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作者:戴小楼      更新:2019-08-25 00:53      字数:8885

这一趟襄阳之行收获委实不小,单是襄阳王府抄获的金银珠宝、古董字画,折算下来便有千万之巨,再加上洞庭水寨缴获的贼赃更是天文数字,具体资产只有亲自负责登记造册的保罗心里有数。

俗话说财帛动人心,家里那么多金枝玉叶要养活,他也犯不着装清高,扣下两百万贯,够给娇妻美妾们发发压岁钱就成啊!

船到运河码头,早有驿马等候。保罗爷弃舟上岸,打算乘车走完返京的最后一程。

这时,恢复女装的丁月华神色黯然的说:“中秋将至,十分想念父母兄长,想回松江府丁家庄探亲。”

保罗握住她的手,不舍的说:“我陪你同去拜访岳父岳母和两位大舅哥,顺便提亲。”

虽说已经私定终身,小丁妹妹还是害羞的紧,坚持单独回去在父母兄长跟前探探风声,贸然把情郎领回家说不定招人嗤笑。

“唉,此地一别,江湖多风雨,真不知道何日才能重逢,我心里空落落的有些酸楚……”保罗小小的煽了一把情。

小丁妹妹的眸子里顿时噙满泪水,恨不得把身子骨揉碎了黏在保罗怀里,发誓过完节就火速返京,若是一切顺利,今年春节便把保罗拽回家去提亲。

保罗把一迭银票塞给小丁妹妹,算是准女婿的一点孝敬,并让她骑上照夜玉狮子,免得旅途之中耽搁太久。

丁月华冰雪聪明,只收银票,却不肯骑马。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保罗的女人,花夫君的钱理所应当,但是照夜玉狮子却是越国公主耶律呼伦瑶的爱马,若是保罗回京见到耶律呼伦瑶,告诉她把马儿送给别的女人骑了,岂不平白惹来一场醋海风波?

襄阳王垮台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在荆湖各地的官场引起一场空前的大地震,受牵连的官吏好比春天的韭菜,脑袋割了一茬又一茬。让保罗始料未及的是,这场灾难反而给他带来发财的良机,一路上那些惊弓之鸟纷纷找来,痛哭流涕的剖白心迹,声称与反贼赵衍划清界限,同时递上一迭迭银票,请他在官家面前美言几句。

保罗爷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好青年,那是一个有良知讲原则的男人,凡是盟单上列名的官儿,金山银海也打动不了他的心——玩火***的买卖,再多钱也不能沾!那些牵扯不大的,倒是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这样一路走来,又是逾百万贯银子进了保罗爷的口袋,闲来无事便倚在宽敞舒适铺着波斯地毯的车厢里,左拥小白虎,右抱美人痣,品着葡萄美酒数银票解闷儿,真是数钱数到手抽筋。

这一路疾驰,不出数日便来到东京城外,官道两侧群山起伏红叶似火,远远看见开宝寺的铁塔凌云,更有大相国寺的钟声袅袅传来,勾起一缕乡情。

忽然之间,马车戛然而止,身穿号衣扮作车夫的阿福四郎回过头来,沉声道:“侯爷,前头有大队骑兵拦路,恐怕来意不善。”

小白虎吃了一惊,跳起来嚷道:“有强人劫道不成?”

保罗在她额头弹了一下,嗔道:“你当这是西夏么,皇城脚下,八十万禁军驻守,便是给个天做胆也没有人敢劫道。”

水修眉撩起车帘向外观望,不一会儿回头笑道:“还真是劫匪,只不过人家劫的不是金银美人,而是薄幸的情郎。”

保罗心头一动,飞身下车,吩咐阿福四郎驾车先走一步,把小白虎和美人痣送进城里,自己混在进城赶集的乡下菜农队伍里,牵着两匹宝马慢慢前行。

只见前方两里处果然有一队身穿黑漆漆镂铁鱼鳞甲的骑兵来回巡视,正是大辽国特有的重骑兵,只是马绺子上并没有悬挂招牌兵器狼牙棒,为首的女将正是越国公主耶律呼伦瑶,正满眼期待的在过往人群中搜寻保罗的身影。

过往的商旅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连日来这位爱耍八稜紫金锤的越国公主逢人便打听广陵侯陈少保的消息。她听说保罗一行近日进京,从早到晚守候在城门外等待。

看到耶律呼伦瑶略显憔悴的容颜,保罗心中一阵激荡,不知道是怜爱还是内疚。想当初在辽国时他对耶律呼伦瑶印象很差,虽然迫于形势接受皇太后赐婚,其实没有很深的感情,然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随着相处日久,他越发觉得这位火爆脾气的异国公主也有可爱的一面,特别是此番深入西夏狼虎之地孤军奋战,大宋朝廷没有提供丝毫援助,反而落井下石,出于政治目的暴露他的身分,若不是耶律呼伦瑶促成辽国发兵远征,自己早就埋骨在鲜水河畔了!

