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仙游记》第二卷48、众冤魂索命阎罗殿(二)
作者:碧薇萍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599

又有一群冤鬼屈魂来告状,他们哭喊着说:“干部像恶魔,横行霸道、打人成风,我们县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大王给我们做主啊!”

洞庭湖滨,有一个美丽的边城澧县。庐山会议后,“反右倾”和“更大跃进”运动中的澧县,干部打人成风,严重强迫命令、违法乱纪,少数地方已经变成暗无天日的人间地狱。当地老百姓说得最多的一句顺口溜是:“干部象恶魔,澧县变地狱”。

1958年9月,在人民公社化运动中,澧县随大流,全县实现公社化。全县也刮起高指标、瞎指挥、浮夸风、“共产风”;也生干部强迫命令、违法乱纪现象;也是“大办公共食堂”,搞“吃饭不要钱”;也搞“大炼钢铁”,并将全县大小山林砍伐一空;1959年春,澧县也生社员逃荒死人现象,生严重的人口盲目流动,到1959年2月,人口外流逃荒严重。

1959年1o月,澧县县委召开县委扩大会议,传达八届八中全会精神,和省委扩大会议精神,正式决定开展全县“反右倾”。至196o年1月结束。全县共批斗“右倾机会主义份子”和“右倾保守势力”329o人,重点批判了23人,处分112人,斗死241人。

这场运动,定下了全县随后以暴力行动来推动“更大跃进”运动的基调。从县到社,各级“反右倾”大会声势浩大,普遍采用“辩论”、谩骂、揪头、扯耳朵、捆绑、推搡、罚跪、冬天泼冷水、毒打、吊打、墩人、灌屎、灌尿、灌辣椒水、灌肥皂水、棒打棍揍、皮带抽、背磨盘……

为在1959年取得“更大跃进”的“伟大胜利”,在全省开展的“反瞒产”运动中,澧县县委独具匠心,在全县开展了一场来势凶猛的“反偷风”运动。

县委第一书记马书玉认为:从1958年到1959年,澧县粮食生产取得了大丰收,理应额完成国家的粮食征购任务。但是,从春荒到现在,各公社不仅完不成国家征购任务,反而大闹粮荒,不是喊饿死了人,就是说食堂断伙,社员饿得要死了,一直闹到天昏地暗!现在看来,这完全是右倾机会主义分子起的猖狂进攻。不把社会主义制度和三面红旗砍倒,他们是决不罢休的!因此,我们一定要誓死保卫三面红旗,誓死打赢当前的粮食征购这一仗!

马书玉在县委书记处会议上,对与会者说,1959年秋收在即,各位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就是死也要完成今年的征购任务。现在不是没有粮食,而是粮食大丰收,大大地有!闹粮原因,主要是富裕中农向党进攻,农民在秋收时,把集体的粮食偷回家备饥荒了。此外,干部中自上而下存在着严重的右倾机会主义思潮和本位主义思想,生怕留少了口粮,又会生今年春荒的闹粮缺粮饥荒病死情况,大量隐瞒产量,以多报少,欺骗上级。因此,必须在全县开展以“反偷风”为主,以“反瞒产”为辅的人民战争!

马书玉在全县“反偷风”运动动员电话会上,杀气腾腾地宣布:必须以坚定的党性和坚定的对敌斗争精神,全力以赴,打好“反偷风”运动这一仗!不获全胜,决不收兵!帐要算清楚,新帐老账一起算!退赔要兑现,有粮退粮,有钱退钱,就是拆屋掀房,也要把吞下去的粮食给我吐出来!

在马书玉的影响下,造成了一部分干部思想混乱、是非不清,有的认为打人是合法的,是有“干劲”、“立场坚定”,“斗争坚决”,不打人则是“右倾”、“立场不稳”,“同情资本主义”。澧阳公社党委副书记万一平,在一次总支书记会上布置积肥任务时说:“你们一定要拿出干劲,有点火力来完成任务,如果完不成这个任务,我就要你们站桌子,鼓点干劲你们看一看。”九王大队十生产队队长胡子康说:“打了一次人,起码有五天好动。”王家厂公社龙堰大队总支书刘大连说:“运动来了就搞几下,运动走了就不能搞了;一个运动不打几个人好像没有什麽起色。”个别公社领导干部甚至布置打人,津郊公社党委副书记丁士英,在总支书会上还布置说:“人可以打,只有几个地方不打,鼻子不打,脸不打,耳根不打,其余地方都可以打。”

1959年1o月11日~17日,澧县搞起了由干部带头压阵、武装民兵和积极分子开路的“反偷风”运动,把全县队队户户闹了个鸡飞狗跳墙。全县范围内、普遍的生了打人、打死人和逼死人的现象。一些干部有意为非作歹,摧残群众,危害人民,手段非常毒辣。体罚毒打群众的手段汇集起来,有4o余种。如:推排球、吃屎喝尿、吊半边猪、针穿嘴巴、棍穿阴部、男女互咬生殖器、坐水牢、火烧、打后赛跑、人碰人、拔牙齿等酷刑,都是骇人听闻的。有的地方错误的提出杀鸡吓猴、打一警百、堆罗汉(被打人睡在下面,上面压人),和成立殴殴组(殴脚筋、手筋、腰筋)、打态度组(辩论对象在斗争时,一上台就打,把态度打老实)、开攮攮会(把人推挤)。

