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元澄？”听到对方的名字之后我不由一惊，那可是从十四岁起就跟随在毛利元就身边，参加过几乎所有毛利家合战的猛将啊……而且这家伙还是个出了名的帅哥，每次出阵和凯旋的时候都有一大票少女对着他“哇哇”乱叫，以至于他后来不得不一出家门就带上一个天狗的面具。

真是岁月催人老啊，我又望了对面的桂元澄一眼，曾经的美少年也已经白苍苍了……等一等，我这是在想什么呢。

“呵呵，在下已经自报家门了，不知道能否有幸知道几位山中家勇士的大名呢？”见我不说话，桂元澄笑着道。

“啊、这个……”我一下回过神来，忙道，“在下是山中家的山中幸盛，这几位是在下的家臣，他们是……”

不对啊！我们到底是干什么来了，我和这家伙这么客气干嘛？我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道：“在下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取走几位大人的性命的。”

“哦，是这样吗？”桂元澄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望着我道，“那在下恐怕要让山中大人失望了，因为在下也有必须赶回吉田郡山城的理由。”

“哼，跟他们?嗦什么。”赤川元助冷哼道，“赶紧解决他们好赶路。”

也太小瞧我们了吧。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不过还有个问题需要问清楚。

“毛利隆元呢？”我正色道，“他在中间那架马车里吗？”

这倒不是我多心，连桂元澄这样的宿老都只是安排了一个普通的车夫，而中间的车夫却是一个武艺高强之人，那坐在车上的人身份应该在元澄之上吧。

“那样的问题，阁下只要战胜在下就可以知道了。”桂元澄仍旧笑吟吟地道，但脸上却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他怎么会不知道主公隆元大人的死讯，难道吉川大人隐瞒了什么吗？

我却不知道元澄这一瞬间的想法，于是道：“既然如此，多说也是没有意义的，就让在下领教一下左尉门卫大人的武艺吧。”

“等一下！”正当我摆出战斗的姿态，准备和这个曾经的“毛利第一勇将”一决高下的时候，横道正光开口道，“主公乃是尊贵之人，这样的家伙还是交给在下吧。”

切，想找高手过招就明说嘛，还找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尽管心中鄙视，但我还是点了点头，我的注意力还是在中间那辆车上。

“那我们也继续吧。”秋上走到了赤川元助跟前，刚才被此人一刀逼退让秋上十分恼火。

寺元久政也不声不响地来到第二辆车前，象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那个浑身肌肉的车夫。

山道上被一种紧张的气氛弥漫着。

“去死吧！”先动手的是秋上，大喝一声后，三尺长的大刀迎头向赤川元助劈去。

赤川元助冷笑一声，身子一侧让过秋上这雷霆一击，手中长刀由下向斜上斩向秋上的腋窝。

秋上此时力已用尽，只能尽力向另一个方向一侧身子――

“刷――”长刀在秋上的衣服上划开一条大口子，并在他的胳膊上划了一道血痕。

“切，大意了。”秋上一稳住身形，马上将刀挥向冲来的赤川元助。

赤川元助没想到对方能够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于是将刀一翻迎向秋上的刀光。

“当！”这是两人兵器的第二次碰撞，这一次秋上是站在地上，仅退了两步，而赤川元助则退了五步。

真是老了，赤川元助在心中忿忿地想道，要是在以前……

拳怕少壮啊。我望着眼前的战局，此时横道已经和桂元澄战在一处，而那个车夫也同寺元打成一团。

这样看来，只有我是最闲的了。那么……我迈步来到第二辆马车之前，用手中的长枪挑向车篷的帘子，心想，就让我来请你下车吧，毛利隆元……

“砰！”一道凉风擦着头皮飞向我的身后，在地上激起了一阵尘土。

妈呀！我一下子愣在当场，心想刚才如果再低两寸的话我就被一枪爆头了。

难怪刚才那车夫能够有恃无恐地和寺元战在一起，原来还有这么个杀手锏啊。回想刚才差点丧命的经过我一边暗呼侥幸，一边抡圆了膀子一枪挥向马车，你要杀老子，老子也不和你客气了！

“噼啪！”在我全力一击之下，马车的车篷被砸得粉碎，一条深青色的身影从马车中滚了出来。

不是毛利隆元。在看清此人的相貌之后，我否定了自己一开始的设想。

这是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老者，看上去似乎十分虚弱，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冒着烟的火绳枪。

