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萨尔金斯的货算是转移成功了。”雷耶斯拍拍手，百多个纸傀儡随之打转。她身后，莫多拉的仓库中，原本的空箱子如今早被纸傀儡偷运来的萨尔金斯商会的货物填满了。

四天后，教会的车队驶离荆木大寨，向东部边境的艾登堡而去。历史上首次，随行商人的车队中没有了萨尔金斯的身影，倒是多出了个达摩哥人口中的南蛮子。

“真神光耀众生。”主教大人不时那眼睛去瞪艾蒙达人的货车，嘴角可不劲地乱翘――很明显，神光射下来，高个儿先被照上。而随在主教大人后面，卡拉牧师的马车里，多莉尔却皱着眉头。

“那些人来路不正。”她不是第一次这么说新来的南方人了。正在读奥林匹亚教典的悠妮用一根指头挑起书页，“你越来越像老太婆……”这话没说完就被卡拉瞪回了肚子。

“也许是，也许不是。”卡拉小姐合上眼，波澜不惊，“命运只在真神的脚步中。”

这话可没啥说服力，却也叫人提不起精神去反驳。

“我去看看不就得了。”莉莉娅说着就要往外跳。多莉尔一把抓住她，“先把两千个菲达克符文默写完！”

是夜，多莉尔一个人潜进了莫多拉的车队。她对南方人一无所知，但一种熟悉又叫人……生气的味道指引着她前进，很快，她就找到了那味道的源头，莫多拉的帐篷。不过，却似乎有人比她早一步到来。

“什么人！”那六个黑衣服，鬼鬼祟祟摸在帐篷边的家伙绝对不是好人，多莉尔大喝的同时，从空中打出了六个小锤子飞向对手。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这些人并非庸手，还是狼狈地躲过了锤子的袭击。但多莉尔仍有后招，看到对方把眼睛转向自己，她双手一抬，巨锤开始在空中凝结，而与此同时，她的额头却崩出了一道强烈的光芒。如果有人能看破这片强光，便会发现她的额头上此时出现了一圈叶脉和枝条的淡金色纹样。这是真神教牧师的凭依术，通过它，牧师能够看到被凭依者看到的一切事物，也能通过对方的身体，施展自己的力量。多莉尔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在学院里教书，但经验却非常丰富――夜里出行自然有光最好了！现在，她和悠妮玩的这么一手让那些家伙都瞎了，多莉尔的大锤就要逞威了！

但令人意外的事情又发生了。

那些被光芒照射的家伙惨叫了起来。他们捂着头，浑身发出了蓝色的烟，焦臭的糊味散的到处都是。多莉尔皱着鼻子打消了冲上去的念头，只鼓动土元素，在那些人的脚下挖了六个坑。冒烟的贼惨叫着掉了进去，而与此同时，原本在多莉尔眼中毫无防备的莫多拉帐篷顶端，突然伸出了一直麻杆儿一样的长胳膊，手里拿着把铁锤。

乒乒乓乓！

掉到坑里的贼都没音了。

这实在太诡异了。多莉尔看着帐篷的帘子被掀开，里边走出了一个红头发，脸上有条醒目大疤的女人。她穿着一件灰不溜秋的袍子，但多莉尔记得，她似乎是莫多拉的侍女。

“谢谢你的援手。”雷耶斯认得多莉尔，不过却为对方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感到奇怪。

激动、喜悦、疑惑、厌恶还有失落。

一系列的情感几乎在一瞬间自那眼神中流过。雷耶斯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她看到多莉尔收起了锤子。

“你是个术士？”多莉尔问。

“是的。”

多莉尔转身离去，嘴里还不住嘀咕，“术士真讨厌……”

“我说，这是咋回事？”雷耶斯说。

“萨尔金斯家的刺客。”虽然说的是正事，但雷耶斯还是看出来了，塔尼娅在岔开话题――忒明显了！但塔尼娅依旧面不改色，“萨尔金斯竟然沦落到和妖魔为伍，看来是得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哼，我倒更想知道你为啥躲着那小姑娘！雷耶斯八卦之火狂冒，嘴里却说，“但看样子萨尔金斯的人并不知道，不，我有种感觉，即便是这几个冒烟的家伙也不知道自己就是妖魔――或许有人在背地里做了什么改造试验？该死，要是这儿是我的实验室……”雷耶斯愤愤然。

