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仙游记》第三卷16、刘少奇回乡调查 (七)
作者:碧薇萍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251

(13)食堂管理员也糊弄国家主席炭子冲属子冲食堂管辖,**就来到子冲食堂看看。**看到食堂打扫得很干净,厨房里挂着一块肉,约1o多斤;地上的盆子里还有两条鱼,活的。那时猪肉供应非常紧张。农民根本买不到猪肉。这个食堂有鱼有肉,办得很不错。

管理员谦恭地汇报:“我们食堂,每逢初一、十五,都给社员打牙祭(改善生活)。”

管理员又搬出油盐坛子,满满的一大瓶菜油,盐也风充足。还有一大盘豆腐。

**回到住处,很疑惑:这里的食堂怎么办得这样好呢?果真办得这样好就不必解散呀!第二天,一位亲属来看望他,才解除了他的疑惑。

这位亲属叫鲁渭媛,她是在子冲食堂吃饭的社员。她对**说:“假的,都是假的!您老人家前脚走,鱼肉菜油豆腐都让人搬走了!”

鲁渭媛是个3o来岁的妇女她的丈夫刘正山,是**大哥的孙子。刘正山在外工作,每月工资51元,给家里汇25元交生产队,买回3oo分工。每1o分工的工值是3角钱,25元变成了9元。明显地吃亏了,也没有办法,如果不买工分就分不到粮食。

**问:“你们的口粮标准是多少?”

鲁渭媛说:“我自己每天半斤米,大孩子7两,小的6两,是16两制秤。”

“够不够吃?”**问。

“怎么够呢?在食堂,管理员、炊事员刮走一点,干部多占一点,社员吃进肚里的就不够数了。叔爷爷您看看俩孩子,假如食堂打牙祭,我的孩子怎么会瘦成皮包骨!?”鲁渭媛把孩子推到**面前。

**十分震惊。他怀着一片赤诚,风尘仆仆回到老家,他的乡亲却有人用虚假的富足来糊弄他!看到真实情况、听到真话真是太难啦!

14)三成天灾,七**祸在安湖塘的田埂上,**见到了少年时看牛的朋友李桂林。李桂林脸色蜡黄,双腿浮肿,蓬头垢面,满嘴满腮胡须,佝偻着身子,穿的补丁摞补丁,像个叫花子。根本没有少年时代机灵顽皮的影子了。

**快步上前,激动地说:“李七十,你在这里忙什么呀?”

李桂林揉揉昏花的眼睛,惊疑地望着**,嗫嚅着:“您,您……”

**大声说:“我是刘九啊!”

李桂林激动起来,说:“刘九,刘九。啊,刘主席!”

一对“光**朋友”紧紧握手。

**说:“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啊?”

李桂林说:“你的头全白了,国家主席当得部轻松吧?”

俩人边走边谈。望着一汪碧水,**触景生情,忆起孩提时代的趣事:“李七阿公,还记得我们小时侯在塘里洗冷水澡吗?”

“记得。小时侯我们一起到塘边看牛,让牛在塘边吃草,我们光着**去洗澡,打水仗咧!”光**朋友,如今一个是共和国主席,一个是饿着肚皮的社员,李桂林心里十分感叹。

忽然,**指着前面的一大片鱼池子,不解地问:“那里原来不都是田吗?什么时候挖成了鱼池子?”

李桂生满肚子怨气:“这是大队王升平干的好事哩!说什么要把炭子冲变成鱼米之乡,良田挖鱼池,馊主意咧!”

“池子养鱼没有?”

“没有养。一丘丘良田,变成了一池池白水,白天晒太阳,晚间照月亮。”

**又问:“人们说去年干旱得厉害,安湖塘的水车干了吧?”

“没有干,还有半塘水。”

“还有半塘水,这说明干旱并不厉害嘛!你还记得吗?咱们小时侯有一年,塘底干得晒谷,那样天干,每亩还收得两三担谷呀!”

李桂生坦率地说:“叫我看,去年粮食减产,干旱有一点影响,但不是主要的。我讲直话,天灾至多占三成,**至少占七成。主要是**,是‘五风’刮得这样!”

他俩边走边说,进了安湖塘屋场的食堂。食堂里,又乱又脏,灶屋里空无一人,方格蒸笼,几格架在锅上,几格搁在地上。吃过的饭钵子没有洗,一齐堆在案板上。一堆莴笋叶子,放在渍湿的地上。李桂林告诉**:“这是全食堂的人一餐的菜,炒菜只放盐,不放油,吃不饱呀!”

望着眼下的食堂情景,**内心一阵酸楚,故乡的人民!