一看这枪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刚才运气好我就被你给毙了。

反正这次的目的就是杀人，既然你不是隆元，那就只好得罪了。我眼中闪过一丝凶色，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叔父大人！”那车夫一看我要行凶，忍不住出声喊道。但他在寺元的纠缠下仅能自保而已，哪还有多余的功夫救人。

抱歉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心中默念了一遍度用的佛语，然后将长枪狠狠扎了下去，希望你到了阴曹地府不要告我的状啊。

“当！”我的长枪被狠狠地荡了开去，桂元澄如同天神一般站在了我的面前。

此时的桂元澄和刚才完全就是两个人，身后的白和颌下长须随风飘扬，双目之中被一种凶戾的光芒充斥着，更让我惊讶的是他身上散出来的气息。

没错，就是这种杀气，我在心里想道，如同吉川元春和那神秘人一样的杀气。不过这杀气比起那两个人弱了一点，也没有那种炙热或冰冷的感觉，因此我的身体还能够活动自如，但呼吸已经明显急促了。

“抱歉，主公。”横道此时才来到了我的身前，刚才他只觉眼前一花就失去了桂元澄的身影，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桂元澄已经从我的手下救出了儿玉就忠。

“没有关系。”我抬手阻止了横道继续冲上去的想法，“你还是到久家那边吧。”

此时秋上那边的战况也生了改变，赤川元助同样施放出自己的杀气，秋上已经开始显得左右支绌了。

“可恶！”尽管不甘心，但横道没有违抗我的命令，提枪杀向了赤川元助。

但是现在赤川元助神威凛凛，秋上和横道合力也只不过勉强维持平手而已。

“元澄大人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我从秋上那边收回目光，望着桂元澄道。

“阁下的家臣们也都是武艺高强之人啊。”桂元澄冷冷地道，现在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和蔼的样子了。

我使劲喘了一口气，但还是无法减慢心跳的度。

可恶，还是无法摆脱被威慑的感觉。我在心里恨恨地想。我曾向丸目长惠问过这个问题，他告诉我这种杀气只有在刻苦的修行或者长期的征战之中慢慢形成的，每当释放的时候就可以对对手造成威慑的效果。

我没有时间去修行，打过的仗也就是来到战国之后的那几场而已，因此我的身上没有那种杀气。但是面对眼前的桂元澄我已经无法后退，因为一旦这个计划失败，我、我的家人还有我所要保护的一切都将在敌人燃起的战火中被烧得灰飞烟灭。

而且，我还有一个必须要亲手打到的敌人，那个人身上拥有着比桂元澄更为强烈的杀气，但是我也有必须亲手杀死他的理由。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取回这把刀，然后把它插到你的心脏里的！”那个雨夜的一切已经深深烙进我的心里，哥哥死前的眼神也一直激励我不断成长。

我不能输，我一定要在这里杀死这个男人，然后踩着他的尸体面对我今生的死敌！

天空突然间布满了乌云，同时刮起了刺骨的西北风。

“死吧！”我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强烈的疼痛让我暂时摆脱了对方杀气的束缚，我举起长枪，以武士刀的姿势猛劈下去。

另外一边。

秋上和横道双战赤川元助但还是讨不到一丝便宜，他们也被对方身上的杀气逼迫得喘息不已，而赤川的几次致命杀招差点让他们魂归极乐，尽管没有丧命，两人身上已经被赤川划了好几道伤口，鲜血汩汩地冒出，染红了身上的衣服。

相比我们三人，寺元久政在战斗中则完全处于上峰，那车夫在他那凌厉的刀光下被逼得步步后退，但由于对方身高体壮的关系，寺元一时倒也胜不了他。

看来需要尽管结束战斗啊。看到我们三人的情形后，寺元想道。

此时车夫刚好举刀向寺元砍来，但是他却并不举镰招架，而是拼尽全力将手中的镰刀横扫过去。这似乎是与对方同归于尽的一招，但是……

那车夫本来已经处在劣势，但看到寺元竟然放弃灵活的打法改为和自己拼命，而且……不由心中大喜，手上一加力，长刀便落了下来。

“噗哧！”“啪！”车夫一刀斩进了寺元的肩窝，而寺元的镰杆也扫到了车夫的肋骨上。

车夫感觉自己的肋骨至少断了两根，否则自己刚才那一刀就能斩断对方的胳膊了。

愚蠢的家伙，车夫心道，本来已经占尽优势，却选择同归于尽的打法，最可笑的是竟然没有把镰杆的长度考虑进去。

“你的名字，”寺元吐出一口血沫，喘息道，“在下不杀无名之人。”

