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灵丹毒药
作者:逍遥五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298

大千世界,生灵百态,高人辈出,隐居世外。

我闯荡江湖六年多了,时间要说长也不算长,弹指一挥间,人间已千年,对神仙来说,六年光阴就如打了个哈欠一般。从常人的角度来看,六年就委实不短了,人生百年,总共才有几个六年啊!六年来,相处的人层次太低,又一直在逃命,我实在是没学到什么。不过,我心中有一个梦想,就是能看一眼白眉道人,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在世俗人眼中,白眉道人直如神仙一般,世上就没有他老人家治不好的病,没人能说得清,白眉大师救过多少人的性命;世上就没有他老人家毒不死的人,死在他的灵丹之下的凡人,比蚂蚁少不了多少。白眉道人是最著名的治丹大师,灵丹奇妙,可令垂危之人起死回生,一句话,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服下白眉大师的药就死不了。药是真好,不愧灵丹妙药的美名。然而,好东西要发挥作用,有许多禁忌不得不避而远之,服用灵丹,说道多了去了。比如服药的时刻、节气、气候、地点等等,不能有一丝偏差。用什么把药送下去也有讲究,水、酒、尿、血、果汁等,不能出一丁点差错,否则大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听说,只是听说啊,某大善人人膝下无儿,求神医,用妙药,姨太太都娶了十几房,一点动静都没有。其人偶遇白眉道人,赤诚感动天地,大师慈悲,援手施药,并叮嘱其用无根之水把药化开,给各位夫人服下即可。哎,事情就是那么寸,当地大旱,一连两三个月,滴水未下,大善人盼儿子,他急啊。情急之下,用当地最好的山泉水把药服了下去。神药果真神奇,两个月后,包括大老婆在内,他的十五位女人全都怀上了。女人们的肚子眼瞅着变大,吹气一般,那个大呦,就别提了。大善人笑啊,逢人便笑,自己个儿偷着笑,白天笑,晚上笑,做梦都笑。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夫人们生了,大夫人一口气生了三个丫头片子,二姨太也生了仨丫头,说来也怪,每个女人都生了三个女儿。大善人后悔了,悔不听高人指点,用错了水,夫人们生是生了,可全是丫头啊!他想找白眉道长,再求神丹,可到哪去找呢?守着四十五个丫头,大善人哭啊,逢人便哭,自己个儿偷着哭,白天哭,晚上哭,梦里也哭。他有时在想,如果用童子尿把药服下去,只不定生出一堆啥来了,这就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善人不清楚的事儿,白眉道人都知道。老神仙算是把自己练的药弄明白了,完完全全地弄明白了。听说,大师到了城南翠屏山老君观,我想去试一试,我想求一粒神丹,整点事儿出来。

翠屏山老君观距离天顺城三十里,传说老子曾经在此处炼丹修道,观内现今还存有老子所用过的炼丹炉,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有老子才知道喽!天屏山,山清水秀;老君观,古朴庄严。观内游客、香客很多,留连于碑文石刻者有之,对神仙顶礼膜拜者有之,有的吟咏轻诵,有的念念有词。老君炉,香气缭绕,仙气灵动;黄铜钟,盘龙附凤,凝重雄浑。苍松翠柏,奇石怪岩,终千年之一默;白云穿胸,雾照险峰,锁万载之灵气。峰峦叠嶂,隐含龙虎之威;鹤舞猿啼,愈添百般神韵。我是个俗人,此刻却感慨良多,恍惚觉得自己立即要白日飞升了呢!

我找到一名管事的道长,讲明来意。那人正眼都不肯瞅我一眼,望悠悠远山,高深莫测地道:“仙长云游去也,归期不定。”

王八驴球球的,狗眼看人低,王八驴球球的,你不是不愿意看我吗,总有你爱看的东西吧!我“噌”地抽出一张面额为一百两的银票,在狗道人的面前晃了晃,塞到那人手里,心平气和地道:“道长慈悲,恳请指点一二。”

狗道看了我一眼,把脖子一扭,望云去了,道:“仙长已经于昨日晚间归来,如今正闭关炼丹,概不见客!”

不见客?不见客,你怎么不打发我走哇!跟我来这儿套,别看你活了一大把岁数,你还嫩点。我又拿出一张面额为五百两的银票,万分恳切地说道:“本人有要事求见仙长,请道兄行个方便吧!”

