会为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