“在下是毛利家的儿玉就聪。”车夫傲然道，因为放心不下身体虚弱的叔父，儿玉就聪才化妆成车夫暗中保护。

但是他突然想起对方话里的“语病”：“你说不杀？”

迟了，寺元久政眼中凶光一闪，双手把镰杆向后一拉……

锋利的刀刃割裂了儿玉就忠那脆弱的皮肤，进入了他后背的肌肉，斩断了他的脊柱，在破坏了他的内脏之后，从他的小腹中钻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使儿玉就忠涕泪肆流，在他失去生命之前，听到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下是山中家的寺元生死之介。”

腰斩儿玉就聪之后，寺元久政提刀加入了秋上他们的战团。

与其维持一个平手，不如先集中力量杀死他们中的一个。这是寺元此时的想法。

同一时间。

“嗤！”我的胳膊上又被桂元澄开了一道口子，如果不是退得快，恐怕连筋都会被切断了。

不过桂元澄也不是毫无伤，我之所以被他划中一刀是因为我在刚才拼刀的时候抽手在他脸上揍了一拳，他现在的“熊猫眼”就说明我的攻击还是有效果的。

但总的来说还是我伤的厉害，因为除了那一拳之外我没在桂元澄身上留下任何伤痕，但我自己却被对方砍了四五刀了。

但那几刀也不是白挨的，在与元澄交手的过程中，我渐渐能够克服他的杀气带给我的压力了，或者说，我自己的杀气被桂元澄激出来了。

“嗤！”“嗤！”

“很好，就是这个感觉。”我添了一下沾血的枪尖，在刚才的交手中我终于在元澄的肩部留了一道伤口，代价则是被他在腿上狠狠砍了一刀。只是……

“可恶！”在我准备继续战斗的时候，才现刚才那次交锋我其实是吃了大亏，因为元澄那一刀似乎很深，我现在的行动有些不方便了。

我该不会死在这个地方吧。我在心里想道。

另一边。

面对秋上、横道、寺元三人的攻击，赤川元助终于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了。毕竟无论他多强，现在也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事件牵扯重大，他和桂元澄应该还会继续过着隐居生活吧。

而且对面的三个年轻人的确武艺出众，自己这个岁数的时候，应该也就这个水平吧，但是现在自己体力真的是大不如前了。赤川元助这样想着，周身的杀气已经渐渐淡了。

秋上三人也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于是加紧了对赤川的攻势，毕竟相对一个老头子，他们三人现在的体力相当充沛。

混蛋，我怎么能就这样死在几个小鬼手里。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即将用尽，赤川元助突然长啸一声，不再理会三人攻来的兵器，而是把手中的长刀全力向秋上久家斩去。

就算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赤川元助眼中凶光四射，此刻秋上在他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好，见对方突然要和自己拼命，秋上当然不会满足对方的打算，忙回刀自救。

“当！”在赤川的全力一击下，秋上的长刀被斩得粉碎，而赤川的刀势仅仅缓了一缓。

“啪！”就在赤川要将秋上一劈两半的时候，横道突然挡在了秋上的身前，并用背上的长枪挡住了赤川的长刀。

五条包着铁皮的长枪使赤川的刀势明显一滞，但仍不足以抵消它继续前进的力量。

就在横道感觉自己脊梁快要断掉的时候，来自身后的压力突然消失了。然后他就看到了秋上那如释重负的表情。

赤川元助不甘心地望着两人，在给我一点时间，哪怕是一点点也好，我就可以把这两个人一起劈碎。可是……

他低头看了看插进自己胸口的镰刀，然后抬起头来望向镰刀主人那双冰冷的眼睛。

“混蛋！”这是赤川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寺元一扬手，将赤川元助的上半身绞得粉碎，而他的下半身体则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同一时间。

桂元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四十多年的老对手被对方斩杀，他并不是不想救，但是赤川突然的举动让他来不及反应，当他明白赤川用意的时候，寺元的镰刀已经贯穿了赤川元助的身体。

