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吹皱一池春水
作者:悲伤的白娘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252

当着太子和太子妃的面,珠儿和小梅不好大诉思念之情,相互问了下分别之后的大致情况,珠儿自是又悲又喜。悲的是父兄横死在采石场上,喜的是老天总算有眼,替自己留下一个孤妹。抹干眼泪,收敛住心神后,珠儿拉着小梅来到萧问天身前一齐跪倒拜道:“承蒙殿下大恩,无以为报,奴婢愿生生世世尽心服侍殿下左右”。

有句话叫物伤其类,何况人乎?前厅之中所在十多人,听闻珠儿家中突遭变故,又见姐妹久别重逢,不禁跟着悲喜交加。许香茹身后的王樯一番感叹之后,却别生出另一番心思,心中自语道:“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太子心地竟然如此仁厚,对一个普通的奴婢尚且如此,可见是一个极重情谊之人”。

一边的许香茹眼眶还红着,垂手解开系在腰间的帕子,正要捏起来擦掉眼窝里的泪珠,却想到一件事,于是走近萧问天,拉拉他的袍袖,朝卧房方向努努嘴,然后转身离去。

“香茹,有什么事么?”,萧问天跟进来问道。

“那个小梅……殿下准备如何处置呀?”。

萧问天神色一松地答道:“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原来是问这个。还能怎样处置,留在府中不就行了”。

“殿下说得轻巧,宫禁之中自有规矩,凡是进人出人,哪怕是一个寻常的宫女,皆要登记在册”。

萧问天不太清楚这些,平日里也不太关心这些事情,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个孤不理会,你找太子詹士商议后去操办就好,好歹孤要将这个人留下来”。话还没落音,萧问天一边抬脚向外走去,一边打趣地说道“行了,孤遵太子妃之命,前去给太后、父皇和母后请安去”。

许香茹在卧房内看着萧问天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在心里埋怨道:“殿下如今做事怎么越决绝了!是福?还是祸?”。

天黑后室外更加寒冷。萧问天不习惯坐那辎车,觉得憋屈的慌,但看看前面打灯的三、四个小丫头,从屋子里出来竟没添衣服,不忍心让她们受冻,萧问天于是召来李响充作驭手,又命两名太子府卫士攀上车驾提灯照路,再将四个小丫头撵了回去,自己登车向东往长乐宫方向而去。

“奶奶,孙儿回来啦,给您请安!”,才进长信宫,萧问天老远热情洋溢地招呼起来。王太后其时正在和右将军王商闲话着什么,坐在王太后下手的王商,听到太子的声音忙站起身来,等到萧问天走近,略为躬身行了一礼。

爷也在呀”,萧问天对着王太后拜了一拜,起身问王商道。

“是呀,老太后年纪大了,身边又无体己之人,因此召臣前来闲话,也好消磨时间”,王商中规中矩地答道,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骜儿今儿怎么改口称哀家作奶奶了?也是,老是皇祖母呀皇祖母的,哪里有奶奶来得亲热!”。王太后颇为高兴,招呼萧问天到台阶上的绣团上坐下后说道,待萧问天坐定,又问道:“才从陈仓回来?”。

“正是,酉时刚回长安,回府换了件衣裳就忙过来给奶奶请安了”。

“好好好,都是骜儿的孝心!怎么样,陈仓的事情都办妥当了?哀家听说……骜儿这次可是办了不少人啦?”。王太后看着萧问天的脸问道。

“老太后的耳目真是灵光!”,萧问天心中暗道,脸上却摆出恨恨之色回答王太后道:“哪些贼子哪里配得上人这个称谓?涸泽而渔,一门心思地搜刮民脂民膏!奶奶没看到陈仓受灾百姓的境况,不是孙儿狠心,换作任何一个正直的大臣去操办此事,恐怕还是会跟孙儿一样处置的。那些奸商恶吏不除,如何能安抚天下百姓!”,萧问天故意不提豪强二字,只把是非落在商人和小吏身上。

儿做的好!”,王太后神色坦然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天下安则需百姓安,骜儿替百姓做了件好事!哀家还听说,骜儿此次从陈仓带回两个人?”。

