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仙游记》第二卷1、小青痛说大饥荒(一)
作者:碧薇萍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947

白娘子一下峨眉山归来之后,一直在白龙洞潜心修炼,一晃过了两年多。有一天,妹妹小青来到白龙洞串门——小青要劝说白娘子和她一起下山,救济饥民。

“姐姐,大事不好!你的子孙都在挨饿呢!不少人都饿死啦!”小青进门就耸人听闻地说。白娘子吓了一跳,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急问:“你说什么?!”

小青故意卖关子,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才慢慢地说:“人间已经闹起了大饥荒啦,几亿人吃草根、啃树皮,有的地方人吃人,上千万的农民都饿死啦!还有好些农民被打死!啊呀,惨绝人寰!”

小青是个坐不住的人,时不时就到人间走一趟,对人间生的事情非常清楚,只不过她不好意思打扰姐姐的修炼,一年多来从没到白龙洞串门。这次,她见人间饥荒严重,她是想请姐姐再次下山,到人间救济饥民。所以,才来到白龙洞向白娘子介绍人间大饥荒情况。

小青说:“许多地方的公共食堂一天到晚都是清汤寡水,见不到几粒米,漂着几片野菜。大人都饿的受不了,小孩子饿的只有哭,只有死路一条!野菜、草根、树皮、树叶、水藻、观音土、苔藓,天上飞的,地上爬的,什么都吃!小孩子逮个老鼠都是好东西!挖到条蚯蚓,逮个毛虫,放到嘴巴里就吃了。”

小青讲述在河南的见闻:疯狂的反瞒产把农民的口粮大部分挖走了,曾经供人们“敞开肚子吃”的大食堂,也已经米尽粮绝。大食堂的烟囱不冒烟了,人们被饥饿逼得疯般地寻找吃的东西。喂驴的红薯叶子、喂牛的谷草,喂曾经供人们“敞开肚子吃”的大食堂,也已经米尽粮绝。大食堂的烟囱不冒烟了,人们被饥饿逼得疯般地寻找吃的东西。喂驴的红薯叶子、喂牛的谷草,喂猪的糠、剥了玉米的玉米心、花生皮、稻草,全都吃了。人们饿的见啥吃啥,连老鼠也逮吃光了。

有个会杀猪的农民,家里有一把杀猪刀。正巧,生产队里的猪得了猪瘟,死了,埋在地里,这农民就夜里去埋猪的地方,扒开黄土,用杀猪的刀把猪的肚子弄开,扒出心肝来,用箩筐装了回家。谁知,猪血滴了一路,村干部循着血迹追到家里,罐子里的猪肉还没煮熟哩。村干部一脚踢翻了罐子,把血糊糊的猪肝往这个农民的脖子上一搭,拉着就游街去了。

偷盗,本来不是件光彩的事,可在饥饿的逼迫下,偷也成了一件人人可为的事情。一时间,偷盗之风颇盛,大人偷、小孩偷、妇女偷、老人偷,不偷不行,不偷就可能饿死。

一个农民饿得眼睛蓝。他知道去食堂偷东西吃,被干部逮住有一顿好斗。可他怎么也按捺不住,偷东西的念头鬼魂一样缠绕着他,怎么也无法摆脱。夜里,他出了家门,直奔食堂,刚要动手偷东西,一道雪亮的手电筒光把他“钉”在那里,队会计走过来,一脚将他跺趴在地上,说:“好,偷东西偷到食堂来了。”当下,这个农民被捆了起来,吊在食堂的房梁上。

看着3个小儿子饿得连哭的力气也没有,这个农民又想偷了。这回他不能偷自己队里的了,决定夜里去偷邻村的。夜里,他又溜了出去,怀里揣着一只瓢,走到邻村,摸着进了食堂内。谁知,他被邻村的队长逮住了。一顿暴打,他很快结束了年轻的生命,临死前,怀里还紧紧地抱着那只破瓢。

196o年春节,爆竹声没有了,人们出门拜年问好声没有了,村村都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唯有风雪扑向原野。雪原上艰难地蠕动着几个人,大队民兵营长背着枪,押着用一根绳子栓着的6个人,向大队走去。这6个人都已经全身浮肿,脚步蹒跚,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他们全部因为偷吃了大食堂的菜,而被民兵营长住狠狠打一顿,押送大队听候落。走着走着,一个农民一头栽倒在雪地,嘴急急地吞着雪。董营长走过去给了他一枪托,骂道:“还叫你吃。”拉他起来时,这个农民嘴里含着雪,人已经硬了。

这5个人被押到大队,关在房子里,董营长锁上门扬长而去。等几天以后,干部们把门打开,5个人全都硬邦邦地倒在地上,有的嘴里塞满麦秸,有的嘴里塞满棉袄中的破套子,有的满嘴是黄土。