感激是爱情的温床,经过这番经历,保罗对耶律呼伦瑶的态度完全扭转,现在看到她翘首等待楚楚可怜的俏模样,心中更是充满了怜爱。

正要上前招呼,忽然城门大开,一队军卒冲了出来,身披鱼鳞甲,手提短锥枪,正是大宋国最精锐的龙卫禁军。率队的女将做男装打扮,兜转马头,来到耶律呼伦瑶跟前炫耀的哼了一声,下巴高高扬起,满脸的不忿,正是八贤王的宝贝闺女玉卓公主赵娴。

龙卫禁军与契丹骑兵成泾渭分明的两派,狭路相逢,遥相对峙,如他们的女主人一般谁都不服谁,城门前的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充满火药味。进出的商旅全都停了下来看热闹,小贩趁机叫卖瓜子水果做起生意来,官道为之阻塞,热闹非凡。

耶律呼伦瑶见状,有些窘迫,绷着脸道:“赵娴,你来作什么!”

赵娴轻轻一笑,反问道:“你能来,我便来不得?须知这里不是契丹,天子脚下容不得你撒野,识相的就带着你的人马回驿馆,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笑话!我在这里等人碍着谁了,你们大宋律哪一条哪一款规定,妻子不得在城门外等候夫君?你要是找得出来,我便二话不说立刻滚蛋!如若不然,那就要请玉卓殿下少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耶律呼伦瑶不愧性格豪爽的北地姑娘,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

看热闹的人群里登时暴起一迭声的喝彩,有那爱凑趣的扯着脖子喊:“说得好!娶得这样重情重义的娘子,便是死也值了!”

耶律呼伦瑶洋洋得意,冲着人群一拱手,笑道:“多谢各位打抱不平,大宋不愧是礼仪之邦!”

赵娴气得咬牙切齿,一时间顾不得身分体面,厉声嚷道:“没羞没臊的贱人,休得满口胡言,陈保罗才不会娶你这个蛮婆子呢!他、他是我的!”

耶律呼伦瑶冷笑道:“我与少保有皇太后奶奶赐婚为凭,你又凭的什么?”

赵娴想都不想,斩钉截铁道:“我们大宋的儿郎,凭什么娶蛮夷女子为妻,等他回来我便求官家赐婚,偏不让你如意!”

围观人群山呼海啸般叫好,“玉卓殿下说得好,广陵侯是我们大宋男人的偶像,绝不能当契丹人的驸马!”

“契丹人抢了我们的土地,抢了我们的女人,现在又想抢我们的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叔能忍,婶也不能忍!”

“说得好,强烈支持玉卓殿下与契丹蛮婆斗争到底,你就是我们大宋女人的偶像,就是民族英雄!”

shit!不是这么夸张吧?眼看两女争夫的闹剧就要演变成外交争端,保罗爷头皮一阵发麻,牵着马挤出人群,直奔两女走来。

霎时间,两双妙目集中在他的脸上,耶律呼伦瑶与赵娴齐声惊呼,宛如乳燕投林,争抢着扑到他的怀里,又哭又笑,活像两个小疯子。

上帝为什么给男人两条手臂?就是为了左拥右抱哇!保罗把两位公主搂在怀里不停的抚慰,哄得两位小公主止住泣声,抬起红红的泪眼深情凝望,似乎永远也看不够。

那些看热闹的万万料不到男主角会亲自登场,简直乐疯了,口哨声、喝彩声、叫骂声此起彼伏,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更有那爱起哄的,扯着破锣嗓子吼“为人不识陈少保,便称淫贼也枉然哪”!

“保罗爷怜香惜玉,两公主投怀送抱,共谱人间佳话也!”

“昔有娥皇女英,今有呼伦玉卓,广陵侯真乃一代情圣,吾等楷模也!”

