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成家
作者:怨遥夜      更新:2019-08-02 07:37      字数:2338

三个人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直到苓歌再一次来敲门,顾思悠才惊觉已是五更天。她莫名觉得有些紧张,走至门前时又转头看了白越与倾梧一眼。倾梧正拖着下巴,一脸期待的笑容:“去吧,我和白白会跟着你的。”白越则温柔地笑着,对她微微颔首。

苓歌还在敲门,低低唤道:“姑娘,该沐浴了。”隔壁房间空无一人,苓歌便猜想顾思悠是在这个房间睡着了。只是这间房里没有熏笼,她倒是有些担心顾思悠夜里着凉。

院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苓歌领着顾思悠去了另一间足够温暖的房间,里头水汽氤氲,放着早已备好了的洗澡水。顾思悠一面脱了衣服,一面走上前去,发现水里漂了些桂花和叶子,便顺口问道:“这是什么?”今日的一切大都是有讲究有寓意的,桂花她倒是认得,却不晓得那叶子是什么。

在浴盆边立着的青萝拿了竹藤筐来,笑盈盈地解释道:“是桂花和柚叶。柚叶驱邪去晦,桂花乃是吉祥之意。”说着将筐里剩下的桂花和柚叶又洒了些进去。

顾思悠拿起一片柚叶,凑到鼻前闻了闻,笑着道:“怪香的。”

“姑娘若是喜欢,改日让青萝做个香囊给你。”苓歌挽起袖子试了试水温,“姑娘若是觉得凉,我就再加些热水。”

“没事,刚刚好。”古人成婚讲究吉时,何时该做何事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一点都错不得。一会还要梳头上妆,若是在沐浴这里占去太多时间,之后难免手忙脚乱。

再回屋时一切已准备停当,全福人笑眯眯地从卧榻上站起,舌灿莲花将顾思悠黑亮的头发变着法子夸了几遍。大喜的日子,祝福与夸奖自然多多益善,全福人显然深谙此道。顾思悠含笑坐在梳妆台前,接过苓歌递来的烘干过的帕子,仔细地拭去头发上的水珠。

熏笼里的碳火烧的极旺,不时有噼啪声夹杂在喜婆和全福人的聊天声中。顾思悠的头发刚刚及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已干的差不多。时辰已经差不多,苓歌和青萝几个陪顾思悠试过喜服的侍女围了上来,将顾思悠拥进内室去换衣服。

前日顾思悠觉得喜服合身的不得了,现下却觉得稍稍有些紧,明明是同样的衣服,连给她穿衣服的人都没有变。顾思悠觉得胸口有些闷,或许是因为屋内炭火太足,可是其他人看起来丝毫不觉得热。甚至有人紧靠在熏笼前暖着手。那人好像是刚从外头进来的,又好像一直在屋里。顾思悠觉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坐回了妆台前,铜镜里映出她微红的双颊。

全福人笑意盈盈地拿了顾思悠面前的一把木梳子,上头绑了一小缎红绸。顾思悠刚反应过来是要梳头,耳边便已传来全福人的声音:“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尾,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顾思悠直直地坐着,感受着木梳一下一下滑过的感觉。她的头发又滑又顺,方才又已顺过一遍,每梳一下都像全福人唱的祝词一样:“一梳梳到尾。”全福人的动作很轻,像是有一根轻盈的羽毛轻轻拂过,若是不注意,根本感觉不到。然而顾思悠却觉得头顶和心底都痒痒的,整个人都像是溢满了什么。

苓歌适时递上了红包:“辛苦您了。”昨日在悠然居给顾思悠开了脸,全福人便又马不停蹄地去了苏府的新房里扫床,今日又起了个大早给顾思悠梳头,等过一会花轿来了,还有要忙的地方,辛苦二字是值当的。

“这是喜事,我求之不得呢。”全福人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正巧有侍女端了喜饼点心进来,便又嘱咐顾思悠道,“姑娘先吃些东西再上妆罢,等上了轿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顾思悠与苏宴的婚礼虽省去了许多细节,可是该有的却一项都不能少,即便苏宴掀了盖头,顾思悠也只能眼巴巴在房里坐着,等苏宴招待过宾客才能一起吃饭。她一时竟也忘了自己并不需要吃饭这件事,便挑了几块点心垫了垫。白越和倾梧的气息一直在她周围,这倒让顾思悠稍稍安心了不少。

顾思悠上完了妆,外头已是天光大亮。顾思悠一度担心今日会下雨,然而现在看来,是一如既往的好天气。顾思悠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连带着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哪怕现在头顶戴了不知有几斤重的头冠。顾思悠脚步轻快地在屋里转了两圈,头冠固定的很稳,只有微微的摇晃,然而只是偶尔的晃动,也足够将头皮扯得生疼。

顾思悠僵着脖子坐下来,随意打量了几眼镜中的自己。顾思悠鲜少上这么浓的妆,一时间竟有些认不出是自己。她现在丝毫不害怕会被人看出害羞,因为脸上的粉已经足够遮住所有的红晕。她嘴唇的颜色更是鲜红的夸张,然而两个夸张的颜色放在一起,倒意外地觉得没有那么违和。“不知苏宴会不会认不出来?”顾思悠脑中忽然生出了这个念头,倒是先将自己逗笑了。

看着顾思悠笑,屋里站着的人也都跟着笑起来。婚礼这一天,大抵没有谁是不紧张的,跟着顾思悠的几个小丫头更是绷紧了神经,生怕哪个细节出了差错。虽不知顾思悠为何要笑,但是众人却因为顾思悠的笑容暂时松了一口气。

“她真的很开心。”倾梧一直注视着顾思悠。

“倒像是你不开心似的。”白越揶揄道。从全福人给顾思悠梳头开始,倾梧的嘴就没再合拢过,也不知她的脸酸不酸。

“我的开心和她的开心不一样。”哪怕是在跟白越说话,倾梧的目光还是一直停留在顾思悠身上,“她是要嫁人的开心,我是嫁徒弟的开心。”

白越没心思去深究这两种开心究竟不同在哪里。人生在世,难得有如此令人从心底里开怀之事,去探讨这些无意义的细节,难免有扫兴之嫌。

“白白。”倾梧终于舍得将目光从顾思悠身上移开,她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语气充满了好奇,“成亲真的有这么开心吗?你嫁给君止的时候,也是如此?”世人常说人生有四大喜事,其中一个便是洞房花烛夜,可见将成婚一事看的十分重要。然而天宫里的孤家寡人不比成双成对的少,有的到了灰飞烟灭也不曾寻到一个真心人,因此倾梧并不理解世人为何把成家看的如此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