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天意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我下午还有课呢！！”
方肆握住她的手，淡淡道：“下午上课要两点半，再说，还没吃饭呢。”
两人目光相接，似是有电光火花交错。
那边穿着女仆装的小萝莉已经走过来，带着和善的笑容，停在桌子面前。抱胸微笑。
孙雪晴老师？！恐怖如斯！！
近距离下方肆直面这种窒息感，尤其是她还带着和善的微笑！
不过方肆也感到一丝不对劲，孙雪晴老师为什么要来当女仆呢？
孙雪晴老师化着淡妆，熏紫色的眼影，眼波流转，红唇似燃烧的花瓣，猩红的舌头舔舔下唇：
“请问主人，要来一杯玛奇朵吗？”
a啊w我y又s死l了！
这绝对不是我认识的孙雪晴老师！方肆机警地和天意对视一眼，不过后者眼神满是兴奋就是了。
难道孙雪晴老师是多重人格？还是说有双胞胎姐妹？
“呃……”方肆冲她笑了笑，幸好，勉强挤出了笑容“两碗蛋炒饭加一碗木瓜汤就行了。”
孙雪晴老师立刻变得忸怩起来，低声道：“没有呢。”
天意天真烂漫地道：“老师，你就跟厨师说是蕾姆来了。大丈夫。”
孙雪晴老师有些迟疑，但还是点点头，转身走进后厨。
目送孙雪晴老师走远，方肆一脸愕然：“什么情况啊，她好像没认出我们……”
“孙雪晴老师这么多学生，哪能都认识啊”。”
好像有道理。
过了一会饭菜果然端过来了，孙雪晴老师道了声慢用就走开了。方肆还是一头雾水，不管了，开吃。
最后一大碗木瓜汤几乎都被天意喝光了，而她的蛋炒饭剩了一大半，让方肆轻松解决了。
“那我先去上课咯~我还帮你点了一杯餐后咖啡，慢慢享用。毕竟你们数学专业课又多又难。”
方肆挠挠头，什么情况。不过还是坐在座位上，问了一句：“有伞没？我这有一把……”恍然想起，自己伞早被刮破了。
“有的。那么晚上见~拜拜。”天意从小包包里拿出一把折叠小花伞，晃了晃，出去了。
女孩子都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风格么…
天意走后，莫名觉得气氛变得焦灼起来。
来来往往的女仆装美少女、飞扬的裙角、仿佛动漫里的欢声笑语……方肆感觉自己头顶着三个问号：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主、主人，你的摩卡。”来人低着头，白色绸带垂下来，脸红扑扑的，像是青苹果般。
糟糕！是脸红攻击！方肆望了一眼孙雪晴老师，赶紧移开目光。
轻轻用手捏住咖啡杯的杯耳，往自己这边拖了一下。
孙雪晴老师顺势就坐在方肆对面，还是刚刚天意坐过的位子。
这、这是替身攻击！？方肆立刻一饮而尽，冲着孙雪晴老师道：“那个，我喝完了，谢谢款待！”然后抄起伞落荒而逃。
孙雪晴老师捂嘴浅笑，随后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然后猛然握紧。眼神犹如一把利刃，直到看不见方肆的踪迹。
……
小呆：你为什么不能弄张照片给我瞅一眼，活的我都给你看过了
这话的基点是公平，可是在人际交往之中这种不可量化的东西，真的存在公平吗？
互相试探，互相用伪物掩饰自己，尤其是在亲密关系中，充满了不可知的愤懑。
等价交换，这个冰冷而又古老的词语落入方肆的脑海。
真：唔……你得交换呐
如果你有一份快乐，我有一份快乐，合起来就是双倍的快乐。
本该是置身于梦幻般的快乐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小呆：视频都看过了，照片还有意思吗
有意思。可是还是闪躲，还是妥协，华丽的袍子落地。
真：有故事吗
——我也不一定要你的照片，你讲个睡前故事也行
这个隐约的禁忌是一大伏笔，人就是这样贪得无厌。
