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回 人心攻防
作者:雲天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223

「死有轻於鸿毛,亦有重於泰山。」

人生於世上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等待死亡那一天的到来,正因如此,在这段不知有多长的时光内,人应该竭尽所能,让自己扬名立万,留名青史。

但是在这个伟大的目标背後,总会有无数的阻挠。

一阵风吹过,扬起了一阵沙尘,扑到了霍去病的脸上,让他不住咳了数声。

「从敌人第一军来袭,也过了不知多久,却仍不见动静。」吕布抱着胸,双眉紧皱,对於「匈奴」的异常行动他抱着疑惑的态度。

「我想匈奴人是不知道中原生了何事,才会贸然南下吧?」霍去病有点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背「之前或许是我多虑了,说老实话,以那些匈奴人的智慧,很难想像他们会耍什麽把戏。」

「先回晋阳吧,今天也没什麽收获。」吕布双眉仍然紧锁,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像是这麽简单「回去跟你舅舅再商量一下吧,可不能对匈奴那帮人掉以轻心。」

「这番话听起来不像是你会说的嘛?」霍去病嘲笑一般的笑了一声「你不就是那种最会轻敌的人吗?」

「怎麽说呢?」吕布耸了耸背,跳上了赤兔马背「这算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的直觉吧?」

霍去病笑了笑,他似乎也没有对「匈奴」掉以轻心,虽然他们得悉匈奴早已消失於南北朝的事情,但霍去病跟卫青却总觉得,这次北方少数民族的南下,应该跟匈奴人有所关联。

因为从那群人的战斗方式看来,的确带有匈奴人的影子-以骑兵为主,勇往直前,毫不顾忌是否踏入敌人的陷阱,这数点跟匈奴人的特性非常吻合。虽然不合符历史的记载,不过如李世民所言,错乱的时空中乱入众多名人,那整个匈奴族隔空移到唐朝也不是什麽奇事吧。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究竟这次意外生的原因和由来,还有衍生出来的结果到底有什麽关联性,」卫青摊开了地图铺在桌上,上面被毛笔标记的地方清晰可见「我现了一样共通点。」

霍去病瞄了瞄那被画得略嫌乱七八糟的地图,目光停留在数个地方,再来回确认数遍以後,双眉顿时缓缓的皱了起来。

「现了吗?」看到霍去病那表情,卫青脸上顿时现出了脸笑。

相反,吕布却是一头雾水,注视那地图一遍又一遍,却仍摸不着头脑。

「出生地。」霍去病清晰的吐出了这三个字「众人出现的地点,都跟自己生前活跃的地点吻合,你是想说这个吧?」

「对,」卫青点了点头,自匈奴在南北朝消失那个消息传到耳中後,他便日夜翻看史书,看看有否什麽有用的资料「本来这场所谓的意外便让我觉得不自然,现在加上这个因素後,我便觉得更不舒服了。」

「还有什麽现吗?」霍去病看着地图问道。

「曹操跟郭嘉现在的年龄,早已过了应死的年龄,」卫青翻开手中的<<三国志>>「据人告知,曹操今已六十八岁,而史书记载,他死时六十五岁,这样看来,岂不是很让人诧异?」

三人都沉默了数十秒,看着那被烛光隐约照到的史书和地图,脑中一片混乱。

「好像越想,便觉得自己越像是堕进了一个深不可及的深渊一般,」吕布笑了一声「或许这是老天赐给我们的一次机会,让我们能与那些在历史上留名的名将交手吧。」

「是这麽简单便好了。」霍去病苦笑一声,伸了个懒腰,像是困了似的,缓缓的站起离去,应该是要回寝室去吧。

而剩下的卫青和吕布二人则是四目交投了数秒,也没趣的叹了口气,各自回寝室去了。

安定城外,李靖和陈庆之领着六千精骑早已止步,等待着探子回报敌人的状况。

「报!」探子从老远跑来,不消一会,便来到李靖身旁,滚鞍下马。

「敌人如何?」李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因为他跟陈庆之都觉得,以白起那种非胜不战的固执,是不可能领三千步兵战六千骑兵的,更何况他跟陈庆之都是擅领骑兵之人。

