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不是我不肯给你这钱，实在是……哎，我都懒得说你了，这样吧，如果你一定要买那幅画，你就带我过去一趟，谅他一个摆地摊的，也没胆子讹我宋晴。”

老宋看着女儿执意要一起去，只好点头同意，心中却后悔跑到女儿这里借钱来了。原本自己可以回家取的，但又担心那小贩等不及会收摊走人，好在女儿办公的地方就在附近，所以这才先找她来了。

也难怪女儿会不放心自己，这两年，国学大热，附庸风雅者越来越多，加上高科技日新月异，是以书画方面的赝品也是层出不穷，自己就没少上当，说起来，这前前后后的，差不多被骗了十万元。

不过适才见到的那副仕女图，老宋却敢肯定不是特技仿造出来的，就算不是阎立本的真迹，就凭那传神的勾勒，一千五百块钱也是赚了。

老宋一边由着宋晴絮叨，一边却是暗自兴奋，如获至宝。

等拐了个弯，远远看见小贩的摊子还搁在那里，老宋患得患失的心，这才踏实下来。

一身便服的宋晴打一开始，就留意了那个小贩，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她一天到晚打过交道的人多不胜数，一时间也想不起这个人来。

等走到摊前，老宋一个劲的示意女儿付钱，宋晴却似漫不经心的问李恪，道：“这画是哪里弄来的？”

李恪的记性可比宋晴好了许多，他大老远便认出了这个“警察”，心知要遭，若不是答应过老宋等他来取画，怕早就溜之大吉了。人家可是女警啊，当初吃了霸王餐还是小事，可是自己却稀里胡涂的，就出言把她调戏了一番，都说这女人是记仇的，万一起狠来，要自己这堂堂的王爷去吃牢饭，叫自己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宋晴话这会儿，李恪正心里打诨，刘坚这家伙却没脑子的插嘴道：“你爱买不买的，管这么多干嘛？”

宋晴一听就提了气，她本不是没有肚量的人，只是之前被老宋气不过，这会儿正愁着找不到借口整治整治这个小贩，见小贩不老实交代，料定他们心虚，当下晾出证件，道：“我怀疑你们跟一宗博物馆失窃案有关，请跟我走一趟。”

这下刘坚可慌了，原本他是见宋晴明艳动人，便有意搭茬，哪料到人家却是个女警，当下只好老老实实的道：“别啊，警官，我们可都是大大的良民，这画可是我们自己画的，哦不，这些字画都是我这兄弟作的。”

宋晴见一直未吭声的李恪眼神有些闪烁，冷哼一声，道：“真是撒谎也不打草稿，你要是能做出这画来……”说到这里，却忽然脸色数变，惊疑道，“呀，是你！”

李恪心中叫苦，知道这个英姿飒爽的女警终于认出了自己，讪讪的道：“等我卖了画，我立马去老陈铺子结了饭钱，还付利息。”

宋晴这下子可更加认定李恪这画来处大有问题，一个月前，省城博物馆一批字画失窃，自己虽不负责这件案子，不知道具体丢了哪些国宝，不过眼前这家伙却实在可疑，带回去调查一番，说不定能顺藤摸瓜也一定。这小子倒也些意思，三个月前，背着旅行包，穿着学生装，横看竖看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想不到如今见了，却恁的成熟起来，说他有个十二五六也不为过，若非如此，自己一开始也不会看走了眼。

既然被宋晴认了出来，李恪反而落得坦荡，不再心虚，与之四目相对，互不相让。

岂料宋晴抵不过李恪灼热的目光，却不依不饶了：“你们随地摆摊，触犯了城管条例，按照规定，是需要登记、罚款的，识相点跟我走一趟。”以防打草惊蛇，宋晴随便找了个借口，打算把他们先带回去，然后再慢慢套话。若此二人果真和盗窃案有关那就最好，即便抓错了人，那也有这个借口挡着，不至于失了面子。

李恪、刘坚愕然以对，哪料到宋晴会来这一招。

一旁的老宋不知宋晴的打算，却是干咳了两声，连忙劝道：“算了，女儿，不就买幅画嘛，何必闹这么大的动静呢。人家出来混的，也挺不容易，哎，这画，我不买就是了，算了算了，我们走吧。”

老宋一边劝，一边把女儿拉到一旁，低声道：“你一个堂堂的刑警队队长，跟个小贩较什么真？再说了，这事也轮不到你来管，自有其他巡警看着，算了。”

宋晴被老宋半推半就的劝走，心里做了权衡，到底是做了回孝顺女儿，临走时，却不忘回头瞪了李恪两眼，也说不出夹杂着怎样复杂的情感。

老宋送女儿回到办公楼，却火急火燎的又跑了回来，见到李恪二人正收拾书画，庆幸的道：“还好你们没走，这位小哥，不知你这画明天还卖不卖？”

李恪正要说话，刘坚却道：“不卖了，不卖了，过两天学校就开学了，我们还有的忙乎呢。”

老宋大失所望，摇了摇头，叹了叹气，李恪见他是个懂画之人，忽的抽出那副仕女图，交到老宋手里，道：“既然大伯如此欣赏这副仕女图，那李恪送你便是了。”

老宋连忙推脱道：“使不得，使不得，这画可不是什么凡品，落在行家眼里，少说也得值万把块钱……”

李恪道：“那我就便宜点卖你就是了，当是还你一个人情。刚才要不是你的劝，保不齐我和我兄弟就进去了。”

这一说，老宋倒容易接受了，可是摸遍口袋，也只有四百多块钱，尴尬的拿不出手。

李恪哈哈一笑，道：“大伯不必为难，这画本来就是我李恪一时兴起之作，我说它值多少钱，它就值多少钱。你能如此欣赏，也是我的荣幸，如今便三百块钱卖你了。”

老宋一时傻了眼，看着李恪、刘坚二人远去，才喃喃自语，道：“这画真是他画的？这怎么可能呢？”

一把不悦的女声陡然响起：“这当然不可能了，你这个老糊涂，别是给人卖了，还帮着他数钱呢。”

老宋听是女儿宋晴的声音，神情立时僵住。想不到这丫头也够贼的，竟又折了回来。

宋晴也没多做解释，拿过仕女图看了看，然后就当着老宋的面，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叫人跟踪李恪，一个是叫人拿画去鉴定。

老宋这下明白过来了，博物院失窃的事，他不是不知道，敢情女儿是把人家当成了贼，哑然失笑道：“女儿，那不过是两个学生罢了，何必这样劳师动众的呢。对了，其中一个还自称李恪，你要不要也上档案里查查？”

宋晴假意听不出老宋的挖苦，点头道：“好提议，我这就去查查这个李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