蠢货，既然撑不住了为什么不求救。以前的一幕幕又浮现在桂元澄的眼前：争夺对大内讨伐战的先锋，争夺吉田郡山城笼城战时切断对方粮道的奇兵，争夺家中最年轻的家老职位……

这个家伙竟然就这样死了。桂元澄的心中一阵刺痛，双目红地望向正在和自己交手的年轻人。

既然这样，就让这个人给你陪葬吧！想到这里，桂元澄的杀气更加炙热，让刚刚对杀气控制有点领悟的我一下子又有了压抑的感觉。

“杀！”刚才在战斗中一直默不出声的元澄突然一声大吼，手中长刀带着一股强烈的螺旋劲向我袭来。

不好！见这一刀势不可挡，我忙打算侧身避过，但是腿上的伤让我迟滞了一下。于是――

“噗哧！”长刀的刀尖刺进了我的肩窝，剧烈的疼痛使我丢掉了手中的长枪。

要死了吗？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就要失去了。

但钻进我身体的刀尖却并没有继续深入，反而在短暂的停留之后离开了我的身体。

这是……我抬头看去，马上知道了答案。

十秒之前。

“主公！”见我陷入险境，秋上和横道一声大吼便向我这边冲来。而寺元却纵身到了另一个人的身边，一个被我用长枪扫昏过去的人。

希望有作用。在这个念头之下，寺元一镰斩向还在昏迷中的儿玉就忠。眼看救援已经来不及，寺元久政竟想出了这么一个围魏救赵的办法。

果然，见到同僚有危险，桂元澄马上放弃了我这个在他看来只有半条命的人，转而去救援儿玉就忠。

但是他还是小看我了。

尽管肩膀的剧痛让我向要昏过去，但我却知道现在还不是昏过去的时候。见桂元澄全力奔向寺元而使得备后空门大开，我一脚挑起地上的枪，用尽全身力气掷了过去。

“噗哧！”长枪贯穿了元澄的身体，也阻挡了他前进的脚步，这一瞬的迟滞使得儿玉就忠就在昏迷之中被寺元久政砍去了级。

就是现在！横道和秋上一起冲向身受重伤的桂元澄，秋上手里拿着的是赤川元助的长刀。

“小心！”尽管不在元澄身边，我还是感觉到周围的气息一滞，然后就见一道眩目的光华从桂元澄的身上绽放出来。

光芒消失后，我忙向三人交战的方向望去，只见秋上和横道浑身浴血地倒在地上，但从他们还在**的身体看，两人都还死不了。

而桂元澄身上的杀气已经完全消失不见，眼中的光芒也几乎要熄灭了。

刚才的一击应该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了。我在心中暗暗地庆幸，如果秋上和横道离他再近一点的话，恐怕性命就已经不保了。

桂元澄回过头来，我现他脸上的皱纹似乎突然多了很多。

桂元澄看了我一会，然后又把目光转向秋上和横道两人，尽管浑身是伤，但两人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见自己的最后一击竟没有杀死对方，元澄脸上现出失望的神色，他用手抓住拿柄贯穿自己身体的长枪，一声大吼之后已将枪身抽离了自己的身体。

鲜血“扑”地飙出老远，因为失血的关系桂元澄的身体晃了两下，但他还是坚持着没有倒下。

我和秋上他们来到了桂元澄的身边，但大家身上已经没有一丝杀气了，因为我们都知道，眼前的老人正在燃烧着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丝能量。

只见元澄缓慢地跪倒在地上，又优雅地除下了自己上身的衣服。

我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但我没有制止，面对这样一个值得尊敬的敌人，我没有理由剥夺他最后一点尊严。

**着上半身的元澄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短刀，目光望向遥远的西南方，那里是他出生并为之奋斗了一生的土地。

“噗哧！”短刀从胃部刺入了元澄的身体，只见他用力向下一拉，在自己的腹部切开了一条半尺长的口子。

我强忍胃部不适，用尊敬的目光望着这个垂暮的敌人。

做完这个动作后，元澄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抽出体内的短刀，一刀扎进了自己腹部的左侧。

是十纹字吗？我在心中想道，这是……对自己没有完成任务的惩罚吧。

果然，短刀又在元澄的腹部横着划过，他的肠子已经开始向外流淌了。

元澄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但他始终没有哼一声。

天空，缓缓降下了洁白的雪花。

连上天也要为你送行吗？我默默地想。

突然，桂元澄抬起头颅，仰望天空大声吼道：“元就大人！元澄这就来服侍您了！！”然后他低下头，在也没有气息了。

永禄四年四月，毛利家派往月山富田城的使者团被人杀死在出云雪枫山的山路上。此后，由此事引的一系列变乱震惊了整个天下。

不过这些，都已经和桂元澄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的意识已经飞向了遥远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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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艺国的草场上，两个少年正在纵马驰骋。

“元澄，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毛利家的旗帜插遍西国的每一个角落！”

“是的元就大人，元澄我会一直跟随在您身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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