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
小呆：我语文不好，不然怎么综合素质的考试都没考过
呐，这个尬酸我脸的词，伤心往事来了，惆怅的未来，冰冷的现实。
真：差多少分呐
小呆：很多分
充满童趣的对答，这份早已丧失的天真，正是沼泽中的泥泞，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真：那你喜欢语文好的吗
小呆：其实我作文没写完
这里跳了一段对话，先说的是上个问题，然而这个神跳跃……闪着我的腰。
小呆：嗯…这个…得看情况
这两个省略号很有灵性，本想坦白，又担心误会。
真实细腻的心情，何能传递？
真：什么情况
小呆：这个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情况
出现了，永远不要讲道理的箴言。
真：那我更不知道了
不知道就赶紧跳，说起跳话题和神回复，如刺刀般的突进后要记得后撤。
真：那你发语音做交换也行，我那天语音可是压低声音很辛苦的
不要丧，要阳光。辛苦个鸡儿！
小呆：熄灯了
这是现在的感慨，言下之意谁都懂。
真：这么晚熄灯
当时的他不懂。
小呆：你觉得辛苦所以现在要来报复我了
真：暴富，我也想暴富
羡慕自己的脑洞。
小呆：呵，男人
小呆：哼，男人
这个转调有点令人摸不着头脑。
真：我觉得辛苦吗
不，不辛苦，因为有人倾听
再辛苦也值得
我只是随便提议呐，你不想那就算了
方肆式胡扯，不管你说什么，我说什么，反正就是一把乱扯，扯得晕头转向……
小呆：那我不想你还给不给
特权阶级实锤了。
真：给
真：吗
小呆：给
无言以对。
真：那你先降低心理预期
秒怂舔狗实锤了。
小呆：要这样吗
如果你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凭借着最后的神秘作为遮羞布。
没有神秘，一无所有。
真：哪样
小呆：不是清秀少年吗？
真：咳咳，现在已经变得沧桑了
小呆：变成油腻中年男了吗
转折有这么大吗？
真：那你能接受吗
或许，不清不楚的正是陷落的前奏。
真：除了那个年字，其余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人都是视觉动物，没有谁离不开谁。
真：少年
小呆：来吧，我准备好了
这有什么可准备的？把洗眼睛的水先倒好吗？
真：可以不露脸的那种吗
羞涩
小呆：不可以
你说不可以就不可以？方肆手指停留在手机下方，有点恼怒。
真：其实我空间里有我的照片
我没有拍照的习惯呐——呐，终归是想萌混过关——卖萌的萌！
小呆：是吗？我一般不突然进别人空间，觉得有点奇怪
肯定奇怪，所以怎样算不突然呢？
真：我去年和室友去凤凰有张照片
不过戴了墨镜……可以萌混过关吧…
小呆：不可以吧
不可以和不可以吧之间只有一字之差，这个吧，代表迟疑。
真：不可以吗
那我也没办法了……
小呆：算了，我看看吧
每当这样的转机，我就感觉你表面上亏了，实际上赚了，而我恰恰相反。
真：你这勉强的语气……
绝望的情绪像是潮退留下的残蟹。
真：你发一句语音可以不，语气好点的那种
乱舞的尘埃，晴空的云外。
小呆：我在被窝里怎么会有语气呢？怎么讲话啊
有点暴躁哦老哥。
真：算了，我看看吧（小声bb
又怂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小呆：压低声音的根本就听不出声音的
小呆：我的视频不是有声音嘛
伏笔开始收束，渐渐压缩，等待弹簧弹开的那一瞬间。
真：你现在发一条
小呆：那么大你还听不清？
随后就是一种自卑，恶性循环。亲密关系中，无论多小的拒绝，都会引起情绪的崩盘，何况是连环拒绝。
没有期待，就没有羁绊。
小呆：发什么
真：随便说一句也行……
强行等价交换。