「敌人高挂旌旗,满布弓箭手於城楼之处,似乎丝毫没有投降之意。」探子答道。

李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事情的展可说是出了他的想像,他绝对没想到白起居然会选择迎战。

「如此看来,应该是那个姓王的从中作梗吧?」陈庆之轻轻笑道,似乎不太在意。

「王翦吗?」李靖皱了皱眉「他跟白起同属毫无野心之人,又为何会怂恿白起迎战呢?投靠朝廷不是更能享富贵吗?」

「详细原因再猜也没有用,」陈庆之笑道「燃眉之急的是,如何把白起这只猛虎,从安定城上引到平原下来吧?」

「攻城之法不外乎数种,」李靖笑着点了点头「诱敌之法却是无穷无尽,君言正合我意。」

安定纵然弥漫着一股蓄势待的氛围,但城内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民众依然如常的生活,进行着普通的买卖,市集依然如此热闹。

李靖和陈庆之的名气纵使大,但在民众的眼中,似乎也不如白起的杀戳慑人。

「你要我舍下尊严,就是要我守城吗?」白起不可置信的笑了一声「我还以为能带着弟兄在沙场上大杀一番呢。」

「敌人皆是善於用兵的将领,你带着三千步兵去战六千精锐骑兵,无疑是羊投虎口,何不等别人数番攻城之後,筋疲力竭之时才驱兵退之?」王翦笑道「传奇如何缔造出来没人会理会,骑兵纵是利於平原战,但在攻城战上却等同废物,除非敌人准备了大量云梯,不然这群骑兵,不过全是弓箭手的猎物罢了。」

「守城不是我本行,」白起耸了耸背「需要我的时候通知我一声便是。」

王翦轻轻笑了笑,然後把视线投向那平原的某处-敌人准备下寨的地方。

官兵下寨的地方离城不过十余里,其下寨的动作还做得如此的大,若白起领兵出城奇袭,说不定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这明显是李靖和陈庆之诱敌的计谋,用意之明显,王翦一眼就看出了。

旁边参军和副将,校尉的不断劝告,不绝於耳,唠唠叨叨的求战声,都充分显出了李靖捉弄人心的技巧,让这些不谙兵法的人都认为这是李靖和陈庆之的大意和失误。

试问一个纵横沙场多年,缔造了不少多少传奇和神话初唐战神,又怎麽会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呢?

「没有上当嘛。」陈庆之双手垂於腰後,一脸微笑的看着安定那紧闭的城门。

「若这种低级的计谋能让他上当,那他何德何能,能为秦国平定六国?」李靖不以为然的笑道「倒是他身旁的一众副将什麽的,应该开始起哄了吧。」

「便是什麽所谓的「士可杀,不可辱。」吧?」陈庆之看着李靖那略带喜色的脸容,嘴角上扬得更厉害了「你的如意算盘可打得真响。」

「对付王翦这老头,要让他上当可不容易,」李靖抱着胸,呼了口气「他是个极其谨慎的人,若安定破了,还有白起作为秘密武器,他是打着这个主意才迎战的吧。」

「我也这麽认为,以白起的个性,根本不可能同意打这场仗,怕是王翦唆使他不短时间了吧?」陈庆之点了点头,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这麽看来,他自己对安定的坚固度应该也不太满意吧?」