狗人把银票揣起来,笑眯眯地道:“候着,我替你去瞧瞧。”

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啊!连日来,诸事种种,我对此体会颇深,遂决心努力工作,埋头苦干,进千家,穿万户,谁有钱咱就偷谁,没什么咱就偷什么,若能搂着金子睡觉,幸福啊!

不一刻,贼道人回来了,笑嘻嘻地道:“仙长连日奔波,甚是劳苦,已睡下了。你不妨先到客房用斋,休息一下,一旦仙长醒来,我自会知会你的。”

等,要等到何时啊?我就是贼,自然明白这个贼道人的心思,又是一张银票,一千两白银双手奉上,小样的,我就不信弄不住你!等了足足有一刻钟,费尽周折,我总算有机会见到白眉仙师了,我好兴奋噢!

仙师居所,香气弥漫,果然不同凡响。屋子正中仙椅之上端坐一人,身后站着两名俊美道士,不问可知,其人必是白眉仙师无疑。仙师正襟危坐,宝相庄严,仙风道骨,气象万千。只见他老人家鬓发皆白,高绾牛心发卷,金簪别顶,手里拿着拂尘。往脸上看,面如晚霞,八字立剑眉,一双丹凤眼,鼻挺口阔,年轻时定是美男子无疑。道长身穿银灰色道袍,圆领、大袖,腰系杏黄色的水火丝绦,白袜云靴。此刻,白眉仙师双眼似睁非睁,似闭非闭,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浑如入定一般。

两名少年,眉清目秀,俊美超群。

三人身后的墙上,悬挂着一幅山水画,天高云淡,高山巍巍,山间古道,骑驴西行,看着很舒服,到底有什么寓意,就不是我这样的俗人能理解的了。

我暗自长吸一口气,来到近前,恭恭敬敬地行过礼后,郎声道:“晚辈任逍遥参见仙长,聊扰仙长清修,惶恐之至。”

仙师睁开眼睛,目光祥和,悠然道:“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童儿,看座,上茶。”

仙师就是仙师,说的话咱不太明白,好象是说,仙师什么都明白了的意思。既然人家什么都明白了,咱就来点真格儿的,开门见山得了。我拿出银票,面额为五万两的银票,无限卑微地放到仙师旁边的桌子上,道:“晚辈愚鲁,俗世谋生,颇存疑难,恳请仙师指点迷津。”

须臾间,白眉道长谆谆然似慈祥长辈,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请上座,上好茶。”

嘿嘿,他看到了,一定看到了银票的数目,至于仙师是怎样看到的,我就不清楚了。一名道童给我搬来一把椅子,我连声道谢,顺便看了那人几眼。正所谓:“玉影翩翩,琼树瑶林。丰姿皦皦,璞玉泽金。肤胜粉白,脸若桃红。神凝秋水,貌绘华琳。肤耀光彩,骨带文琛。素称人瑞,当世长吟。”男人若此,美貌如花,不输妇人,已是美到了极处。

我敛气凝神,道:“弟子家中有恶犬十几头,不胜烦恼,心欲除之,恐力有未逮。祈请仙师赐药,令其服下,三个时辰之后,药性发作,长眠不醒。弟子必欲手刃之而后快。”

仙师形色如常,道:“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汝有道根,惜乎湮没于尘世。童儿,取‘周公招魂引’来,中丸即可。”

给我搬椅子的童子去取药了,另一人奉香茶已到近前。我不敢托大,欠身答礼,看到素手如玉,娇嫩非常,不由得心内一颤。来人身上清香幽幽,竟与颜如玉身上的味道有几分相似,我胆战心惊,委实不敢再看其面容,生恐露了形迹。

不一刻,仙童送来玉瓶一只,我窜起身,诚惶诚恐地接在手中。

白眉老人道:“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取二两灵芝,一斤清水,煎熬两个时辰,用汤汁把药和开,给其服下,即可。时候不早了,你去吧!你我有缘,日后当能再见。”

我告辞出来,见天幕低垂,已是夜间了。进去时,应在午时左右,屁大点的工夫,怎么天就黑了呢?王八驴球球的,神山、古寺、仙翁、童子,邪门得紧啊!莫非,真有仙游一日,地上一年的事情吗?我心里糊涂,晕忽忽地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