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仙游记》第二卷 16、张凯帆学习海瑞获罪
作者:碧薇萍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38

在八届七中全会的最后一天,主席作了长篇讲话。他有感于党内不敢讲话、不敢实事求是的状况,号召大家学习明朝的清官海瑞。

主席说:“现在我们的同志中有一种空气很不健康,怕挨整,以为不知有哪一天整到他头上来,所以谨小慎微。好嘛!公事公办,怕什么?只要不杀头就行,其他都可以。机会主义帽子、记过、撤职、开除党籍、老婆离婚。王熙凤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只要舍得一颗头,还有什么可怕的!明朝有廷杖制,顶撞皇帝就打,打死成百上千人,可是一些刚直的大臣还是敢讲,冒死上谏。我们**的高级干部就不敢讲,不尖锐,连封建时代的大臣都不如。怕什么?无非是怕穿小鞋,怕警告记、过怕失掉职务,怕开除党籍,怕老婆离婚。”

主席接着就讲了海瑞冒死上谏的故事。他说:“现在搞成了一种形势,不敢批评我的缺点,你用旁敲侧击的方法批评也可以么。明朝嘉靖皇帝有个大臣叫海瑞,他给皇帝写信,那时叫奏疏,批评嘉靖皇帝。批评得很尖锐,那是很不客气,非常不客气。皇帝看了这封信,很生气,最后把海瑞关进了监狱。海瑞做地方官,爱民如子、除暴安良、造福一方,老百姓都叫他‘海青天’,他比包文正公不知高明多少。有一个戏叫《三女抢牌》,就有海瑞出场。我们的同志哪有海瑞那样勇敢,应该好好学习海瑞嘛!我把《明史海瑞传》送给彭德怀同志看,我也劝总理看。你看了没有?”

周总理回答:“看了。”

主席接着说:“我们的同志,明明看到不正确的,也不批评不斗争,这是庸俗!去年的浮夸风就是报喜不报忧。大家都要看看《海瑞传》嘛!”

听讲的大员都十分感动,都叹服领袖的博大胸怀和贤明。唯独主席的秘书胡乔木不以为然,他私下对好友田家英说:“别看主席号召学习海瑞,实际上他是要求不要出海瑞。”

安徽省委书记处书记、副省长张凯帆听了传达学习海瑞的讲话,也十分的感动,他根本不会想到主席真正的意图是不愿意出现海瑞。他积极响应**关于学习海瑞的号召,决心做一个海瑞那样的刚直不阿的清官。当他得悉无为县春荒严重、民不聊生的消息,就于7月4日亲自来到无为县视察,决心为民解忧。

无为县是安徽的一个大县,位于长江北岸,与全国四大米市之一的芜湖隔江相望,是有名的鱼米之乡。1955年合作化运动中,因为过急过粗地强迫农民加入高级社,曾引起农民闹退社的风潮。上级急忙派来工作组,“对富裕中农的资本主义思想和干部、党团员中的右倾保守、个人主义、本位主义等各种错误思想,都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工作组的一个干部在一次万人群众大会上威胁农民:“谁要退社,政府将要和他把账算清楚:大军渡江的损失账,刚解放时的救灾账,几年来的救济贷款账,农业社基金账,医生下乡给灾民治病账……。”农民们吓得目瞪口呆:“我的妈哟!这些账咋还得起!”“原来说入社自愿、退社自由,这哪里有什么自由?”从此,再也没人敢退社了。

1958年,上级派来了一个县委第一书记,名字叫姚奎甲。这个姚书记是个“响当当的左派”,大跃进运动吹牛皮、人民公社化运动搞“共产”,都是一马当先。当时,县委拟了一个《关于试办**人民公社问题》的草案,仅用十天时间,全县就普遍实现了**的人民公社。这个县的响山公社率先实行了供给制,《人民日报》曾出了《安徽响山社最早实行供给制》的报道,还了一篇介绍响山供给制的通讯《一棵**的幼芽》。文章说:“响山社许多可贵的创造,是人深省的。全国农民正在大跃进,时代逼着我们必须考虑**的具体形态。”当时,有一个顺口溜这样介绍响山公社的供给制:“米柴又盐,过年过节样样全。有酒有肉有香油,红糖鞭炮加挂面。到热天,草帽,另有一把芭蕉扇。有毛巾,有香烟,还有肥皂洗汗衫。要结婚,就支款,生了孩子更安然,有产假,还不算,糯米红糖加鸡蛋。”

经过“大跃进”、“大炼钢铁”、“共产风”这么一折腾,把富庶的无为县弄得民穷粮尽。吹牛皮带来了高征购,千千万万的农民饿得奄奄一息,县委姚书记却说农民“抗粮”、“瞒产私分”。他亲自指挥“反瞒产斗争”,对基层干部和农民打、骂、捆、吊,组织“搜粮队”对农民进行翻箱倒柜、搜查抄家。凡是对县委提意见或者向上级反映县委的情况的人,都遭到了姚书记的残酷镇压。轻者降级、撤职、开除党籍,重者被判刑劳改。基层干部和农民畏姚如虎,远远望见姚的专用小黑色轿车开来,就都躲的躲,藏的藏。

张凯帆来到无为县,直接深入到农村社队视察,他要获得第一手材料。他来到红旗公社王福大队,见农民们个个面黄肌瘦,召集他们座谈,却都不说话。问紧了,就都捡好话说。

“公共食堂办得怎么样?”张凯帆问。

“唔,好,好。”农民回答。

“给自留地了吗?”

“没,唔,给,给了。”

“让你们在鱼塘养鱼虾么?”