小呆：为什么一定要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呢？
何必？
真：好吧~_~
真：那我发……
……
方肆走出步步高大门，但见倾盆大雨洋洋洒洒，看了看自己那把破伞，干脆又进去。这雨也不消停跟发春似的，可惜我的宝剑侧漏了。
唔，四楼不是也是娱乐区么，去那里玩玩顺便等雨停好了。
重新回到四楼，远远看到女仆咖啡店，跟周围的正规店面格格不入，方肆虽觉得诡异，却也没多想。转身进了游戏厅，这里跟小时候玩的游戏厅相比多了一些高科技的玩意，比如vr开摩托车打枪之类的。但旁边一排颇有时代感的街机光看的人就挤得水泄不通来看，他也燃起几分玩兴。
兑换了二十枚硬币，方肆直奔街机。大多数都是在打拳皇97，玩得最凶的还属一群小学生。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学生已经制霸多盘了，一个搂着小女友的大哥跳出来，投了一枚币，手指灵巧地在街机键盘上敲击着。
大哥满脸剽悍，身形魁梧，衣领翻开露出几根胸毛，一副社会人的打扮。
小学生沉着冷静，选了三个自己的拿手英雄：红丸，草薙京，陈国汉。
大哥毫不示弱，也摆出了自己的英雄阵容：高尼茨，千鹤，红丸。
红丸就是那个金发骚包的放电男，他的绝招就是放一个雷球，如果打个打个正着就足以打掉四分之一的血条。
小学生就是连续放雷球，连死大哥手下的红丸和千鹤，最后还活生生电死大哥高尼茨一半的血量。
最后草薙京随便一个重脚加火柱就送走了大哥。
以下克上。
方肆虽然没有任何嘲笑的意味，但是嘴角不自觉流露出淡淡嘲讽。手中滑出一枚游戏币，正准备投币，大哥返头对小女友爽朗一笑，“手生了。”小女友凑上去和大哥温存着，柔柔道：“你呀，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
方肆和小学生齐刷刷在心中比出现充爆炸吧的手势。
方肆看着小学生倔强而孤独的神情，这才是强者啊！
哗。大哥似乎补魔完了，又投了一枚币，重新和小学生鏖战起来。
小学生选了不知火舞。
不出所料，比上一把还惨！大哥又一次被血虐，他才抱着小女友扬长而去。
小学生默默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微不可觉的叹口气。
孩子啊，用不着这么落寞。你还有对手呢！方肆一抬手，硬币应声而入。他坐在大哥之前坐的塑料椅上，对着小学生笑了一下。
哥们比你单身的岁月可长多了！
之前看小学生虐大哥似乎很轻松，但是真正对上，方肆才感到压力…这个小学生，是个高手。连招和意识都很强。
两人第一把红丸对红丸，互相丢雷，辗转腾挪，打得好不热闹。
周围被这场精彩的打斗吸引来的形成一个包围圈
“卧槽！这红丸，还可以这么玩！”
“真的假的，这手速，牛逼！”
“看大佬，跟我玩的是一个游戏吗？”
以上都是方肆脑补出来的议论，事实上双方都是绝招尽出，仅凭时间和血量惨胜。
丝血的红丸第二回合就被草薙京带走了。
最后一回合陈国胜对蔡宝健，也就是拿铁球的大胖子和戴帽子的小矮子。
陈国胜大铁锤挥舞间，方肆的蔡宝健逐渐力竭。看客们都道方肆要惜败小学生了，之前那个大哥也绕回来，连呼可惜了。
“嚯！”陈国胜一个飞扑，在最后关头竟然激发了大招，这么大胚子压下来不死也要去半管血。
拼了。方肆疯狂摇动操纵杆，手指仿佛触电一般抖动……
大哥闪过一丝回忆，不信道：“难道！不，不可能吧。”
小女友惊疑不定：“是什么？”
“传说，在当年街机界有四大天王，每个人都有一套绝学，其中拳皇之王的绝学就是利用人物的扭动让对方的大招失去目标，空手接大，不掉一滴血！”
众人定睛看去，陈国胜和蔡宝健空中已经遭遇，蔡宝健已经被压到，血量疯狂下降，相对的，蔡宝健的一双铁爪对着陈国胜疯狂掏心，鲜血跟水龙头似的往外喷。
落地。
“轰！”陈国胜轰然倒下。
k.o.
