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程梦瑶来了劲头，“你认识牛一天？”

老妇只是淡淡一笑，未做回应，一手搭在她的手腕。

“对了，你们是同行，”程梦瑶恍然，“他说过大牛镇下面的各村很少有不知道他的。”

“真够狂妄的！”少年冷哼道，“我奶奶治病行医时，他爹妈都还没出生。”

“哼！”程梦瑶也哼了一声，“你不知道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吗？”

“你说什么？”少年顿时瞪眼道，“我父亲救了你，你……”

“不好意思，我的形容有些不恰当了，”程梦瑶也意识到了不好，赶忙换句补救道，“是，是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少年脸色变换，纠正道，“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sao数百年！”

“对对对，我就想说这个。”程梦瑶应声道。

“……”

老妇看了少年一眼，让他忽地想到他说那些很不妥。

程梦瑶感到老妇虽然老迈了，但身体内好像有一股活力让之散发出不同的气息。

老妇用枯树皮的手翻开程梦瑶的眼皮，让她伸出舌头，仔细观察片刻才道：“没病啊？”

“我是中了毒。”程梦瑶道。

“我怎么没看出来？”老妇自语。

她又拿出几枚银针消了下毒，扎在程梦瑶的手上，拔出后将针放进了一个液体罐子。

一会儿，罐子内没有任何变化，老妇皱了下眉头，道：“啊……对不起，闺女，没征得你的同意，擅作主张为你看了。”

“没事。”程梦瑶也未感到疼痛，何况她对老妇柔和的态度生不出反感。

“你根本没有中毒，”少年断定道，“那个牛一天是骗你的！”

“牛一天为什么能称为‘神医’？那就是他有常人不及的本事，他说过我中的毒能治疗的人很少，这位奶奶看不出也是正常的，”程梦瑶又对老妇道，“你别在意啊，牛一天说过……他说每个领域，也分有很多的项目，里面的人掌握的知识都有所不同。”

后面这句是程梦瑶安慰老妇说的，语言艺术有点差，但那少年说牛一天的不好，她就不舒服。

“闺女，你也知道了，我是一个学医之人，并且行医几十了年了，老实说，我确实没看出你中毒了，”老妇诚恳地说道，“你能告诉我，牛神医是怎么看出来的、如何治疗的吗？”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不知道，”程梦瑶一阵犹豫道，“我只能告诉你他用的药，有金兰草、蛇馨草、浮棉草。”

“就这三种？”老妇问。

“还有好几种，不过我都不认识。”程梦瑶道。

“……金兰草是治疗发烧的，有很大的止痛效果，蛇馨草是蛇类喜欢的食物，常吃它会分解体内的积毒，浮棉草的特点是修复功能……”老妇如何也联系不起来，它们合在一起能去什么毒。

“牛一天说浮棉草长到几寸高时，是药性最猛烈的时候，作为外用，能成为很好的拔毒配药。”程梦瑶指出。

“外用？拔毒配药？他用针灸为你去毒的？”

程梦瑶惊讶，想不到只说出三种药草，老妇就从它们的作用中分析出是如何治疗的了。

“牛神医有没有告诉你，这种毒叫什么名？”老妇好奇。

“他说叫‘伏白。”程梦瑶道。

“伏白？”老妇的脸色变了一下，“这种毒据说制作简单，解毒的药也很平凡，是以不可思议的搭配制成的，几十年了从未听说过它的出现，怎么突然会用在你身上？他是怎么看出的？”

程梦瑶看这个自称行医几十年的老人又是疑问又是吃惊，很得意地说道：“那我再补充点吧，我在外面很多高级医院都治不好，被抬来时，那些名医都说我只能成为植物人了，牛神医当时在给药草浇水，只是看了两眼，就确定我快不行了，哦，看出我中了伏白。”

“不可能，伏白无色无味，只用肉眼是看不出来的。”老妇无法置信。

程梦瑶道：“他说他的药草感受到了我身上的死气……”

“荒唐，荒唐！”少年似乎也知道伏白的厉害，“他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巧了。”

“你才是死耗子！”程梦瑶怒道，当时她还这么打过比方，牛一天说形容得蛮贴切的，使她对自己都无语了很久。

这时院子传来凄厉的叫声，中间有走动的声，少年高兴道：“是父亲回来了！”

他掀开帘子走了出去，问道：“父亲，今天打到了什么？怎么天一下变得这么冷了，啊，好大一头野猪！”

“这个畜生估计是感觉变天了，出来觅食，被我一箭射瞎了一只眼，慌不择路逃跑时卡在了灌木间，就是这样拿下它还是费了好大力气。”

那个浑厚的声音说着走进了房屋，道：“苏华，那个女孩醒了没有？”

“哼，她就是个没良心的人，”苏华见他父亲看向他，又道，“你救了她，她却一直在夸赞那个牛一天。”

“牛一天？牛角村的那个牛神医？”他父亲坐下喝了口酒，“她应该逃出来的……”

透过帘子，程梦瑶见这是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人。

苏华也不知道程梦瑶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把她在这里的话语简略说了一遍，令中年人很是惊异。

“我们有了回家族的机会了。”老妇拄着拐杖出来，向另一个屋子走去。

中年人跟了过去，浮出忧愁之色道：“母亲，我们这样生活得不是挺好的吗？”

老妇面露气愤，拐杖杵了一下地面：“苏乙，你就这么没志气吗？当年我们被赶出来，就一点也没回去的想法？你的医术早已超过了你父亲，重夺回你父亲失去的地位，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

“过去了就过去了，何况是父亲犯了错……”苏乙摇摇头，显然有些不想多说了。

“唉，真是辜负我们对你培养和希望，宁愿做一个山野猎人。”老妇叹息道，“你不去，我去！送出伏白的解药方，家族会原谅我们的。”

“传说毒药和解药用药相同，只是颠倒了顺序，杀人于无形，牛一天是不会告诉你的。”苏乙肯定道。

“我已知道了其中三种配药了，假以时日未尝不可实验出来。”老妇道。

“你是想囚禁那个女孩？她怎么能将这种重要的信息对外说？”苏乙惊道。

有些药方对医生来说那就像是命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