「总而言之,对他身边的人施计是上策,王翦这人太保守太谨慎,很难从他身上取得便宜,」李靖又深深的呼了口气「话虽如此,要逼或是诱敌军出城,都不是件易事呢。」

自古以来,习武之人都有着所谓的尊严。其师不能被辱,而被辱则视为比死更难受之事。

从军之人亦不例外,累积下来的自尊心,一旦被敌人以不断挑衅的方式去戳破他,自然就会激起他们的怒火。

不过离城十余里下寨,个中却有着如此的妙计,不难想像李靖掌握人心的技巧,为何能让其麾下的士兵如此勇猛了。

「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王翦在军中的威信很高,但正因如此,其举止更让那群空有武勇的将士感到莫名其妙「李靖此举不过为了诱使我们出城迎击,你们还记得骑兵在攻城战中是多麽的无力吗?一旦在平原上跟那六千雄狮决战,下场恐怕只有葬身在那青绿色的草地之上。」

「......」众人沉默了数秒,有几个头脑较清醒的,脸上也现出「明白了」的表情。

只是仍有一小部分的人,认为受到了如此侮辱,不可能轻易便吞到肚里面去,至少该打开城门,驱兵出城吓他们一吓。

「再凶猛的老虎,被关在笼里後,不过跟一只温驯的小狗一样,毫无杀伤力可言,」王翦叹了口气,他意识到若不清楚地述说利害,这群武官今後还会有这种偏激的想法「战场亦言,守城是被动的一方,能做的便是把自身的伤害减到最低,所以出城迎敌是最愚蠢的做法。你们想想为什麽好端端的,要因为老虎虚张声势的张牙舞爪而跟牠较真呢?难不成你真要打开铁笼跟牠一决高下?」

众人又沉默了一会,包括那些原本半懂不懂的,今次终於明白王翦的用意了。

「我再说一次,清晰可见的是,官兵没有任何的攻城武器,任他那六千骑兵在平原上会飞天会遁地,」王翦见众人沉默,忽地厉声的说道「只要我们坚守着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那六千骑兵便有如垃圾一样,毫无用处!」

站在一旁的白起已暗暗窃笑好一阵子了,看着王翦的窘态,他大感兴趣,因为很久没碰过这种跟他一样,这麽会掌握人心的对手,还要来一对呢。

不过在白起看来,他很清楚安定城内的一众武官肤浅得很,比起一般的人还要肤浅,就常识而言,这种最简单的激将法居然能收如此奇效,若李靖跟陈庆之能亲眼所见,恐怕会感到喜出望外吧。

翌日政厅之内一片沉默,坐於席的王翦则是一脸不屑,反而坐於两侧,或是站在外围的那群的武官,脸上大部分都带着怒色,有的带着三分,有的带着七分,也有的毫不愤怒,一点不在意似的看着桌上的那封信,还有旁边的一堆衣服。

「士可杀,不可辱!」一个看起来较为暴躁的武官像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用力的拍打身前的木桌,清脆而响亮的声音,随即在鸦雀无声的政厅中回响了数遍。

「不过是一套女人衣服,一封用意明显的挑衅信,便能让你们怒成这样吗?」王翦冷笑一声,露出了极度无奈的表情,怕是跟白起有着同一想法吧。

「我们可是堂堂男子汉,书我们读得不多,但总会尊严两字,身为男人的我们,受此侮辱难道还能哑忍吗!?」另一个武官朗声道。

「便是!女人衣服怎能让人忍得了!?」

「就是这是激将法,我怒!我的确怒了!我想把李靖砍成四十九块,难道还不能吗!?」

渐渐的,吵杂声音占据了整个政厅,彷佛沉默的只有王翦一人,被嘈音所笼罩一般。

他恨身旁有这麽一堆白痴的部下,他恨这堆部下,随时会为安定带来破灭。

王翦瞄了不远处靠在角落的白起一眼,现出无奈的苦笑。

「李靖耍激将法的技巧并不高,」白起笑着的耸了耸背「是你安抚人心的技巧不熟练罢了。」

「或许这场攻防战,会演变成一场人心的攻防战呢。」

像是彼此都会读唇一般,在嘈音中互相谈了两句,各自又再露出无奈的神色,淹没在愚蠢的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