刺客事件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候，弗洛伊德主教的帐篷里来了位客人。他的长相就像路边的石头，引不起人的半点注意。他也没说太多话，仅仅拿出了一份货真价实，有利物浦市长签名的利物浦商贸特派员证明，主教就明白了这是自己人；等到他再表示出莫多拉商队和市长先生的关系，主教对荆木大寨针对萨尔金斯的盗窃案就更是明白到骨头里了，不过，对于弗洛伊德，莫多拉之前允诺的金子是否能流进自己的口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一切照旧。”特派员云淡风轻，“您只需要平时多关照一下莫多拉便可。”

主教大人开怀称是。

.

距离荆木大寨越有五十里，兰斯一行停了下来。不是因为需要中途歇脚，而是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如果没有凌豹带领，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两座看似紧挨在一起的山岩间居然有一个小缝。沿着它进去，里面竟赫然是一座小小的村庄。村口立着一个箭塔。上面的守卫远远看到他们来了，便纵身跳下来，在中途拽住一根捆在木梁上的绳子，朝前一晃，又抱住了塔架，溜滑下来。动作灵巧的像个猴子。

“凌老大，你总算回来了，你们的雇主等不及了，这几天正嚷嚷着要离开呢。”那人背着一把大弓，穿一身石青色的皮甲，模样和荆木大寨的猎人差不多。

“这里是猎人村的前哨。”向那人打了招呼，凌豹解释说，“这里的位置在深入东屏山，一般人探不到的――像这样的哨站在东屏山里还有好几座，不过去年被魔兽毁了一个――这些可是猎人村的机密，别在外头乱传哟。”

他这话是给叶子和吉米说的，猎人的哨站对于老江湖基本属于常识。不过在叶子听来，凌豹却更像是针对自己，讽刺她叶子长了张碎嘴，便四下顾盼，还故意吹口哨。凌豹只好无奈摇头。

一行人说话间来到一座大屋前。门吱呀一声推开了，里头走出来一个穿着深红色高领皮衣，约莫15、6岁的男孩。他像女孩儿一样漂亮，有着暗棕色的眼睛，和黑色的披肩发，长长的鬓角编成两根小辫子在脑后挽了个花。

一眼便知，这是个典型的巴里尔苍山人。

尽管男孩看到凌豹后非常高兴，却明显被新来的陌生人弄得有些惊恐，他跑到凌豹身边，把身子藏起来半边，这才松了口气，抬起眼来打量起新来的人。

什么嘛！一个胆小鬼！叶子蹙着鼻尖冲男孩吐舌头，吓得对方赶紧把眼睛撇开去不敢再看她。

对男孩怯懦的性格知之甚深的凌豹摇摇头，便自顾自地将天晴等一干人介绍给男孩，却没有主动把男孩的名字说出来。叶子正纳闷呢，却只见那男孩好似突然变了个人，庄重且不失悠然地向前迈了一步――距离恰到好处地，既不会让人感到疏离，又不会叫人觉得局促。

“强大的藏拉色波，远道而来的朋友们，小苍山的梅枚向你们致敬。我就是你们此行的雇主。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将喜悦和苦难共度。在此我衷切地希望我们之间的友谊，即便在抵达终点之后，也依然可以延续。”说完，他向凌豹点头示意，无论清亮的嗓音还是一举一动，无不落落大方，毫无方才的扭捏。倒把叶子看了个呆。

凌豹点头回礼。“我们这次的任务是越境，在没人发现的前提下，把梅枚少爷送到小苍山。”他看着兰斯，“一起来吗？”

“我可以随你们走到达摩哥边境，之后的事，不能确定。”

兰斯的说法让青林很气恼，“我说老大，我们干嘛要拉扯一个三心二意的家伙！人家正为女人心烦呢，可没工夫干活――再说，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佣兵这碗饭！”