“善哉、善哉!明妃出塞何其悲,广陵和番却为谁!牺牲一己,成全两国百姓免遭兵火涂炭,尔等粗鄙之辈,只见偎红倚翠,却不懂广陵侯满腔忠义,悲悯之心哪!”

听了众人议论,保罗这城墙般的脸皮也火烧火燎臊得慌,连忙拉着两女挤出人群,一路狂奔冲进城门,直到僻静处才停下来歇口气。

他瞅瞅呼伦瑶,再看看赵娴,真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不由得心头一热,在两人的脸蛋儿上各吻一口,笑嘻嘻的问:“两位小娘子,想不想为夫哇?”

赵娴脸儿薄,啐了他一口,拧过头去不言语。

耶律呼伦瑶笑盈盈的回吻了他一口,娇痴的说:“想都想死了,你这没良心的……今后再不能扔下人家,你去哪里,我便跟到哪里!”

赵娴气哼哼的说:“你回契丹,他也跟去不成?你还是别做梦了。”

耶律呼伦瑶笑道:“只要跟夫君在一起,我便不回上京,永远留在这里也无妨。”

赵娴没料到她如此情深意重,敌意顿时打消许多,讪讪道:“你真舍得公主地位,舍得骨肉亲情?”

耶律呼伦瑶眼圈一红,哽咽道:“舍不得又如何,人生在世总不能十全十美,为了夫君,我便当一次不忠不孝之徒吧……”

保罗感动的把她搂在怀里,低声道:“呼伦,这些年苦了你了,我会让你永远幸福……”

赵娴沉默半晌,叹息道:“若是把我换做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呼伦,今后我再不跟你吵嘴,把你当成亲妹妹疼爱。”

耶律呼伦瑶破涕为笑,白了她一眼道:“真不害臊,我是姐姐,你才是妹妹呢!”

赵娴大怒,“明明是我年长嘛!”

耶律呼伦瑶好整以暇道:“夫君娶我在先,你便只能当妹妹啰!”

保罗见她们争个不休,又好气又好笑,落下脸子骂道:“争什么争,都是陈家的媳妇,谁不乖就罚她做小。”

两女吓得小脸发白,连忙争着献媚,一个要捶肩一个要揉腿。

保罗乐得合不拢嘴,拉着两位公主的小手说:“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我这个正人君子都觉得有点害臊,先回家去,关上门再来享受两位爱妻的温柔。”

两女羞得柳眉倒竖,扬起粉拳在他胸口捶个不休。

笑闹一忽儿,耶律呼伦瑶道:“娴妹妹,你便押送这负心人回侯府吧,我先走一步。”

赵娴笑道:“如此,便委屈呼伦妹妹了,我保证明儿个一早便让爷乖乖去你那儿报到。”

她们都以姐姐自居,仍然不肯在这个问题上认输。

保罗感到不解,便问耶律呼伦瑶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回四海武馆。

耶律呼伦瑶微微一笑,柔声道:“汴京不是上京,四海武馆多有军中子弟,对契丹人怀有偏见,我去了怕给你惹麻烦,现下我与馨姑姑、云妹妹同住白驼山庄白姑娘府上,日子过得倒也自在,现在你回来了,时常过去看看我们,便什么都不缺了。”

保罗大喜,他正在苦恼怎么安排契丹、大宋这两拨娘子军,文化语言、习惯风俗,包括最根本的民族观念、政治立场都不一样,统统收在四海武馆肯定要闹矛盾。

想不到耶律呼伦瑶如此通情达理,白驼山庄便相当于他的二奶楼了。

保罗握住她的小手啧的亲了一口,笑道:“呼伦变懂事了,原先像是小箭猪,现在成了小猫咪。”

耶律呼伦瑶红着脸儿白了他一眼,轻声道:“依着我的性子才不肯退让半步呢,这都是馨姑姑的主意,我们三人背井离乡追随爷儿来到大宋,早已决心以终身相托,我有皇太后奶奶赐婚名分在身,倒是有恃无恐,馨姑姑和云妹妹却是为爱私奔,你若对不起她们……”

说到激动处,她鼻子发酸,泪水便在眼眶里打转儿。

保罗连忙发誓,“陈某若有负心之行,便罚我被爱妻呼伦瑶一锤砸扁!”

耶律呼伦瑶笑道:“记得就好。”纵身骑上照夜玉狮子,带着铁甲骑兵扬尘而去。

赵娴噘着小嘴过来,牵着保罗衣角嗔道:“你这淫贼,对契丹女人倒是情深意重,对咱大宋姑娘又当如何?”

