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四等人
作者:晶清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334

雨越下越小,淅沥沥的宣誓着梅雨季节的到来。一个娇小的身影依靠在红木的窗边,窗子是推开的,娇小的身影看着窗外的淅沥沥的小雨,喃喃自语:“呆子,你何时能清楚奴家的心思。”一双美目眺望着窗外淅沥沥的小雨,惆怅万分。渐渐目光凝视,两个身影从前院闪过,透过敞开的中门,美目看到两个男人的身影从堂前闪过。美目一时间有些专注,随后俏脸一红,轻轻的‘啐’了一口。转而坐立不安。

不多时,一个小丫鬟匆匆跑了进来。进门就叫:“夫人,夫人,老爷有请夫人去书房一叙。说是有贵客驾临,还请夫人过去招呼贵客。美目收回,大惊一声:“啊。”随后收起凌乱的神态,随即恢复成了往日淡定的神态。平静的问:“翠儿,你可知道老爷宴请的是哪位贵客。”

被唤作翠儿的小丫鬟俏脸一红,随后扭捏的道:“是青田刘基刘先生。”

听到翠儿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心中稍定。嘤嘤答道:“你去回禀老爷,奴家更衣后就去书房待客。还有吩咐后厨,按特级贵宾礼节准备宴席。还有吩咐舞伎助兴,表演按照一品文官规格执行。吩咐管家,准备客人休憩的客房,把天字一号客房收拾妥当,侍女杂役都按照特级的规格接待,安排好客人的洗漱沐浴。还有叫夜班后厨按照特级规格准备茶点和宵夜。好了,暂时交待这么多,你去安排吧,总之一句话,都要最好的。明白了吗。”

翠儿细心铭记,待到夫人吩咐完毕。‘喏’了应答一声,然后亦步亦趋的退了下去。

夫人去卧房,简单的沐浴了一下,拿出最华丽的衣裳,穿戴整齐,梳妆完毕。对着铜镜反复的照了好久,确认毫无瑕疵。才缓步移身,慢悠悠朝书房走去。莲步轻移,书房房门被轻叩几声,夫人耐心的等候。屋里传来哈哈的大笑声,随后一声‘进来’,夫人听得是老爷的声音。缓缓推开门,轻轻走进去,抬看得。果然,一位身材壮硕,满面虬髯的豪爽大汉四平八稳的端坐在屋中的上。夫人不敢多看,连忙一屈身,道了个万福:“玉娘给刘先生请安,不知先生一向可好。”

虬髯大汉连忙起身,虚虚的做了个搀扶的动作。出豪迈的铜钟声:“嫂夫人万万不要客气,小弟路过这汉阳府,本来想悄声经过。没想到在黄鹤酒楼与楚大哥不期而遇。只好厚着面皮叨扰两天了,还请嫂夫人不要厌烦伯温才是。”

夫人趁势直起身子,俏脸一红:“先生说得哪里话。能聆听先生指点一二,是奴家百世修来的福气,哪里能谈得上叨扰二字,先生能在寒舍小住几日,寒舍也是蓬荜生辉,哪里是普通人家能求得来的福气。”

旁边的楚老爷也连忙应和:“就是就是,伯温啊,你就不要客气了。你可不许像上次一样找借口开溜,我可是准备好了三十年份的黄鹤酒楼的仙人醉。你可有口福了,咱们兄弟秉烛夜谈,把酒言欢,可是人生一大幸事啊。哈哈。”

旁边的刘基听得有三十年份的仙人醉,口中不禁黄河泛滥。做了些思想斗争,终于禁不住美酒的诱惑,缴械投降:“还是大哥能点到小弟的死**。小弟就是好这杯中之物,反正小弟也索性无事,就叨扰几天,大哥可莫要嫌弃小弟乱耍酒疯,胡言乱语啊。”

楚老爷一听,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你,你,哈哈。你还是这么老不正经,什么时候才能正经些。哈哈,不过这才是你我兄弟投缘之处,同样不羁啊,哈哈。”

夫人又恢复了大家闺秀的模样,深施一礼:“刘先生请自便。奴家去后厨督促下人们做几色可口的小菜,一会也好能在聆听到先生的琴技,这次先生可莫要再推辞了。”

刘基哈哈一笑:“嫂夫人莫要搞得太复杂,家常便饭,随便吃些就好,只要有那仙人醉。我便满足,每次都弄那么复杂,让伯温惶恐惶恐。”

