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齐建民的一株金兰草，三株蛇馨草，刚才这两种还各收到一株，就算李保生多采了，再收八株不就可以了？那也有八千块钱了。
按照牛神医这做买卖的习性，多余的三株也可能厚脸花费极小的费用收取，怎么连一株都不要了？是因为价格开得太高，反悔了？
村民们纷纷觉得这做法不地道，这关乎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有几个人把头转向程梦瑶，她大概是此次购买药草的金主，不然牛神医也不会如此豪气。
程梦瑶受到劳苦大众的殷勤目光，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了！正义地站了出来，批评道：“牛一天！你还是个男人吗？说话要算话！”
牛一天没搭理她，对李保生道：“你不明白为什么吗？”
“为什么？”李保生无奈道，“牛神医，我这些金兰草也不是白来的，你知不知道我在山上摔了几次，那好这三株的钱我不要了，你只给我八株的就行了。”
“一株也不行。”牛一天摇头，又道，“纠正你一个错误，压轴不是最后一个出场，而是倒数第二个出场，最后一个称作‘大轴’，是‘送客戏’，观众一般都在这时候逐渐离场。”
“……”
程梦瑶又未得到理睬，很没面子，同情带讽刺道：“牛一天，把你欠我的一万还给我！我给他发钱！然后你再用这个给我配药可以了吧？”
李保生终于遇到好人了，可怜道：“谢谢，谢谢你……”
牛一天拿出钱，笑着问道：“你是在西降山背阴的洼里采的金兰草吧？找到的方式还是滚进去的。”
“你，怎么知道？”李保生惊讶而心虚地道，他的身子骨还疼着嘞。
众人已明白牛一天肯定去过那里，可为什么自己不去采呢？
——好像理解是怎么回事了。
程梦瑶糊涂道：“你……”
“他采的不能配药，还没到成熟的时候，不具备完整的药性。”牛一天叹口气，他本不想解释的，一下把袋子内的药草倾倒了出来。
“这些不是长得一样吗？”程梦瑶见这些金兰草和齐建民采的没什么区别。
“区分金兰草是否成熟，要看它的种子开出没有，而不是仍被包裹着，用这个阶段的做药会清除得不彻底的。”
“那把它种在你的院子里等到它成熟不就行了？”
“你愿意再多等一个月？”
程梦瑶不说话了。
牛一天略微严厉道：“我画的图下都有药草成熟的特征，不按着标准来，我怎么能收？”
“那，那我五百块一株卖给你怎么样？”李保生见他不答，想了下原来收的是二百一株，又改道，“五十也可以，二十……”
“一分钱也不行。”牛一天连连摇头。
“这些贝川草呢，你也不要了？”李保生问道。
“我……可以要。”
“你打算出多少钱？”
“不出钱。”
“……”
“你他妈想得美！”李保生气呼呼地当着众人的面，将他采的所有药草扒拉下来踩烂了。
“你是个坏人！”来来瞪着眼道。
“给我滚一边去！”李保生没好脾气地哼道。
来来用手在他的腿上打了一下。
“嘿！小野种，找打是吧？”李保生扬起了腿。
牛一天抬起脚在他的脚腕一顶，抱起了来来。
不知来来对“小野种”这词是否理解，但显然被刺激到了，大声哭了起来。
“怎么了，老大？”刚回家的大熊走进门，“来来怎么哭了？”
“大熊，他，他欺负我！”来来指着李保生道。
“哎哎哎……放下我，牛一天，你就纵容他随便欺负人吗？”李保生说完就被丢出了院门外。
“哇，一只手……李保生少说有一百五十斤吧，这样的小弟太拉风了！”程梦瑶羡慕地想。
“啊，牛神医，李保生虽然开始说话有点冲，但后面还是好好的，你有点不给面子了。”李拥军犹豫道，他和李保生是表兄弟。
“是啊，就算不要金兰草，那些贝川草可都是成熟的。”众人道。
牛一天拍打着来来的背部，沉默了一会，道：“我建议过大家未成熟的药草不要采，虽然大山里的药草资源很丰富，但也经不住不合理的采挖，药草成熟开花后就会自动脱落种子，等着下一次生长，但是只有少数才有这个幸运，它们还要经过很多被动的磨难，再有小部分才能长大，把这些未长成的挖了，它们怎么有机会落子？我不想等我们需要它们时，却找不到它们的踪迹，如何对待自然，自然就会怎么回报我们。”
二娃他爹道：“牛神医，你说得严重了。”
其他人同样不以为意，也不想驳了深沉的牛神医的面子。
“来来是我的家人，我不喜欢听到你们不好的词语，否则……我不会再给出言不逊的人治病。”牛一天对一众出门的村民道，他隐隐感到什么。
晚上吃罢饭，来来和眼中的英雄大熊玩着掰手腕。
来来两只手用上劲，整个身体去推，都无法撼动竖起的手掌丝毫。
她喘着气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你那样的力气。”
大熊憨笑道：“你要有我这样力气，得先有我这样的块头才行。”
“那你几岁了。”来来问道。
“我十六岁，比咱们老大小一岁。”大熊道。
“老大比，比你年纪还大，却比你矮好多，他是不是小时候不爱吃饭呀？”
“额……”大熊偷偷瞧了眼正在看书的牛一天，“老大是自己把自己养大的，所以他受了很多苦，在普通人当中个头属于中上了，程梦瑶和老大同岁，不是比老大低很多吗？”
没想到牛一天竟是这样长大的，程梦瑶正在听他俩说话，怪不得他习惯了孤独，却又听到两人在谈论自己的个头，急忙插嘴辩道：“我一米六五，在女生里可不算低了！”
“我到了十七岁，肯定比你长得高，你不好好吃饭。”来来说道。
“你那么能吃，再长也是往圆长。”程梦瑶捏着她的脸道。
“那我的奶肯定比你长的大。”来来道。
东房瞬间陷入寂静，程梦瑶脸都变了色，很是心塞地想：“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来来，在南房的时候你为什么哭？”牛一天怕她被高志伟那一脚留下阴影，要一点一点帮她抹去负面。
“那个，那个人把药草都弄坏了，它们是用来治病的，没有用到正处。来来回答。
“好！”牛一天道，“从明天起，你要开始读书写字了。”
尽管程梦瑶和大熊听不出两人最后对话的联系，但预见到来来用不了几天肯定会后悔点头得那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