保罗搂着她的小蛮腰,翻身跃上“乌云盖雪”,低头在她耳畔笑道:“恁多怪话!分什么大宋、契丹,都是我陈保罗的心肝宝贝儿,都是一般无二的疼爱!”

保罗一手搂住赵娴平滑紧实的小腹,纵马奔驰,一会儿便到扬州门外。

保罗离别一年,四海武馆已经大变样,旧宅后头新盖了一栋豪宅,朱漆大门石头台阶,门口摆着两头赤铜狮子,顾盼生姿,端的是名匠手笔,门楣上书“广陵侯府”四个大字,落款竟是官家赵祯,帝宠之隆可见一斑。

此时,许铁牛、小黄鱼等武馆众人已经得知主人归来,都簇拥在门外等候。侯府内外张灯结彩,燃放炮竹,一团的喜气。

管家小黄鱼过来牵着缰绳,满脸笑容道:“官家原本赏赐金水桥旁一片宅子,夫人们却不喜欢,说是与那些王侯大臣的府邸毗邻,不如在扬州门热闹自在,这么着,便把侯府盖在武馆旁边,爷看着可还满意?”

这时郝宝宝、郝贝贝迎上来,簇拥着保罗回房,争着替他更衣净面,使出十二分温柔伺候着,眸子里都含着思念的泪花。

经年不见,两姐妹长高了少许,身材也发育的越发丰满,胸前两团颤巍巍的突起示威似的在保罗面前晃来晃去,远非昔日“金桔”可比。

保罗瞅着,心头一热,在姊妹俩胸前摸了一把,笑道:“怎么不缠裹胸,小妮子莫不是思春了?”

郝宝宝横了他一眼,脸儿红红的说:“夫人们都说裹胸影响胸部发育,不准人家缠。”

郝贝贝递上漱口水,腻声道:“舅老爷怎么没一同回来?”

保罗顿时把一口水喷在她身上,吃吃笑道:“舅老爷练了葵花宝典,下次见面便不能喊她舅老爷,要喊少奶奶啦!”

郝宝宝、郝贝贝对视一眼,嗤笑道:“爷儿到底发现这个秘密了,我们还当她要瞒你一辈子呢!”

保罗大惊,愕然道:“怎么,你们都知道了?”

“早知道啦,当别人都跟你一样憨哩!”

保罗摇头苦笑,心想果然只有女人才能理解女人。

“两个鬼丫头,有什么秘密瞒着爷,也说来给我们听听吧!”人未到,笑语先至。

珠帘一挑,香风袭来,霍蓉娘、米香香、阮阿蛮联袂进来,俱是满面春风,眼波里满是浓得化不开的相思,围着保罗嘘寒问暖,倾诉衷肠。

保罗爷倚翠偎红享尽温柔,便把一年来出生入死的经历娓娓道来,说到精彩处,众女屏息变色,仿佛身临其境。

他有意略过那些艳遇细节,哪知道女人偏在这处心细如发,阮阿蛮半开玩笑的盘问:“这一年来爷在外头漂泊,少不得结交几位红颜知己,却不知我们又多了几个好姐妹呢?”

保罗嘴角抽动一下,勉强笑道:“这个嘛……不好说哩!”

米香香一瞪眼,叉腰娇嗔:“若不如实招来,休怪姐妹们家法伺候!”

保罗大惊,“什么家法,我都不知道?”

霍蓉娘笑道:“爷若不说实话,往后便一个人睡去。”

保罗一吐舌头,苦着脸道:“这家法未免太残忍,罢了,我便如实招来!”

掐指一算,此番西夏之行的确艳遇连连,然而刨去逢场作戏的耶律宜兰和乌古喜,金刚女成佛了,柳月娥泪奔了,十二雪女撤退了,燕仙子跑掉了……真正落在袋里的只有小丁妹妹和前途未卜的美人痣,唉,好像入不敷出呢!

米香香叹道:“爷便收收心吧,我估计着那些跑掉的女人迟早还会寻来。”

她也曾试图离开保罗,试图忘记他,可事实证明这是多么傻的做法。

正说话时,欧阳风一阵风般跑进来,埋头在他怀里哭个不停,“混蛋,你还知道回来……一点都不顾家,叫人担心死了!”

