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滔滔骑着自行车，车轮在大路上缓慢爬行，一脸痛楚。到了校门口，牛滔滔有意将痛楚表现给两保安看，脸部肌肉痉挛。

保安将他拦下车，亮起了剪刀。

“我…我…的…脚…”牛滔滔急得额头直冒汗，指着自己的脚。

“你的脚穿着拖鞋……”其中个子较短的保安弯腰，伸手取鞋。

牛滔滔死都不让脚离开拖鞋：“我……我……”

“兄弟，过来帮个忙，又碰到了个不合作的兔崽子！”

应声而来的那个高个保安从后面抱起了牛滔滔。矮个保安趁机将拖鞋从牛滔滔的脚上脱落，咔嚓一声，鞋带断成两截。

牛滔滔见状，失声痛哭，委屈骂道：“你妈的B，没见我脚跟包了个绷带吗？剪你妈的B，我后脚跟受伤，穿不了球鞋，穿不了凉鞋，当然只能穿拖鞋了。你妈的，那可是我爸爸的拖鞋啊！”

两保安终于现牛滔滔的后脚跟受了伤。矮个私下请教高个，是否存在这种情况允许让学生穿拖鞋。高个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整顿守则”，看到一条“不准学生在校期间穿拖鞋”，后面多了个括号“脚掌受伤的，实在不方便穿其它鞋的学生在伤期间可以例外”。

矮个连忙道歉，在语气客气的情况下将责任推给了牛滔滔。他没有将理由说出。

牛滔滔生气地骂道：“你妈的B，我还没说完，脚就凉了！”

牛滔滔突然觉他在骂人的时候，讲着一口流利的话，从没有过的自信心涌上心头，擦干眼泪，心里乐滋滋地寻思着：难道人性本骂？

牛滔滔临走之前，又试了一下人性本骂的猜测，痛骂一下那剪刀手，并扬言要到训导主任那边告状，才肯拐着脚朝教室走去，脸上本来的痛楚代之精神焕。

矮个保安心里焦虑自己失职要挨领导批评。高个研究了一下“整顿守则”，安慰他勿需担忧。有些人像高个保安一样深谙领导指示后面多加的括号，他们明白怎样利用这括号的内容取悦领导。逢年过节经常收到领导的指示“应廉政公署的命令，今年过节不收礼”，后面加了个括号（可以扬传统美德，串门拜年的时候可以适当给孩子点压岁钱）。聪明的人自然领会到指示的精髓。高个研究了一下整个整顿守则的内容和那括号的意思，确定领导不会因为牛滔滔的事而责怪他们。因为领导透露的意思是革命必须成功，革命要成功难免有牺牲，何况现在牺牲的不是革命者，而是被革命者。

班长陈淑芬在上课之前找机会偷偷将牛滔滔和木林森被剪掉拖鞋的班级两大耻辱报告给赵碧玲。赵碧玲装出一脸严肃，刚在黑板前站立，就见木林森颓丧着脸。她偷偷瞟了一下木林森的赤脚，忍不住笑了出来。

木林森听见赵碧玲的笑声，抬起头给了她一个鬼脸。赵碧玲连忙低下了头，将淡淡梳描的双眼注视在讲台上的备课笔记上，双唇轻轻颤抖。

陈淑芬无心听赵碧玲讲课，她苦等赵碧玲点名批评木林森和牛滔滔。她和这两男生没有私怨，只是觉得他们的行为丢了班级的脸，批评他们正好可以起到以儆效尤的效果。自从当了班长以后，她现自己的集体荣誉感经常在心里澎湃，有时会断断续续出现小**。

赵碧玲尽力将自己彻夜准备的知识传授给自己的学生，她早料到自己会在课堂上经常偷看木林森，但没想过她会像现在这么频繁地渴望与他四目相对。生在他身上的事，自己都觉得好奇，似乎一切都是新鲜有趣的。