还没等农民回答,一个白苍苍的老头推门跌了进来,跪着哭叫道:“省长大老爷,我儿子死的冤呀!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张凯帆一愣,急忙把老头扶了起来,说:“老大爷,别这样。快坐下,有话慢慢说。”

老头哭诉着:他儿子原来是第三生产队的会计,在去年“反瞒产”时,大队书记张定根开辩论会,对他儿子连踢带打,又在屋梁上吊了一夜。他给张霸天(张定根的绰号)下跪求饶,才放了他儿子。张霸天还恶狠狠地说:“不拿出粮食我饶不了你!”当天,他儿子就跳水塘自杀了。

“‘张霸天’逼死了我儿子,还说我儿子是畏罪自杀。让我爱去哪里告就去哪里告。”老头泣不成声,“我公社、法院、县里都去过,没有人管啊!”

这时,又闯进来一个汉子,眼中冒着火,忿忿地说:“省长,这‘张霸天’不让我们贫下中农活呀!”

这汉子反映:去年冬天“张霸天”来他们队搜粮食,他和另一个社员嘟囔了一句“干部吹牛皮,带来高征购。左右是老百姓倒霉!”这话被“张霸天”知道了,就开会辩论他俩,说他们“反对大跃进,反对粮食统购统销”,连踢带打整了一天一夜,不让食堂给饭吃。那个社员最后昏倒在地,抬回家去不久就死了。他的肋骨被打折了三条。县委姚书记还在公社群众大会上表扬“张霸天”。

张凯帆大怒,立即给县委打电话,让检察院来人侦察。同时,建议公社党委责令张定根停职反省,交代问题。

农民看到这阵势,也都纷纷揭“张霸天”的罪行。检察院最后查清:张定根涉嫌人命3条,奸污妇女1o多人,直接或指使人毒打群众数十人。将张逮捕法办。

“张青天”来察访的消息立即传播开来。

张凯帆不顾疲劳,跋山涉水、走村串户,深入察访官情、民情、灾情。现无为县的“五风”刮得特别厉害,1958年大搞浮夸,获得中央的“纲要奖状”。缺粮非常严重,浮肿病人很多,已经饿死不少人。虽然有了夏粮接济,灾情稍有缓解,但是夏粮歉收,不容乐观。群众普遍反映公共食堂存在严重问题:干部多吃多占和浪费严重,社员吃不到定量;干部动不动就卡饭;雨雪天打饭困难,生活无法调剂等等。都强烈要求解散食堂。县委第一书记姚奎甲民愤很大,他一手遮天、横行霸道,竟然拒不执行中央文件,不分给社员自留地,不准养鱼、鸡、鸭、鹅,不准搞家庭副业,不准开放集市。拒不退赔平调的钱物,不少社员的房屋被拆、被占,至今没有修复、退还。姚在大跃进和“反瞒产”运动中,追逼打骂现象严重,在他的支持纵容下,各级干部打骂群众成风。姚用专政手段对待反映问题的干部和群众。一位小学校长陈英给他写信,反映干部作风和农民生活问题,他不但不支持,反而将陈英打成“右派分子”,撤职降级,监督劳动。一位公社书记给党中央写信,反映无为县问题,被姚现后,将这位书记留党察看、撤职降级,送农场劳动改造。……

张凯帆将调查情况向省委报告,向地委通报,并按组织程序,责令姚奎甲停职反省,检查交代问题。同时,召开县常委会议,作出“三还原”“两开放”的决定。“三还原”是:房屋还原,修盖或退还社员被拆被占的房屋;自留地还原,按中央政策还农民自留地;伙食还原,根据群众意见解散食堂。“两开放”是:市场开放,允许农民买卖副业和自留地产品,互通有无;鱼塘开放,允许农民养殖打捞鱼虾。

7月23日,张凯帆接到省委电话,让他回省。原来是中央召开的庐山会议出了问题——彭德怀向主席上书,受到了主席的严厉批评。庐山会议由纠“左”转变为反右倾。姚奎甲绝处逢生,立即撕掉自己写的检查,改为写揭张凯帆的材料,说张凯帆在无为县解散了4ooo多个公共食堂。安徽省委根据揭材料立即向主席报告。主席勃然大怒,于1959年8月1o日亲笔给安徽省委的报告写了批语:说张凯帆“站在资产阶级立场,蓄谋破坏无产阶级专政,分裂**。”这个批示到全党,全党震惊:一个小小的省委书记处书记何以能“分裂党”?这是明批张凯帆,暗批朱老总啊!高级干部都知道,最积极主张解散公共食堂的中央领导人,就是朱德。

1959年9月9日,安徽省委作出了“关于张凯帆、6学斌反党联盟的决议”,把张凯帆定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开除党籍,撤消副省长职务,关押2oo多天,经批判斗争后送淮北煤矿监督劳动。其妻子、省委某机关干部也受到株连,全家下放农村。

张凯帆在劳改时,曾就他的冤情作律诗一,诗云:“神差鬼使到无城,为报真情获罪名。五十一天伤乱箭,万千张口书曾参。无心偏惹‘三还’恨,有口难吹‘八字’尘。北望都城泥拜,不难化骨见忠贞。”(“八字”,即“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也)。

酷吏姚奎甲成了反右倾“英雄”,气焰更加嚣张。他把与张凯帆有过接触的人,全部打成“右倾机会主义分子”,进行了残酷斗争,有的被罚跪,有的被扒衣服毒打,送到农场劳动改造。

姚奎甲在王福大队办了个收纳9o多人的小劳改农场。除派出所送来的“五类分子”21人外,其余大部分是“右倾”的干部。说是下放劳动,其实是按罪犯对待。强迫干重活,做不动就打,有时还不给饭吃。

他在高征购时搞“反瞒产”斗争,肆无忌惮地捆绑吊打基层干部和群众,追逼粮食。多次受到地委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