保罗搂着她纤瘦的肩膀安慰道:“好阿风,乖阿风,是我对不住你们。”

他想说今后再也不会孤身冒险,却又说不出口。经过西夏之旅、襄阳血战,他已经厌倦四处漂泊刀头舔血的生涯,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不是他能决定的……

霍蓉娘最是善解人意,发觉保罗情绪低沉,便笑着说厨房已经备好酒宴,要为保罗接风洗尘。

众女簇拥着保罗往花厅前去,这时赵娴拉着额真公主的手正在说话,盘问她与保罗一路上的历险,看到保罗进屋,喜滋滋的迎上去,众女连忙敛衽行礼,齐声请安。

赵娴摆手笑道:“姐姐们不必客气,今后都是一家人,还请多多照顾小妹!”

霍蓉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和气可亲的女郎,还是当初那位高高在上,逼她离开保罗的娇蛮公主么?今昔对比,不禁感叹世事无常,悲欢难料。

欧阳风狐疑的瞅了额真一眼,拉着保罗的衣袖悄声问:“她是谁?”

保罗拍拍额真的脑袋,“小白虎,做个自我介绍吧!”

额真公主委屈的向众女敛衽道:“婢子名叫嵬名速额真,给夫人们请安。”

米香香可是认得她的,见状大吃一惊,连忙还礼,并把她的身分公诸于众,哪知大家处之坦然,毫无惊异之色,保罗身边的公主郡主已经多到可以凑两桌麻将,多一个公主婢女也没什么稀奇。

一忽儿酒宴摆上来,众女争相给保罗斟酒布菜,保罗身在温柔乡里,好似做梦一般。

酒宴撤下,宝贝姊妹摆上茶点。仲秋夜凉,花厅中燃起红泥小火炉,保罗与娇妻美妾们围坐在胡床上,品着沁人心脾的香茗,听着家长里短的笑语,感到无比的满足。

“侯爷……”耳畔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却是杨小星抱着襁褓坐在身旁,眼中含着热泪,深情无限的注视着他。

保罗如同被闪电击中,从未体验过的幸福传遍全身,两眼直勾勾盯着襁褓中熟睡的婴儿,痴痴问道:“这是……我们的……”

“爷,是您的儿子呀!”女人们围在小星身边,羡慕而又温柔的爱抚着婴儿的小手小脚,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瞧,小雨多乖呀,长得真像爷,长大了也是一位美少年哩!”

保罗伸出颤抖的双手抱住襁褓,低头轻轻蹭着他娇嫩的脸颊,一种血脉交融的感觉使他激动的忍不住眼泪。这是他的儿子,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宝宝从梦中惊醒,小手好奇的抚摸着保罗的下巴,却被胡子刺痛,大声哭泣起来。保罗连忙哄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引来众位娇妻的嗤笑和数落。

小星柔声道:“爷,宝宝饿啦,我来给他喂奶。”

她扯开衣襟,便把一只雪白粉嫩的奶子凑到宝宝跟前,乳头宛如一颗紫色的宝石,闪耀着迷人的少妇风韵。

小宝宝偎在母亲怀里,果然不再哭泣。

保罗怪叫道:“宝贝儿子,给爹留一只奶嘴儿!”

小星羞得满面酡红,抱着孩子跑进里屋,再不肯出来。

赵娴看着很是眼热,抱着保罗的胳膊腻声撒娇,催他快去八贤王府提亲,也让她尝一尝当娘的滋味。

保罗趁此机会向她提起龙云凤的事,赵娴坐在他的腿上,本来笑靥如花捻着一粒葡萄剥皮喂给他吃,可是听着听着脸色就有些难看,嘴唇嘟起来,活像小喇叭。

“娴儿,你龙姐姐真的很命苦、很可怜,她这辈子能否得到幸福,全凭你一句话,你看……是不是能回家跟你老头子说一声,免了她的官职,将来你过门的时候,也有一个通房陪嫁的知心人儿。”

“呸!便宜全让你占去了,还说得恁地一本正经,好个喜新厌旧的陈世美!”