蔡宝健扬起铁爪，欢脱地连续空翻。
方肆松了口气。你以为是空手接大？不存在的。其实是我大招对轰哒！
其实在打斗的时候方肆就一直在算血量，之前他操控蔡宝健左边跳右边跳就卡出血条的比例，然后以身换身，劣势反杀。哥是数学系的高数高代双满分，小朋友，还是嫩了点…
“牛逼牛逼！”
“高手在民间。”
“居然敢在空中放大，后发制人，666。”
在一片赞扬中，也有跃跃欲试的年轻人上去挑战。
两个小时后，方肆走出人群，手里还有十九枚游戏币。坐得腰都酸了。
这会雨应该停了吧，不过这么多币还是先玩完。方肆这里逛逛那里玩玩，除了钓娃娃机豪掷十二币，一无所获外，还剩五枚。
玩啥嘞？
一阵音乐声传来，两个男孩在跳舞机前骚姿弄首，颇有趣味。
跳舞机？
方肆走过去看了一眼，就明白游戏规则了：按照前面大屏幕里的人物和箭头提示，踩到对应的位置即有积分。
只不过僵硬的摆动的话，有点尬啊。方肆恶意地想。
男孩子走后，方肆一看四下无人，走上去按照提示投了四枚币。后退到位置上，准备活动活动身体。
音乐起——
迷人的 大眼睛
嘴角边 的酒窝
“喂！这是两个人跳的。”有人在旁边喊。
方肆想了想，自己好像按的是斗舞模式。
看着跳出来的小女孩，方肆笑了笑，伸出手指：“第一，我有钱。”
小女孩抱胸站在一旁，穿着阔腿裤，露出脚脖子，小白鞋。一副悠然看戏的样子。
“第二，我不叫喂，我叫方肆……”
正好音乐起，和着鼓点和节奏，方肆身体瞬间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扭动起来——perfect，unbelievable此起彼伏。
切换如水银般毫无阻碍，踩着节奏所有肌肉宛如活物，激烈而又优雅，每一个舞步精准得像石英钟针。
嗯？怎么停了？方肆看了跳舞机一眼，自己这边的舞好像结束了，另一边的舞上线，不过没人跳。方肆正想跳过去，来个‘我 斗 我 自 己’，不过小女孩抢先一步，灵巧跃上跳舞机的另一边——
我是隔壁的泰山
抓住爱情的藤蔓
听我说
嗷~~~
万万没想到，小女孩居然跳的比他轻松惬意一百倍，而张力过之而无不及，随着音乐震慑全场，虽说分数可能没方肆高，但是整体空灵灵动，好似林间小鹿，活生生将泰山演绎成貌美如花的泰山。
一回合斗罢。
看着方肆震惊的表情，小女孩扬起头，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示意继续。
方肆哼了一声，继续就继续，带把的没带怂的，正面怼（怼不过，再怂。
一曲尬罢。来看分数，即使方肆一分没丢，可小女孩出了很多暴击，幸而折算起来还是对数字敏感的方肆以一分之微弱优势获胜。
方肆背身，冷傲的表情瞬间垮掉，喘着粗气——现在的小学生怎么这么厉害，差点把湘城大学数学高材生的脸给丢了——回过身来，绷起一副高冷的脸：“还行。”
方肆摸了摸口袋中最后一枚硬币，打算撤了。
小女孩跳下来，对着跳舞机连投四枚币。方肆停下脚步，她这是什么意思…
小女孩在选择模式的时候，跳过情侣模式，直接点击共舞模式。
……
“来啊……傻站在那干嘛？”
小女孩站定。
方肆想了想，反正跳都跳了，再跳一次。
在夜半三更过天桥
从来不敢回头看
白日里是车水马龙
此时脚下是忘川
……
小女孩虽然个子不高，看起来也很瘦，但是举手投足都很有动感，尤其是甩到后边的双马尾，染上赤色，腾越起来像是在燃烧一般。
再次尬罢，这次是两人分数相加冲击榜单，大屏幕里面出现一个天梯，两人的分数一路朝上飞驰，噼里啪啦，直奔顶尖——
99名。
小女孩满意地点点头，“总算进前一百了。”说着在大屏幕上打上组合名：叶慈赤。
所以说根本没我什么事啊。
小女孩低头手拈着自己的双马尾把玩。冷不丁问：
“还玩吗？”
“叶慈赤？”
“嗯。”
“不早了，早点回家吧。”方肆慵懒地拒绝。
叶慈赤小姑娘满不在乎道：“管他呢。”
呃，有点烦人了。不自觉地吐槽了一句，“是不是现在小学生作业太少了。”就转身离去了。
“你……！”
小姑娘在后面一跺脚，翻了个白眼，“哼，别以为帮我上分我就会谢谢你。”又一头扎进游戏厅。
……
出来的时候天气微凉，暮色将至，巷城新雨后。
打开翻盖手机，收到老王的消息，叫他带份麻辣烫回去。
还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在玩游戏不能自己的时候没接到。
一个是天意的。
另一个是阿姨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