楚宁舟哈哈一笑:“贤弟贤弟,莫要管女人家的事。就让你嫂子去忙活吧,快来陪我下盘棋,棋瘾来了挡也挡不住,正好头两天本地的商会主席孝敬了我些上好的大红袍。来来来,好茶,好棋,咱们兄弟一起享受这浮生半日闲吧,哈哈。”

刘基一听武夷大红袍,精神头来了。连忙催促楚宁舟摆棋,烧水,泡茶。

夫人一颗心怦怦直跳,俏脸上一片火红。自己刚才分明看到了那个呆子,还是那么强壮,还是那么粗狂,还是那么才高八斗,还是那么不羁。那个呆子还是连正眼也不看自己一眼,难道自己不美么,难道自己今天打扮得不合他的心意,难道自己在他心中始终是个嫂嫂么,难道上次见面自己的话他都忘记了么。想到此处,自己的心像是一个平静的湖水突然被巨石打破了平静,片片的涟漪泛起,心中想着那个呆子的粗犷的胡须,想着那个呆子宽广的胸膛,想着那股特殊的男人的味道,想着宽大的手掌拂过自己后背时候的火热。一切的一切在也不能让自己平静,在也不能让自己克制,在也不能让自己当什么事情也没生过。

夫人闭上美丽的双眸,静静的祈祷,诚心的祈求佛祖的保佑,祈求佛祖保佑她心想事成。一声呼唤打破了平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喊道:“娘亲,原来你在这里啊,快快带孩儿去假山玩嘛,孩儿闷极了。”只见一个头梳两把小抓髻的小丫头蹦蹦跳跳就过来了,稚嫩孩童的脸上充满了幸福,无邪天真的笑容。大大的眼睛忽闪闪的出鬼精灵的光彩,咕噜咕噜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夫人看到了孩童,会心的一笑,暂且抛开了刚才烦闷的心情,亲昵的拍了拍孩童的头部:“玉儿,你是不是又调皮了。是不是又不听奶娘的话了。上课是有有没有好好听讲,先生教给你的新书你温习了没有啊。”

被称作玉儿的小女童嘻嘻一笑:“娘亲,玉儿很乖的。玉儿有听奶娘和先生的话,玉儿昨日会温了左传了呢,先生连连夸玉儿聪明伶俐。奶娘也不带玉儿玩,玉儿闷死了,大表哥和二表哥去隔壁的巴大人家跟小巴去捉迷藏,也不带着玉儿玩,说玉儿是个拖油瓶,小跟班。玉儿闷极了。”说完,一副撅嘴的模样看着夫人。

夫人笑着摇摇头:“玉儿乖,两个表哥是有些调皮,不过都是毛头小子。你一个小姑娘家不要总缠着他们,哎,娘亲答应你,给你找个玩伴好不好,陪你读书,陪你玩耍,好不好。”

玉儿听的有玩伴,喜得连连拍手:“好啊好啊,娘亲你真好。玉儿也要骑大马,昨日看到隔壁的巴小姐有个好奴才,那个奴才心甘情愿的给巴小姐当马骑,还会在地上打转转呢,还会学大马叫唤呢,威风死了。”

夫人哈哈大笑:“玉儿乖,好好好。明日我就差木总管给你寻个合格的奴才,为你做大马好不好,咱们不跟大表哥和二表哥玩,都快成假小子了,以后看看你长大后谁还敢要你。”

玉儿小胸脯一挺:“娘亲,大表哥说了,我们蒙古儿郎都是草原的儿女,我们蒙古儿郎就是应该有血性,我们天生就是天潢贵胄,我们是一等臣民,我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

夫人扑哧一笑,随即伸手在玉儿的小脸上抹了抹:“傻孩子,看看你小脸脏兮兮的。难为你大表哥和二表哥也懂这些道理。诶,不过玉儿,这些话不要当着你爹爹的面前说,你爹爹是汉人,如果当着你爹爹面前说,你爹爹会伤心的,知道不知道。”

玉儿小心翼翼的点头:“玉儿晓得,娘亲告诉玉儿好些遍了,玉儿晓得。”

正在娘俩亲昵聊天的时候。木巴带着乞丐们回来府中,正朝着奴隶的房间走去。正好碰到了夫人在逗着小姐玩,木巴恭敬地打了个招呼:“夫人小姐有礼,我找了些奴才回来做杂役,身家还算清白,其中还有会打理花木的。我准备这几天把府里的规矩详细的告诉他们,在挑选些机灵的奴才可以放进咱们新开的店里当伙计,夫人看奴才这么安排可以么。”