萧问天听到这里,心中一股无名之火升腾而起,却又不好作。自己的前程悬于她手,这点萧问天现在相当清楚,凭她王家的势力,加上父皇事王太后至孝,更有傅昭仪一党势力仍在,眼下这老太后要行翻云覆雨之事那是太容易了。回头再观自己,羽翼远未丰满,母后一族只有舅舅王凤一人位列九卿。岳父许嘉虽位列三公,可是专掌兵政,并无调兵之权,于政事上也不太练达。

“难道孤赏识两个一介平民还需要你太后亲自过问间!孤需要的是时间!”,萧问天心中一声长叹,脸上却做出忸怩的神态说道:个陈仓的小丫头么……孙儿……孙儿……”。

王太后抬手打断萧问天的话,说道:“行了!依礼制,骜儿明年就该冠礼,就要*男女之事,奶奶也不好多言什么,只一点,今后别在宫外捡些来路不明的人回来,不久前才赐了王嫱给你,再加上个太子妃,孙儿眼下该知足啦!”。

“孙儿谨记奶奶教诲!”,萧问天讪讪答道。

“对了,那个王嫱……骜儿觉得怎么样呀?”,王太后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王嫱么,品貌端正、温婉贤良,孙儿自然中意”,萧问天揣测王太后的心思说道。

“那就好。这两天哀家交代一下大长秋,好歹弄个名号给她安上,要不,主不主、仆不仆的看着也别扭,骜儿你说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问天还能说什么,自然是点头同意。一时半会儿三人再无言语,王太后眯上双眼,只管把玩着手中的一对羊脂白玉球。

“奶奶早点歇息吧,孙儿还要去父皇和母后那边问安”,萧问天向王太后拜了拜,就要告辞离去。

“也好,各处点个卯,骜儿也早点回府歇息。毕竟,一路上车马劳顿的想必也累了”,王太后挥挥手,示意萧问天离去。

看着萧问天的背影消失在长信宫门口,王商思忖片刻后问王太后道:“太后,您看太子……能让我们放心不?”。

“放心不放心不能由着别人,只要你把所有的厉害关系都看透喽,手中有那么一根线牢牢牵着,然后自己站在远处静静地盯着就行了”。

自己的老姐姐说话总是惜字如金,提纲挈领地点到为止。在王商看来,这是一种风范更是一种智慧。自己王家能有今天的局面,正是眼前的老姐几十年如一日熬出来的,不论时事如何变化,岂能轻易放弃!就算不为自己考虑,那咸儿和章儿等一众王家的子孙呢?

王商的脑海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些事,听见上坐着的王太后又开口说话了,“皇帝的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早早晚晚变生不测。你回去跟王舜说说,让他准备回到朝中来,不愿具体掌事,太常这个九卿之的清闲位子都不能坐坐吗?还有,傅昭仪那一党也要有所照应,定陶王刘康可是一把刀子,有他们一天在,皇后和太子看着就会害怕!”。

“臣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一但陛下或有不测,太子登基继位,王皇后一族恐怕难以遏制得住”,王商不无担忧地回答王太后。

“关键还是在太子!”,王太后睁开眼睛看着王商说道,“出去一趟就带回一个女人,都说如今太子精进了,哀家以为这话不太可信。至于太子在陈仓所行之事,多半有人在旁边指点,你去查查这个人,务必除掉以绝后患”。

“臣弟忽略了这层!”,王商有些自责之色,似乎还有不解地问王太后道,“弟还有一事不解,太后为何如此垂青王嫱这个宫女?”。

“阿弟想想,我们为何要扶持刘骜呀?他和定陶王刘康有什么不同?再者,你再比较比较王皇后和傅昭仪,一个短于政治见识,一个权欲之心颇重。刘骜素有好酒色之名,我们投其所好,替他送女人过去,分其对太子妃之爱,也是为防着许家。这王嫱呀,天下人皆知为哀家所钦点,打上长乐宫的烙印,她还能有别的倚靠么?”。

王商满眼钦佩的目光,口中称赞道:“阿姐心思缜密,事事安排得滴水不漏哇!”。

王太后对弟弟的称赞不以为意,又想起一事,对王商说道:“咸儿和章儿都不小了,到了婚配的年纪,你和王舜商量一下,挑一个和廷尉张霸的孙女成亲,方便的时候哀家亲自知会张霸。行了,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