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咎由自取
作者:怨遥夜      更新:2019-08-02 07:37      字数:2143

顾思悠向门口的方向望去,面上尽显犹豫之色。苏宴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迟迟不走,也不来敲门,拿不准他要做什么,她只好坐在椅子上静观其变。

站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苏宴转身离去,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对顾思悠开口,又或者,该不该开这个口,他不想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那画舫有动静了。”苏宴刚踏进屋门就听得文柏带来了最新的情报,他点头,示意文柏继续说下去。

“那画舫寂静了多日,今晚突然点起了灯,看里面的人影,应有不下十个人。其他的,暂时还未查清楚。”

白日他在画舫旁游了整整一日也未见有什么异常,确实沉寂的不像话,可夜里突然大张旗鼓起来,这又是为什么?苏宴想不通。

“公子,不如我……”

“不必,还是像前几天一样就好。”

那里都是个顶个的高手,文柏能观察这些时日已是不易,再深入探察下去,只怕会有危险。无论如何,这些高手多半是冲着苏府来的,此地民风淳朴,少有江湖人士踏足,这也是为什么当年苏宴的母亲选了此地定居的原因。不过,该躲的还是躲不过。

苏宴不会主动出手,但更不会坐以待毙。

顾思悠察觉到了苏府夜里守卫的增加,想起那晚小巷所见,便知苏宴是在做准备。只是白越的那句提醒,不知指的是否同一件事。如果那群江湖人士中有连她也需要当心的“人”,那苏家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

还有至今身份不明的奕辰,会否也是白越话中所指之人?

她只觉脑中的所有事如同白日里帮青萝理的那些线一般缠作一团,只是丝线还能理清,这些事情她却毫无头绪。

不知辗转了多少个来回,方才浅浅睡着。听得门外一连串的脚步声和推门声,还以为是苓歌,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却见苏宴着了一声白衣,正笑着立在她面前。

她一怔,下意识的低头看去,自己衣衫还算齐整,才安心道:“苏公子?怎么是你?”

面前的苏宴一言不发,仍是笑着,目光紧紧盯着她。顾思悠觉得莫名其妙,正欲起身,却见苏宴的嘴角渗出一丝血,她大惊,两步跨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却发现苏宴的白衣上也渐渐晕开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韵桐……韵桐……”

声音从背后传来,顾思悠不可置信地转身,看见了那对与父母长的一模一样的中年夫妇,在她面前停下,同样有鲜血从嘴角涌出,麻布粗衣上是令她心惊的血迹。

“不要!不要!”她手忙脚乱地上前去为他们擦掉脸上的血,不料适得其反,血留的越来越多,直至三人渐渐消失在她面前。

房间变的漆黑一片,三人留下的血迹却仍在脚下清晰分明,她摊开自己的双手,上面沾满了血液。眼睛干涩无比,想哭也哭不出来,她茫然地蹲在地上,不知何去何从。

就这样在血泊中不知坐了多久,忽然听得头顶一阵阵呼唤:“思悠,思悠……”

顾思悠渐渐醒转过来,一道光刺的她睁不开眼,半眯着才隐隐约约看清眼前有人在晃动。

“终于醒了。”这是苓歌的声音,听着像是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便是苏宴满怀担忧的语气:“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还没从梦里走出来,顾思悠突然不敢睁眼去看苏宴,生怕又看见满身鲜血的他。只是面前刺眼的阳光突然被一个宽大的身影挡住,她抬起头,对上了苏宴写满“不放心”的眼睛。

他穿的不是白衣,也没有血迹,整个人完好无损,顾思悠莫名觉得松了口气。

注意到她脸上的泪渍,苏宴道:“做噩梦了?”

顾思悠点头,她已渐渐缓了过来,脑海中终于生出了“为什么苏宴会在这里”的疑问。

“没事,不过是一场梦,醒了就都不存在了。”苏宴温暖的笑着,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顾思悠面上亦是挂上了宽慰的笑容,心底却是止不住的悲凉。梦里她是当局者迷,梦外却是旁观者清,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她心底再清楚不过。

“劳烦你过来一趟,让你担心了。”顾思悠勉强笑着,气色看起来比平时憔悴了不少。

“没事,我正好……路过。”苏宴微不可察地转了话头。这是他与顾思悠相识以来,她最失态的一次,不知梦到了什么。看着她泛白的面色,突然有些心疼,本来特意来要与她说的话,到了眼下却变成了:“这几天照顾小清太辛苦了,今天我在家,你好好休息。”

顾思悠摇摇头,却觉得一阵眩晕,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还好一只手撑在床上,才稳住了身形:“没什么,一个梦而已。”

苏宴见她脸色越发苍白,眼神也飘忽起来,不觉担心道:“真的没事吗?要不将陈大夫请来?”他担心顾思悠也染了风寒,手覆上她的额头,却是一片冰凉。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但叫大夫来肯定是无济于事,拼命提了一口气,让自己神志清明些:“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对了,小清怎么样了?你今天看过她了吗?”她努力把话题从自己身上转开。

苏宴嘴里答着“好多了”,心思却还是在顾思悠这里:“当真没事?”

顾思悠渐渐觉得好了些,笑道:“要不然我下去走两步。”说着便要下床去,意料之中的被苏宴拦住。

“没事就好,一会我让他们把饭送进来,吃了再睡也不迟。”面上的担忧仍是不减分毫,只是他不便在顾思悠这里停留太久,嘱咐过苓歌后便离开。

等两人都出去,她才将那口气松了,任由身子向后倒去,虽是躺了一夜,却觉得满身疲惫。梦里的情景依然清晰的在眼前浮现,她按住痛了许久的头,由着那些心惊的回忆吞噬她。

“咎由自取,咎由自取……”她闭眼默念,眉头拧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