5月4日,**听取花明楼公社整社工作队的汇报。他对大办公共食堂提出了批评,说:“食堂是勉强搞起来的,极不得人心。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犯了错误,蛮干了3年,一直不明白。这样的食堂早该垮台。”当天晚上,他听取炭子冲大队的汇报时也认为:“办食堂是节省劳动力,现在的食堂是浪费劳动力。不节省劳动力就不要它。”

5月6日,**找来原炭子冲大队党支书王升平,想了解炭子冲大队刮“五风”的过程。一边抽烟,一边长谈。王升是**特约的农民通讯员。大跃进到苦日子,身为大队支书的王升平,在炭子冲搞起共产、浮夸、违法乱纪、瞎指挥、高征购,是大跃进的一把好手。196o年整风整社被宣布撤职反省。听说刘主席找他谈话,急匆匆地赶来了。见面第一句话,**问他:“你为什么犯错误?”

王升平回答:“没有党的话,没有听**的话。”

**严肃地说:“我看还要加一条,没听群众的话。你把安湖塘的好田改成鱼塘,搞那么大,费了那么多的工,也不养鱼,群众当然有意见。当干部的,什么事都要和群众商量,不能唱独角戏。百斤担子,十个人挑就很轻,一个人挑就很累嘛!我在东湖塘公社看了个‘万头猪场’,进去一看,连百头都不足,虚报浮夸害死人哩。去年减产,不是天灾,是**,工作犯了错误,是不是?”

“是。”

“农村搞得这样糟怎么不向我写信呢?”

王升平很纳闷:“我写了呀!每年都是一两封,先后写了七封信。”

“可是我只收到你四封信啊。”**也很纳闷,详细地询问了这几封信的内容。

听说王升平给**的信件被扣,还被告知不让他们写信。**非常生气,对王升平说:“谁打击你,谁查问你告状,就再告他们的状,告几次不行,信被别人扣了,不见回信,你就来北京,我出路费,在北京吃、住,我出钱。你们要早些时候把这里的事情写信告诉我,早些知道这些情况,就不至于搞得这样坏,弄成这个样子,我也会早点回来看看。我回来得晚了一些。这几年犯了大错误,群众吃不饱饭,挨打,挨骂,死了很多人,我听了很难过。”

“你们写信说要修这个房子办纪念馆。我写两次信说不要修,你们还是修了。这些事情我不高兴。群众吃得饱,生活得好,生产得好,那我看了就会高兴,不要搞这种形式的东西。”

**又问:“山林怎么砍得这样溜光?”

王升平答:“1958年全民大炼钢铁砍了一回,1959年食堂没柴煮饭,又砍一回。一个姓曹的干部看见山上越砍越光,就写了一顺口溜递给在这里蹲点的一位县委副书记:‘大战戴家洲,青山剃光头:请问副书记,竹苗留不留?’为这件事,老曹被饱打一顿,以后哪个还敢讲呢?”

**非常生气地问:“社员的屋如何拆得呀,拆了做什么?”

“大搞屎湖尿海。”

“屎湖尿海?”大跃进的新名词,搞得**连家乡话也莫明其妙了。

中午,**留王升平一块吃饭。他一边敬菜,一边问:“农村公共食堂到底好不好?”王升平不敢回答,前几天,上面还在宣传公共食堂十大优越性。他谨慎地问:“这到底讲得还是讲不得呢?”

“怎么讲不得呢?”**告诉他:“有人向我写信,尽说好话。你们讲实话,相信你们的。农村搞得这样糟,不亲自下来不晓得。”

听了这壮胆的话,有刘主席撑腰,王升平胆气壮了:“现在农村公共食堂不好!还办下去会人死路绝!”他又说,“柘木冲食堂刚办时有一百一二十人,现在不到八十人,死了一二十个,跑了十几个,还有几个患水肿病住进了大队临时医院,只怕也是有命插田,没命过年。罗家塘食堂是全社的重点食堂,各种物资优先照顾,几年来只生了三个小孩,至今还有两个走路不稳。”

**追问:“死了的人是怎么死的?”

“没有饭吃,吃树皮,吃稻草淀粉。您要不信,外面那棵树的皮都剥光,怕上级来人看出丑,几天前便涂了一层黄泥,然后用草绳裹住。”

“你们食堂还有多少猪?”

“去年按户计算,每户平均有两头猪,鸡有三只。现在呢,全队一头母猪,毛有五寸长,皮有三分厚,只见骨头不见肉。鸡,全队还有一只鸡婆,连报晓的公鸡都绝了种。”

**感叹不已,他问:“食堂不好,敢不敢散掉呢?”

“报告主席,我怕犯错误。”王升平说出心里话。

“不要怕,**和我都戴过右倾机会主义帽子。干革命,一条要准备犯错误,二条要准备坐班房,三天准备老婆离婚。你先把那个食堂的解散。”

王升平犹豫了一下。

**接着说:“如果有人问是谁要你解散的,你就说是省委工作组要你散的,去找工作组吧!刮‘五风’的错误,各级都有责任,中央和我也有责任。我回来是向乡亲们承认错误的。这个教训太深刻了。以后刻一块碑立在这里,或是写个大单子,用镜框框起来,子子孙孙传下去,要大家记住,再不要犯这样的错误了!”

王升平所在的柘木冲食堂解散了。消息不胫而走,不几天,花明楼公社的社员食堂就全部解散了。许多人对着炭子冲直磕头,感谢他们的救命大恩人刘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