这会儿驸马都尉陈世美已经被包黑子喀嚓了,东京八大名嘴倒有六位热播《铡美案》,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保罗暗自替那位倒霉的本家兄弟叹了口气,多情不是错,绝情就是你的不对了。所以说,做人当如陈保罗,喜新而不厌旧,厚此绝不薄彼,建立和谐后宫大家庭。

“也罢,为了你这死没良心的,也为了那位龙姐姐,我便回家求求父王。”赵娴也是七窍玲珑的心肝儿,尽管心里吃醋,但是郎君已经跟那位飞天魔女私定终身,反对有用吗?只会让保罗烦恼,让龙云凤嫉恨。

反过来说,办成这件事却是两全其美,一来保罗觉得亏欠于她,日后更会百般宠爱,二来龙云凤毕竟出身拱卫府,这是她的娘家人,嫁过来也有个心腹不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就有派系斗争,就有争风吃醋。

翻开史书看吧,历代皇帝的后宫哪一个不是斗得热火朝天腥风血雨?小至寻常人家三妻四妾,同样也少不了争宠的戏码,多一个帮手就多一分权威,赵娴从小在宫廷里耳濡目染,这小算盘打得精极了。

赵娴拿定主意,一刻也不多留,临走时拉着保罗的手,央求他尽快去王府提亲,女孩家爱面子,他主动提亲,在赵娴心中远比官家赐婚更光彩。

华灯初上,侯府内外喜气洋洋。朝中大臣得知保罗回家,纷纷登门拜访。保罗推说旅途疲惫,一概不见,只想陪娇妻爱子共享天伦之乐。

家人正喝茶聊天,忽然院子里传来争吵声。

“说不见就不见,恁多废话!”许铁牛的大嗓门一直传到内院。

“凶什么凶,我们可不是旁人,少保哥哥定要见的!”

少女的嗓门也不小,保罗一听是小杨将军,便给欧阳风使了个眼色。

欧阳风不高兴的嘟着小嘴,跑出去喊道:“好个夯货,真真有眼不识泰山,未过门的少奶奶都不认得!”

许铁牛搔了搔后脑勺,指着满面羞红的杨金花和她身边一身孝服的水修眉问欧阳风,“小师娘,哪一个是少奶奶,俺可分不清。”

欧阳风笑嘻嘻道:“说你笨还真是笨到骨子里去了,当然两个都是啦!”

许铁牛一吐舌头,苦着脸道:“俺还是不明白,她俩前些年还闯上门来要打要杀,怎么就变成少奶奶了?”

欧阳风叹道:“莫说你不明白,我都不明白!杨将军、庞夫人,里边请吧!”

杨金花娇憨的嗯了一声,忸怩的走进花厅,偷看保罗一眼便深深垂下头去。水修眉听到“庞夫人”三个字,脸色变了又变,站在门外沉吟不语。

霍蓉娘给众女使了个眼色,起身道:“宝宝、贝贝,好生伺候爷跟杨将军、水姑娘吃茶,姐妹们便随我去里屋哄宝宝睡觉吧!”

保罗拉着杨金花的手,并肩坐在胡床上,笑道:“金花妹妹自鲜水河一别,似乎清减了少许。”

杨金花白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保罗哥哥,什么时候去天波府呀?”

保罗故意逗她,“我去天波府干什么?”

杨金花又急又窘,一下子跳起来,含着眼泪道:“你、你说话不算数,真没良心!”

保罗笑着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明天我便去天波府提亲,不然我的金花妹妹就要急死了。”

杨金花转怒为喜,嗔道:“我才不急呢!心急的是凤姐姐,她整日在家跟丫鬟婆子学缝嫁衣,看得我都心疼。”

想到三七帝的大杨将军,两人在西夏军营中度过的销魂之夜,保罗心头一热,恨不得马上就去天波府提亲。

杨金花扭头冲门外欲走还留的水修眉勾了勾手指头,“眉姐姐,快进来呀,你不是有话对保罗哥哥说嘛!”

水修眉娇躯一颤,冷冷道:“我现在没什么可说的了。”转身便走。

保罗一闪身拦在她的面前,“你想见我最后一面,然后出家为尼,对不对?”

水修眉默然无语,苦涩的心中涌出一股甜蜜来,到底还是他懂我的心事。

杨金花急道:“眉姐姐,别犯傻了,我不准你出家!保罗哥哥,快劝劝她,她只听你的话。”

水修眉悲声道:“别说了,我心意已决——”

“何必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追求幸福有什么不对?”保罗强迫她抬起头,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水妹妹,我会请求官家赐你自由之身,与我白头偕老!忘掉庞昱吧,他配不上你!”

他不由分说把她揽入怀里,死死吻住她那冰冷颤抖的唇瓣,传递着充满男性气息的热情。

水修眉像融化似的瘫软在他怀里,不管不顾的回应着他的热情,那一夜在江上,她的肉体被他征服,此刻她的心也被彻底征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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