一个富裕中农老头,饿急了眼,把队里的羊偷杀了,煮到半生不熟时,让民兵营长碰上了,当场抓了起来,把羊肉用布包住,挂到老头脖子上游街,游完街,把老头用绳子往树上一吊,不管了,从上午一直挂到夜里,老头不停地惨叫:‘我活不成了,救救我吧。’有人不忍心,说:‘把人放下来吧,人快吊死了。’民兵营长蛮横地说:‘这事你别管,死了与你无关。’夜里,老头被吊死了。

打人成风。能不能打人,敢不敢打人,会不会打人,成为衡量一个人好坏的标准。“不打人不是好人。”你不打人,别人就会打你。打人打得越狠,就越证明你立场坚定,忠于**,不打人,你就是右倾分子,马上就有人打你,和你划清界限。于是,就打人成风。

大营大队党支部书记杨某,在旧社会饱受欺辱,当牛做马,解放后在**的培养教育下,逐步成长为一个党的基层领导干部。可在1959年却成了打人阎王,群众送他一个绰号“撸劈”。

他主持辩论会、挖粮食,都是站在方桌上,自己亲自动手打,往往是一耳光就可以把人打得满脸流血。夜里开会挖粮食,杨某站在方桌上,一气打了5个人,都打得躺在地上不会动弹,一脸的血。杨某让人弄凉水把人泼醒,继续批斗,谁也不敢管,谁管谁是右倾。

地里没有了粮食,家里没有了粮食,公共食堂也没有了粮食。没有粮食,怎么安排好群众生活呢?干部们找到了办法:寻找代食品!

饿急了的人们挖空心思疯了一样寻找代食品:豆子打过以后,扬场时被风吹掉的豆毛子,成了金贵的东西。尽管豆毛子过去喂猪猪都不乐意吃,可现在人不得不吃了。人们把豆毛子用细箩箩过土,把扎人的角皮放入大锅去炒。豆毛子被炒得干脆以后,再放进石磨中磨碎,然后再用细箩箩一遍,兑上3o%的红薯干面,用水和到一起,蒸成一个个紫色的窝窝头。

金黄的稻草秆子一向是喂马的饲料,或者被农民们用做修缮房屋,谁也没有想到稻草秆儿可以吃,敢想敢干的查岈山人民想到了。他们用铡刀把稻草一点点地铡碎,放入大锅里反复炒,炒得干焦以后,放到石碾上碾成碎末,这样还不能吃,就又放入石磨中磨,磨成草面再用箩箩,之后兑上3o%的红薯干面,用开水烫一下,搀和到一块儿,做成窝窝头,颜色黑中透黄,吃着味甜,只是涩涩的,屙屎困难。

玉米心去掉外衣,放入锅里炒干,切成碎条,再用磨磨成碎面,兑上一点红薯干面,做成窝窝头,也很甜。

红薯秧子被老百姓收获到家后,或搭在树上,或扔在墙头,待风干后喂羊、喂猪。如今,饥饿的人们顾不得猪和羊了,先把红薯秧子用铡刀铡成寸把长,再放锅里炒,用石碾碾碎,用石磨磨成面,用箩一遍遍地箩,不用兑面,可以做成窝窝头,吃的时候,口味有点苦。

……

浮肿病像瘟疫一样肆虐开了,先是大人肿,大人把吃的都让给小孩子吃了,所以先肿。后是小孩子肿。人们先是肿了双脚,接着是腿,渐渐往上肿,直肿得头如柳斗,两眼合缝,皮肤亮,再肿下去,不消一天,就死了。

饿死的人中没有一个生产队长、大队干部、公社干部,清一色的老百姓!当地流行一歌谣:“一天吃一两,饿不住生产队长;一天吃一钱,饿不死炊事员。队长见队长,比比蓝大氅;干部见干部,比比毛呢裤。大小是个官,强似卖水烟。”

196o年夏天,中国河南省信阳地区的公共食堂普遍断炊,最严重的村子8o天没有一粒粮食,浮肿病大面积蔓延,农民大量外逃或饿死。然而,**信阳地委书记路宪文下令,要公安部门“限期消灭外流人员”,指示社队干部民兵封锁村庄,不许群众外出逃荒;指示城镇机关、工厂、企业一律不准收留农村来人;要求各县委做到“街头、交通要道没有一个流浪汉”。

白娘子咬牙切齿地说:“好个可恶的狗官!”

小青说:仅1959年冬到196o年春,信阳地区饿死老百姓1oo多万人!河南省饿死2oo万人以上,死亡牲畜74万多头,扒毁民房16o多万间。这是何等的悲惨啊!

白娘子流出了泪水:“啊!多么悲惨、可怜的百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