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仙游记》第二卷 13、大搞逼供信
作者:碧薇萍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285

周化民接着说:第十三天,地委副书记耿化武找我谈话:“你是和张申一块去开会的,在开会时,你和张申一唱一和,说大炼钢铁得不偿失,你比张申说得还具体、思想比张申还顽固。经地委研究决定,省委批准,你要停职反省,老实交待,彻底揭检举张申,接受批判斗争,争取从宽处理。”从此后,在地委机关工业交通系统召开大会,对我进行无数次批判斗争,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莫须有”罪应有尽有。

9月份召开的省三级干部会,批得更厉害了。回到开封地区,接着批。地区又揭出一大批“右倾分子”,8o%以上的科室头头都受批判了。打人、骂人、违法乱纪、私设公堂,大搞逼、供、信,在地直机关盛行。

农业系统批判斗争农业局一位刘副局长,刘被打得受不住了,有意逃跑,和商丘来的一个他认为可靠的人商量,要跑回山东老家去。当他俩化装于夜间到达商丘火车站时,那人竟跑到开封地委驻商丘办事处向地委组织部长马振藻报告,把刘副局长出卖了!结果把刘带回开封,更加严刑拷打,追问刘到底想往哪里跑。刘个性很强,想着要是到监狱里也可能更好点,可能就不挨打了,便说:“我不敢说。”经一再追问、拷打,他才说:“我是要往台湾跑的。”

打人凶手又追问:“你到台湾想找谁去的?”

他答:“我是想找蒋介石去的。”

“你和蒋介石是什么关系?”

“我在参加工作前,参加过蒋介石的训练班,听过他讲课。”

打手们如获至宝,想这下可抓住一条大鱼,急忙向上级汇报。谁知经上级领导分析,认为这全是假话:因为刘副局长是抗日战争时期参加工作的老干部,根本和蒋介石不沾边儿。以后又批刘不老实,本来刘想编个瞎话,弄到监狱去少挨打,结果他弄巧成拙,被打反而更厉害了!

对我的批判斗争,只是让我站中间,推过来推过去的,可就是没有打。我很奇怪:被斗的人,人人挨打,无一幸免,就连地委第二书记张申也被打个鼻青脸肿,鲜血直流。为什么不打我周化民呢?这真是难解之谜。直到1961年秋天,我被平反以后,一位负责抓运动的人才对我破了谜:“原来是准备狠狠打你的,因为你思想很顽固,你年轻,身体好,也经得住狠打。可就在这时,省委派来第一书记李玉亭,有人说,他是你爱人李韵杰的亲哥哥,所以没敢打你!”

原来如此!

从1959年9月到196o年3月,约半年的时间,对我们进行批判斗争,多少场次则不计其数,而且还有人看管,当然也没有什么人身自由。

196o年2月18日,**开封地委监察委员会在“对周化民同志所犯右倾机会主义错误的处分决定”上批示:“地委常委196o年元月31日批准,划周化民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撤销其地委工业部副部长职务,工资待遇降两级。”

我现:工业部党支部对我做出处分决定是196o年2月8日,我签属意见是2月25日,而地委常委批准是在元月31日,这是先定性质、戴帽子,作出组织处理,而后才走形式,开支部大会讨论“一致同意”的。这哪还有一些党内民主?这也严重践踏了党章呵!当时,我还敢指责这些吗?我只能同意处分决定。不过,我还是说明了两个问题:(1)我不记得说过“**这老头脑子也热了”这句话。

(2)“任务提的太大,千斤担子压下来,压的下边干部硬着头皮顶住,为了怕反右倾,看领导的眼色行事,完不成硬说是能完成,这样把人们的思想引到片面性那方面去了。”这段话是我在1958年12月份传达中央批转云南省委文件上说的。当然我的思想当时可能是错的。”

196o年2月2o日,地委行政科长将我叫去,责令我:“你是右倾机会主义分子,现下放劳改要将‘工作证’和‘公费医疗证’一两天内送到行政科,以后不能享受国家干部待遇,不能享受公费医疗!”第二天,我就将这两件关系我的政治生命和身体健康的证件交给行政科。多么残酷的现实!

批斗结束,我在等待处理时,曾令我随一个救灾工作组到永城县检查灾情,安排群众生活。我们一行8人到永城后,县委书记韩文明安排我们到县委小灶吃饭,被我们拒绝了。这时小灶上吃的是精粉,生活非常特殊,这个书记终日花天酒地,大吃大喝;他的办公案子很大,玻璃板下放着很多模仿**姿势的个人照片,看起来叫人恶心。

群众生活如何?看来让人万分难过,不寒而栗!

当时永城县群众生活极苦,全县6o万人口都在挨饿(已活活饿死1o万之多)。韩书记决定:不准群众外流要饭,不准叫喊无粮无款,把群众完全置于死地。他向救灾工作组封锁消息,隐瞒实情,说永城群众生活没有问题,拒绝国家放粮款。我亲眼见到,在城北一个小村的小庙里有8个人饿死在那里。我向县委韩书记反映,韩死不承认是永城人,说是安徽人到永城来饿死的!他瞪着眼说:“那是冒充我们永城人,给我抹黑!你们不要谎报灾情!不要上当受骗!不要右倾!”

我顶着“右倾”帽子,回来还是如实报告了实情!

196o年3月25日,通知我去巩县孝感钢铁厂劳动改造,整整一年零九个月。当时想到:还有多少农村父老乡亲冻饿而死,这心里的痛苦,远比个人的痛苦更强烈,自己活着,还说什么呢?……

张申:我被批斗之后,定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从行政1o级降到12级,然后去杞县付集农场劳动改造。

个人的挫折痛苦算不了什么,最痛心的是:从此在党内没有了民主,不敢再说不同的意见,和57年反右之后,知识分子再不敢说话一样,整个国家沉默了,人民因此受到更大的灾难,这才在我的家乡信阳出现了骇人听闻的“信阳事件”,因为说天大的谎言,造成天大的灾难。

我的老父亲夏佑铭是民主人士,原来跟我住一起,反我右倾机会主义,他便回到了家乡信阳,成了这事件的目睹者。1962年,我平反后,他又回到开封,是开封市文史馆馆员,民主人士开会,他提出信阳事件就激动不已:死的人到处都是啊!比我们解放信阳市打国民党兵团司令张轸时两方死的人都多得多呀!据当时统计,光信阳一地,饿死百姓一百多万!

一百多万百姓,是可以活的!这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1958年冬天,在现问题后及时处理解决,就不会生这样的悲剧!

信阳地委书记路宪文,下令不许老百姓家里冒炊烟,就忍看老百姓活活饿死;那个杨蔚屏,还坐着轿上鸡公山,见路边死人却不下来……这还是**员!

张申说到这儿,说不下去了,他眼里含上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