夫人听得是总管木巴找奴才回来了,粗粗的打量了一番脏兮兮的乞丐们。鄙夷之情隐隐浮现在了脸庞,但是理性压制了本能的抗拒,随即换上微笑的面容冲着乞丐们一笑:“庶民,以后你们将成为楚府家丁中的一员。我就是楚夫人,以后你们的顶头上司就是总管木巴老爷,而我就是木巴老爷的顶头上司。所以,你们第一要记住的就是规矩。想要拿稳工钱,想要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想要在这汉阳府有头有脸的行走,你们依靠的就是咱们的楚老爷的地位,你们依靠的就是夫人我对你们的信任和器重。在楚府一天,你们就要尽责一天,说白了,在楚府你们是上人,是有头有脸的家丁,离开了这里,你们还是乞丐,还是庶民,想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做好,怎么做才对得起楚府对你们的重视,你们自己好好想想。以前什么样我不管,等一会木巴带你们去沐浴更衣分配房舍和床位,给你们讲楚府的规矩,还有简单的礼节技巧方面的训练,你们要记得。从前的你,死了。以后的你,全部属于楚府。什么恶习,什么臭毛病,统统给我改掉,现一次,警告。第二次,扫地出门。接着去做你的庶民。好了,木巴,你去让他们改头换面吧。”夫人冷冰冰的说完这些话,转而脸色一暖,温柔的抚摸着玉儿小姐的头,牵着玉儿小姐的手向后厨走去。

此时,乞丐们的脸已经是汗水淋漓,内心的侥幸,内心的狂躁和**的蠢蠢欲动。都被夫人的一席话给扑灭,浇了个透心凉,乞丐们好似肥满得刚要出栏的崇,**裸的被屠夫审视着。夫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众人的眼中,木巴看着一群诚惶诚恐的乞丐们,心中暗暗佩服夫人的手段。但是神情上丝毫不能表露出来。

木巴大声清了清喉咙,唤回了乞丐们飘摇乱撞的思绪。整理了队伍,接着绕过湖水,朝西边的一个月亮角门走去。众人呼呼啦啦的走进角门,一座宏伟的双层石木楼房矗立在眼前。楼房前面是一片绿油油的菜田,水井和洗漱池在靠近楼的东面。木巴大声呵斥:“以后我不会叫你们的名字,我会给你们编写序号,然后分别给你们分木牌,以后凭借木牌才能进出楚府,才能为楚府效力。这个园子就是你们休息的场所。记得,只有这里才是真正属于你们的,在这里你们可以喧闹,可以吹牛,闷了可以玩牌。但是,要出这个门很难,只有固定了职位的家丁才能伺候主子们,为主子们办事。平时,会有副总管教你们识记些简单的字,毕竟,咱们家老爷是当年皇上他老人家御封的文状元。咱们家丁也要识字,以后替主子办事才有面子。还有,这个院门是有人日夜轮流把守的,没有路条和木牌你们不能随便出去,记得了么,我会定期来检查你们的生活起居。还有就是记得,要谨言慎行,少说话,多做事。主子们都是仙人一样聪明的人物,你们休想自己的小聪明能够骗过主子们,只有忠心,只有多做事,主子们才能喜欢,才能提拔你们。还有就是男女问题,咱们楚府西侧是家丁住所,跟着湖的东面是丫鬟的住所,男人嘛,看到娘们总是会管不住自己那玩意。不过咱们楚府对这方面的管制是很严格的,如果现了作风方面的问题,没有二话,立马给我卷铺盖走人,说啥都没用,是生是死与楚府无关。还有就是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所有咱们楚府的下人们,都可以抬级。你们都是四等人,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加入了楚府,虽然你们是下人,但是户籍府的老爷们和咱们楚老爷是老相识,特意逢迎咱们家老爷,可以给你们都抬级,从此以后,你们脱离了四等人的贱命,以后你们就是第三等人了。以后出门办事,你们也是好有面子。这都是主子对你们的信任和赏赐,你们要谨记。好了,说这么多,这位是副总管木扎,是整个家丁们的总管。你们以后要听他的,他就是要跟你们吃住在一起,以后他的话就是你们的旨意,知道了么。具体问题由他来给你讲解,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木巴收拾收拾,拉过来个忠厚魁梧的大汉,转身就离开了。这个被称作木扎的副总管留着两个抓抓,绕着头盘在两侧。穿着黑色的家丁长袍,腰扎板带,脚蹬薄底快靴,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