木林森觉赵碧玲在提问的间歇中就把眼睛投向自己的脚丫，好像故意在取笑，但她的笑容觉得这取笑只是情人之间的一种打情骂俏的方式，绝无恶意。他看到赵碧玲的表情，心里的沮丧就消失了，趁李宗没注意，在纸上画了一个大猪头，夹在自己的脚板上，特地将腿伸到走道间，向着赵碧玲。

赵碧玲再看木林森的脚时，突然现一个猪头在向自己晃来晃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教室里突然一片沉寂，都在猜测赵碧玲的心思。

赵碧玲抿起嘴，道歉：“不好意思，想起昨晚梦到了一个猪头！”

班里同学哈哈大笑。

木林森换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三个大字。

赵碧玲准备再次投入讲课的专心前又禁不住往桌子之间的走道望过去。这次心惊胆跳，只见上面写着“我爱你”。她脸刷地红得比给木偶涂红彩还快，斜眼偷偷看了下木林森，只见他不像刚才那般不正经，而是一脸认真地歪着头看她的反应。

她喜欢他说那三个字时认真的表情，喜欢他此时的眼睛。

就在赵碧玲出神的时刻，训导主任突然带着两个保安闯入教室突击。赵碧玲吃了一惊，担忧木林森脚上的字被训导主任现，还好他缩得快。

训导主任突击无果而出，赵碧玲突然觉得很不开心，虽然木林森投给了她一个侥幸的眼神，但是她已经无法再笑出，想起方才训导主任突然走入的刹那，心有余惊。原来，她的感动是这般脆弱，仿佛经不起风雨的洗礼。

下课的时候，赵碧玲带着愁绪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木林森对这突如其来的冷遇有点不解，回想刚才所做的一切，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她仿佛生气了。

韩艺又轻轻到了五班的窗口，她早在课上听说五班的木同学遭到了一剪梅的剪刀。韩艺看了一下木林森，微笑着将双眼移到了他的脚步。那和赵碧玲一样的笑容明显是向着木林森。

萧仁早已经不再明目张胆地望着韩艺，以示自己不再关注她了，极度渴望看到有朝一日她后悔选错了人的模样。他用眼角余光又见韩艺目中无己的笑容，心里一阵绞痛。韩艺看木林森赤脚时的笑容让他妒忌。他情不自禁也将小布鞋脱掉，露出脚掌，陡然现左脚的袜子有一个洞，虽然不是很大，但足于使他的脚拇指整根露出，连忙又将脚缩了回去。

就在同时，班长陈淑芬捂着鼻子，以一种流星滑过天空的度将头转向他。

木林森无法在数学课上提起半点劲，他拖着下巴在寻思赵碧玲的表情，觉得身子像是虚脱，好在乎她开不开心！窗外不断跑近的影子像是韩艺。韩艺气喘吁吁地跑进了自己的教室，不知道她干嘛去了，第二节课居然迟到了十几分钟。

又是最让林招妹痛苦的数学课，他觉得生活孤寂。和木林森不做兄弟好多天，对李宗的恨要保持好多年，同桌萧仁对他又爱理不理，眼下他只有以挑逗隔壁桌的牛滔滔为乐。

“牛顿，你的…猪蹄…怎…怎么…啦？”小胖看见牛滔滔后脚跟的伤口。

“你妈B！”牛滔滔一直没心思上课，心里想着的都是人性本骂，正愁没人让他再次论证，岂料小胖自己送到炮口，心里那种爽啊……

咦？小胖惊讶地将嘴巴张得可以吃一个拳头。讲话好流利，听得好清楚。

“牛顿，你有没有觉自己刚才讲话流利了？这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对自己的舌头做过什么？是不是跟鹦鹉亲过嘴了？”

“你妈的B。”骂人使自己充满自信与开心。牛滔滔确定自己属于人性本骂型，小胖则属于人性本找骂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