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班，你这么跟我们出来，就一点也不担心？”雷耶斯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而帅气的博班也不是第一次表示自己毫不在意。

“我其实早想出来逛一逛来着。”

“什么意思？”

“老爷、最、最近三四年都没没、没有从寨、子里出来、过过了。”几乎每时每刻都跟在博班后头的磕巴说。

“为什么呢？”雷耶斯很好奇。

“最、最近两、年，老爷连、连西市都没、没出过。”磕巴继续，雷耶斯更好奇了。

“到、到了今、今年，老爷甚至连、连家门都不、不出去了。”

磕巴终于闭上嘴，雷耶斯和塔尼娅都把脸转向了博班，期待一个回答。后者挠挠头，好半天才嘟哝出一句，“我就是嫌麻烦……”

高利贷商人博班老爷是个不折不扣的懒人。

闲说了一会儿，塔尼娅出了帐篷。已然熄灭但尚冒烟火的篝火堆旁边，?嗦正在和竹子和松涛聊天。这几天年龄相近的三个年轻人关系处的很近，而松涛对有着穿越东屏山经历的?嗦更是说不出的佩服――当然，?嗦可没说在那之前被塔尼娅好一顿收拾。不过，他们之间的话题更多的则都在塔尼娅身上。对这位传奇术士，松涛和?嗦有着几乎无限的好奇，他们猜测术士的身世，猜测她是怎样做到传说中的事迹，并借由自己的脑袋把那些事迹再次升华，几圈下来，传奇居然就这么变成了神话；但竹子更多的却是忧虑。

说实话，虽然塔尼娅很漂亮，说话起话来也让人如沐春风，性格……好吧，至少看上去很稳重，从来没有出过岔子――但如果可以选择，他更乐意和知根知底的罗雀一路。“虽然暴躁、张狂、坏心眼、嘴臭、不负责任……”竹子细数着罗雀的优点，“但至少我和他很熟……很熟……”他开始擦汗了。

这时，他感觉脸上猛地吹过一阵凉风，倒吓了一跳。(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陆 wap.shouda8.com)

“看你热的，在想啥？”塔尼娅额头上戴了个小小的风扇，正噗噜噗噜地朝竹子吹风。术士两只眼笑得像弯月，可竹子偏偏满身的不自在。他总算清楚自己为什么总是想躲着塔尼娅了――并非不熟，也不是术士的心思难猜，而是站在她跟前，总觉得藏不住秘密呀。

“那个……咳咳……”竹子艰难地稳住情绪，然后问了一个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我们――”他指的是自己和松涛，现在也许附带上了?嗦，“下面该做些什么？”说到这，他的思路突然通畅起来，“您看，我们这几个，年龄又小，又没什么本事。以前罗雀先生说没本事可以学，但格式先生又说他不会教我们怎么成为一个术士，而是教我们怎么学习――这一路上我们确实收获了很多，只可惜相处的时光短暂――但是我确实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清楚该干什么了而我，自打和雷耶斯……小姐，一路北上，这种感觉就越发明显。我……很茫然。”

他的话刚一停住，就听见边上松涛“切”了一声，“甭管他，这家伙心眼就针眼大！”

“你个笨蛋！”竹子反手就打。

“我倒是不很清楚你在发什么愁啦。”?嗦对竹子的想法也不很理解，他在自己那少的可怜的经验中翻来翻去，“我觉得……发呆挺好啊。”

“我不是在发呆！”竹子最讨厌笨蛋了！“我只是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怎么样――要知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多思索才会让自己对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有所准备。”

“你好厉害啊。”?嗦发自肺腑的赞叹，松涛则是一脸讥讽，还把下嘴唇翘到鼻子上。竹子装没看见，只听?嗦说，“不过，不知道要做什么的话，去做点什么不就行了？”

“比如说？”竹子问。

“……发呆？”显然，那个提议，?嗦只是说说而已，压根没怎么想过，看见竹子有发急的迹象，他赶紧说，“或者你可以好好思索自己的……理想。”

毫无疑问，这是个大话题。塔尼娅咪咪笑，竹子却认真起来。思索了半晌，他看了看?嗦，又看看松涛，“你们都有理想吗？”

“当然！”松涛答得干脆，“我要做巴里尔首屈一指的大画家――不然你以为我干嘛从家里出来？――不过，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明知故问！”

?嗦感觉这话题热闹起来了，自己也挺带劲儿，“我也有哦。”他说，“我要赚大钱！”可不是怎地？?嗦早就树立可远大理想，而且和松涛那小子一比，显然高出了不是一点半点！“我要娶个漂亮老婆！然后在达摩哥汇金河边买套房！”

呃！松涛和竹子总算站了统一战线，大呼俗气。

“哼，等我有钱了，就把你的画儿全买过来，然后当着你面撕烂！”?嗦牛气哄哄，“还有你。”他把矛头对准竹子，“你又有什么了不得的理想了？”

没料到竹子郁闷了起来。他叹了口气，“我……没有。”

“哈！”松涛鼻子翘了起来。但竹子对他幼儿式的嘲讽不屑一顾，他抱起膀子，“有没有理想打什么紧，反正我竹子就是个打杂的下人，是你松老爷的仆役，再怎么不争气也没关系吧。”这好人一旦颓废起来，黑化的比谁都快，“啊……啊……就是死了也无所谓吧。不好意思，碍着你松家老爷的眼了，我这就走还不成吗？”

但塔尼娅把他给拉住了。术士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三个小年轻，举起右手食指轻轻按上松涛的额头。

“红头发的松涛，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画家，名声甚至能传遍帝汶海姆！”

“不怎么?嗦的?嗦。”指尖划过，“你会有钱到不行，会有一个漂亮老婆，而你的房子，能沿着汇金河一路盖到巴里！”

最后她来到竹子跟前，没有继续用指头去划拉清秀男孩的额头，却把脸凑到了对方鼻尖。竹子再次看到了塔尼娅那双因为平日里懒洋洋地半睁不合藏起来的琥珀般的眸子，里间跳动着若有若无的光。

我就是怕这个。竹子对自己说。这漂亮的眼睛，能看穿人的眼睛，实在让我难以遏制地害怕啊。

“你会心想事成。”神秘的目光消失了，塔尼娅笑容盈盈地退回原地，阳光再次充满了周围。

“刚才这是……”?嗦对术士的能力趋于无限的推崇，“小姐，你是位预言师吗？”

“不过是个神棍，拿些大话搞搞暗示，糊弄糊弄人罢了。都怪预言师的存在，让骗子越发多了起来……”竹子嘀嘀咕咕。

塔尼娅的耳朵支愣着呢，她听到了，但对此不过报以一笑。

“一切都会实现，但凡听到俺说话的人，都能从俺这里得到好运。”

“没想到术士也信运气。”这一路上，术士算是对术士有了深刻了解，“按计划形式”，“让事情处于自己控制之下”，这些才是术士的行事风格，即便暴躁的罗雀也一样。

“我可不相信什么运气。”塔尼娅笑嘻嘻地说，“我只相信‘好’运气。”

真是个任性的说法，但更任性的还在后头。

“所以，在我这里，你能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呃，我要当国王，给我吧。”竹子呲着嘴。

“在时间长河的另一头，我的好运气会把它带给你。”塔尼娅的语气酌定，比真金都真，“只要你相信它的存在。”

毫无疑问，她是个骗子！竹子对自己说。但我为什么偏偏希望她能预言成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