“她不是女人，她是我妹妹。”兰斯注视着青林，无论语气还是面色都看不出有什么感情起伏，但盗贼却偏偏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青林不由自主退了半步，两手虚张，却正是他打架前的惯常姿势。但兰斯没理会他，“照顾她是我的责任，这和我完成承诺没有冲突。”

青林越来越讨厌兰斯这种“不解释”的拽八千的脾性，“哼，玩嘴皮子谁不会！”他狠狠地讥讽，“摆明了说！我不相信你！”他挥舞着双手，推开要拉住他的磐石，“你藏着很多秘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每天趁着训练吉米都会消失那么几分钟，别说你是去撒尿！还有你那个妹妹在敦克堡居然弄出了贝尔蒙，却根本不见你意外――你根本就知道她在干什么――像你这样，你这样！”他喘着粗气，“你这样危险的家伙，我怎么可能相信你！”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青林的话在其他人深有同感，但当他们把眼睛都聚拢到兰斯身上时，兰斯却仍旧波澜不惊。

“不。”一个字，再没别的了。

青林气的要跳起来了。天晴和凌豹则对视一眼，各自抱起了膀子。

“不？为什么？”青林说。

“你们做佣兵的事，我做我的事。”兰斯说。

“那么请你离开。”青林向哨站外的小路做出个“请”的手势。

“不。”依然是一个字，青林觉得自己要爆了。但兰斯这回补充了解释，“我已经许诺送你们出境，所以在你们离开达摩哥之前，路上的安全是我的责任。”

“责任！责任！别说的自己那么伟大！”青林相信，如果自己打得过这个黑家伙的话，一定要把他揍成柿饼。“没有好处，哪儿来的责任！你肯定是想从我们这里拿到什么吧？”他对凌豹说，“这家伙该不会对咱们雇主不利吧。”凌豹没吱声，在他看来，再笨的贼也不会拖家带口的干坏事，而兰斯显然对吉米是真的喜欢，对叶子也很照顾。见凌豹不吱声，青林只好扭回头继续用小眼睛去瞪兰斯，“听好了，你那套责任什么的东西，在我们佣兵眼里屁都不是！”

身为一个盗贼，青林很确信，当佣兵就是为了好处。

兰斯抬起下巴，这回干脆连一个字都没了。

“你！”青林大怒，“你在耍我吗！？”

“没错。”兰斯剑眉一抬，却说了一句让叶子笑喷的话。

暴怒的青林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天晴拎着耳朵拖进了屋子。

“凌，凌先生……”梅枚不安地抓住凌豹的袖子。他刚才明明听到青林说兰斯很有可能对自己不利！虽然这话只是盗贼的一面之词，但兰斯……看上去确实很可怕呀！

“放心吧。”凌豹拍了拍梅枚的头，“我现在更加确信，再没有谁比格斯更加值得信赖了。”

“嘿――”除却在屋里喊疼的青林，凌豹野兽兵团的三个手下齐齐歪嘴。

.

利物浦，斯卡特商会顶层塞拉邦酒店经理办公室，黄绿色制服的军警司副司长萨尔加多正冲着一个灰白头发的老者大呼小叫。

“秘密？秘密！好的很！”他狠狠地瞪视老人，“只用一句秘密就能阻碍政府公务的执行，特攻队什么时候成了个人满足私欲的工具？”他走到办公室大门，整理好方才因发怒而挣乱的衣服，“好自为之。”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特攻队手中拿到处置犯罪的专断权――或者退一步，哪怕是让特攻队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么权威，都足以让军警司的触角进入能够影响政局的核心势力之内。

但兰斯的把柄，并不足以让特攻队服软。萨尔加多在马车里沉思着。突然，车子停下了，萨尔加多从车窗外看到驾车的士兵正在呵斥一个年轻人，正是他冒冒失失地横穿马路，才害的车子急停。

很快，马车再次移动，萨尔加多收回神来，却不料在身子右手边，软座上，发现了一封信。

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紧了。但他并没有犹豫，直接打开了那封信。

“今晚3点，警报山。”

信的页脚，画着一个蓝色的图案，看上去好像是个面纹。

萨尔加多笑了。“难怪都说，堡垒是从内部攻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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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计划中，小说到现在为止，情节才算完全展开，不过，我不想写那么长了……边走边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