“反偷风”运动中,生了全县性的非法抄家和非法斗争的违法乱纪现象。更严重的是有的地方在抄家中还普遍采取了连抄家带拆屋、抄后封门、扫地出门等恶劣手法。

打人最多的一个干部,打过34o多人,打死15人;两年多来扣群众饭的有扣到16o多次的。在食堂管理员以上干部中,贪污多占非常普遍;另外,乱搞男女关系的干部很多,最多的一人搞了2o多个。

一些坏人当上干部、窃居重要职务以后,有的勾结包庇纵容坏人,一意孤行,不顾群众死活;挂**之名,行国民党之实,在人民群众头上作威作福,实行残酷的阶级报复,想尽千方百计整治群众。除了随随便便打人、骂人、吊人、扣粮、扣工分、罚趴、斗争、辩论、反省、搜查、抄家、游行示众、戴帽子、罚跪、罚站、罚晒、罚吹西北风等等以外,还使用了许多骇人听闻的手段。他们私设法堂,严刑拷打,刑罚之多,有如画地为牢、坐水牢、泼冷水、滚雪球、跑‘麻城’、叫女人赤身**、男女互咬生殖器、开朗诵(推搡)会、推排球、拔胡子、扯头、吊‘鸭儿水’、抬‘穿心杠’、脖子上挂屎桶、跪碎瓦渣、叫人家喝清尿、吃牛屎、剁指头等等。

土改时的积极分子中混进太多“流氓无产者”和“严重不纯分子”,后来有的混入党内、当了农村基层干部。

在这些坏分子的活动下,不少地方打人成风,群众敢怒而不敢言;极少数地方已经变成暗无天日的人间地狱。澧阳公社荷塘大队坏分子潘启才,就曾经规定打死人后有“三不准”,不准死者家属收尸、不准哭灵、不准买棺材,甚至还要死者家属笑。该队中农社员李绍云被潘打死后,不但不准收尸哭灵,并且还要画像斗争,叫别人代他受斗。梦溪公社又新大队坏分子傅绍为了**一个贫农的女儿,竟敢当面通知女方的父母要和他女儿睡觉。女方不答应,就采取罚重工、扣粮、调虎离山等办法,以遂其兽欲。群众把这些坏分子和违法乱纪分子称为“老虎”、“阎王”、“笑面虎”、“阴雷公”、“新恶霸”、“新把头”、“土皇帝”、“土匪”。这些事情不光是一个地方有,而且几个地方有。不仅是基层干部中有,就是县委成员中也有这样一少部分人。

王家厂公社曹家河大队生产队长周用考,残害人民群众,逼死四人(都是贫农),打了三十九人,霸占人妻。

县委第一书记马书玉说:“对那些调皮捣蛋的,非打不解决问题”。“这些人不怕送公安局,只怕送农会”。还说“打人不对,但有时还起作用”。尤其是地委曾几次批评澧县死人多时,他还说:“地委说我们死人多,按人口比例来说不一定多”。

置人民群众的生死于不顾,不惜以暴力为手段来推行“更大跃进”,以至澧县人民陷入了“人间地狱”!

淞澧分流工地冤死的民工控诉说:“干部对待我们,一天到晚不是打,就是饿,比对待畜牲还不如!”

庐山会议后的全国“更大跃进”,一是“反瞒产”搞粮食,二是“大办水利”。澧县县委为了争当“更大跃进”的上游,“大办水利”运动中,仅淞澧分流和王家厂水库两个工地,就上马了156ooo多人,占全县三十万劳动力的5o%。加上其他小型水利工程,全县三十万劳动力几乎全部上到水利工地。

工程于1959年11月初动工,县委提出:“要拿出大跃进的干劲,用大跃进的度,赶在年底完工。”为此,从全县先后抽调了756oo多人上阵。

11月16日,县委成立淞澧分流工程指挥部,下设四个指挥所。各公社工地队伍为大队,各大队工地队伍为中队,各生产队工地队伍为分队。

任务层层往下压,完不成任务怎么办?干部们就是一个字:打!从此,整个工地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先后死亡民工44o人,其中病死31o人、打后致死88人、打后自杀4o人、当场打死2人。

指挥部的干部架子更大,官气更足,强迫命令、违法乱纪更凶。动不动就是“***,老子打死你!”就连下面的干部一听说指挥部的来检查,也吓得达抖,更不要说民工了。

第一次工地党委扩大会议,指挥部指挥于树海提出:“小病要出工,工地搞治疗,小风小雨当晴天,雨天刮风当晴天。”“晴天突击战,雨天持久战,雾天运动战,风雨不停工,冰冻不下堤。”并规定“按劳力总数平均每天一个劳力达到5~6方土。”

在松澧分流工地,生活还未安排下来,县指挥部就提出提高工效,有些公社指挥所就要求平均每人完成十方土,大队加到十五方,中队加到二十方,分队加到二十五方,最后小组加到三十方(当时实际平均工效只有一点七方)。

1959年12月1至4日,指挥部在官垸召开次民工代表大会。参加会议的是各大队教导员、中队指导员,以及先进民工代表共744人。会议由县委书记、工地党委副书记、指挥部指挥于树海坐阵,县委委员、县农业局长、指挥部副总指挥李福印主持。

会议说是要“总结和交流经验,向高效率进军”,但其主题就是一句话:“找工效不高的原因”,因为到年底只有还不到一个月了,工程完成还不到二十分之一。指挥部急了,认为不来点真功夫是不行的!于是把找原因变成了斗、打、跪等严重的强迫命令、违法乱纪。

4天会议,共打264人。辩论了中队指导员和脱产干部17人。一般的采取骂、打、跪、低头、反省等,重点对象则重点打斗。当场打成重伤2人。至196o年6月,澧西公社的雷海清因打成重伤,还在吃药。大围公社杨家中队的指导员吴家香,也不能工作。指挥部的负责人竟然在大会上说:“你们干劲上不去,应该给点教训,才能好好鼓干劲!回去后大家都要好好找原因,人无压力轻飘飘!对干劲不大的民工,好好压一压,干劲就会上去了。”

官垸会议造成了自上而下的大规模打人风。

12月6至7日,各工区停工整顿,贯彻落实官垸会议精神,四个工区都生程度不同的打人事件,而以青龙窖、珠矶湖最为严重。他们是每个中队都必须辩论一个分队级的干部。珠矶湖工区方石坪一大队13中队报辩论人,供应股长叶汉菊,被批斗者们抽嘴巴,抽得他嘴巴肿得像个猪头,一个多月还没消肿。巴王岭中队指导员马大元被打的半个多月起不了床。

12月8日,青龙窖澧西大队贯彻官垸会议精神,点了11个人上台批斗。除毒打外,还用3个采菱的大腰盆装满冷水,让被斗对象脱光衣服洗冷水澡。当时北风呼啸,气温在零下,水中结冰。被斗对象在水里越喊冷,就越要你扎深些,时间待长些。结果新剀中队的陈祖青受冻不过,连喊救命。批斗者不但不让他出来,还说他态度恶劣,一阵猛打。终于他被冻死在腰盆里。

大围和王家厂大队则各办起一个教养队,专门劳教那些“劳动不积极的人”。教养队实行监狱管制,被教养人都是犯人,不仅强迫劳动改造,还在他们衣服上写“偷盗”、“出工不积极”、“多吃饭”等,并在其脸上画花脸,不准与民工一块挑土、吃饭、讲话。

而宜万大队为了响应指挥部的命令,显示“大干、苦干、拼命干”的干劲,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提出“三光政策”:头光、身光、脚光,出工民工一律光头,不准带斗笠;打赤膊,不准穿蓑衣;打赤脚,不准穿鞋,一直干到半夜。

官垸公社五菱大队总支委员张儒兴在工地打人16o多个,扣饭不计其数。贫农社员刘世教先后被扣饭16o多次,挨打三次,最后一次打后三个钟头致死。后来下工地后,刘世教有个三岁多的小孩在禾场上捡了一点蚕豆梗,竟被张儒兴丢在水里淹,此后也死了。

至于中队一级的辩论斗争,差不多天天都有,从指挥部直到中队层层找原因,层层违法乱纪,斗辩民工。是造成严重死亡的原因之一。

为了提高出勤率,官垸会议规定:病人不准过1%。而天寒地冻,民工们劳累过度不休息,又缺衣少食饥寒交迫,差不多2o%的人都抱病在身。各级干部对病人就是一句话:“出工,病死也要到工地上去死!”

王家厂大队11中队社员谭杏桃,因病没出工。脱产干部樊明中强迫他必须先出一天工,不然的话,有你的好家伙吃。白衣大队蒲山中队社员黄培然,因病倒地想请假歇几天。干部对他说。安排你个好活路,到柴山砍柴去。走到半路,黄培然一头栽倒,再也没有起来。官垸大队光明中队黄家玉、郑大泉因病不能出工。干部命令他们到珠矶湖被楠竹,结果死在路上。

宜万蔡家中队共死民工75个。12月中旬有一天有35个病号,按1%的比例,指标是3人。当时医生冒风险批了叶正中等7人,其余吴学明、易法生等27个病号被赶上工地,上述二人才辈出了三天工死亡。

工程量大,任务重,时间紧,劳力缺。而全县劳力都上了水利工地。县委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各公社强行摊派劳动力,公社也没人,就把老弱病残也派上阵来。仅第一批上工地的劳力中,小的十二三岁,大的6o多岁。在家就有了病的也不少,有的还没走到工地即死在路上。如大围大队杨家中队上堤的民工346人,15~2o岁的12o人……55岁以上的有23人。其中有老病的32人,最严重的12人。宜万大队蔡家中队在上堤民工275人中,有痨濒的35人,黄肿病(浮肿病)6人。如黄世法、陈世和都原有痨濒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