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嫌隙
作者:怨遥夜      更新:2019-08-02 07:37      字数:2369

这一次平林的动作出奇的快,半个时辰不到就在苏府和天宫走了个来回,带回了柳芸已不在人世的消息。“我专门确认过了,就是殿下和苏公子要查的那位柳小姐。大概是五六天之前,悬梁自尽而亡。”平林把查到的细节如实细数。

苏宴与奕辰皆默然不语。一个与苏清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说没就没了,苏宴也好,奕辰也好,多少有些难以接受。半晌,奕辰才继续问道:“好端端的,为何要自尽?”

“林麓的小儿子林观对她一见钟情,她誓死不从,林观就……奸污了她。”平林的语气中带了些许悲悯。

如果说刚才只是震惊,那么现在苏宴和奕辰的心情就是愤然。感情之事本就讲究你情我愿,强娶算什么?何况这也不算是强娶,顶多算是强取。能对柳芸做出这种事,想来林观对她的喜欢也只留于表面,贪恋于她的美色而已,算不得是喜欢。

“只是,柳博会为此与林麓反目吗?”苏宴眉头深锁,“我倒是觉得他将柳芸双手送上的可能性大一些。”林家在北边,柳博长居之处在南边,若不是柳博从中作梗,林观何以有机会对柳芸行禽兽之事。

“林观也死了。”平林赶在奕辰之前接了话,“是柳芸下的手。”

奕辰非但不震惊,反而冷笑一声:“他是死有余辜。看来就算没有反目,柳博与林麓之间也已出现裂痕了。”柳博不会因为死了一个养女而向林麓兴师问罪,林麓却会因为死了小儿子对柳博心生嫌隙,即便杀人的并不是柳博,即便是林观先做了令人不齿之事。

奕辰对平林抬手道:“还有什么,一并说完吧。”

苏宴派了人去保护柳博,毕竟留他还是有些用处的。他受的伤不算重,发展自己的势力这么多年,身边多少有些信得过的高手,他这一路逃来也多亏了这些人暗中剿灭前来灭口的人。至于为何会想到苏宴,一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二来苏宴是离他最近且能靠得住之人。

“我与他,势不两立。还请苏公子不计前嫌,当年之事,只要我知道的,绝对一字不差的告诉你。”柳博抓着苏宴的双手,言辞恳切。

于是苏宴就在客栈中听他絮絮叨叨了一整夜。柳博虽然参与其中,叙述时却有意无意将自己摘得干净,言语形容间暗示自己乃是迫于林麓和伏杳的手段,不得不为他们做事。苏宴听得不耐烦,直接了当道:“伏杳如今去了何处?”

柳博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蹦出一句:“不知道。”可能是怕没有说服力,又急忙补充道,“年前林麓好像还与他有联系,这些日子,似乎连林麓也在找他,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苏宴看了一眼外头渐亮的天光,脸上还是平时温润的笑容,客客气气道:“近日委屈你在此处修养,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整整一夜未眠,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苏宴全知道了,此时困乏不已,急需回去睡上一觉,何况顾思悠还在等着他。

“苏公子。”柳博忽然又叫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戚戚,“你身上的毒……”他看到苏宴的目光在一瞬间变成了他从未见过的凌厉,心头一凛,嘴里的话也止住了。

苏宴却已走到了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道:“是何时下的?除了我,还有谁中了此毒?”

柳博颤颤巍巍拂去额上的冷汗,从他与苏宴在生意上有来往开始,从未见过苏宴露出这种令人恐惧的表情。苏宴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温润如玉的大家公子,可是眼前的苏宴……就算下一刻他死在苏宴的手里,都不足为奇。“去你府上的那一次。”柳博用力抬高了声音,“是伏杳给的,芸儿不知道那是毒药,才……苏公子放心,贵府其他人绝对没事。”苏宴的软肋无非就是苏清与顾思悠。

“你说的,最好都是实话。”苏宴说完便拂袖而去。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已没了对柳博客气的必要,何况在这种情况下,饶是苏宴也客气不起来。再温润的一块玉,也总有冰凉刺骨的时候。幸而柳博只对苏宴下了毒,否则他不死在林麓手下,也会死在苏宴手里。他现在就如漂浮在水中的浮萍,谁都不会成为他的依靠。苏宴可以一念之仁留下他的性命,也可以悄无声息送他下黄泉。毕竟柳博是否真的像他自己所言受人所迫,苏宴心里如明镜一般清楚。

苏宴在马车上小憩了片刻,等到了苏府门前时已觉得神志清明了不少,想起昨夜柳博所言,就觉得心中一阵烦躁,连半点困意也没了。顾思悠最先迎了出来,苏宴一夜未归,她亦是一夜未眠。她有心去找寻苏宴,只不过他大约也想到了这一点,千方百计把她安置到了苏清的屋里。她碍手碍脚,自然不能跟上苏宴。

顾思悠见苏宴的情绪不大高的样子,便没问他昨夜之事,上前柔声道:“正好,赶上了早膳。”

苏宴舒心一笑,上前握住了顾思悠的手,不顾周围站着的侍女仆从,将她拉到了怀里。两人相拥了许久,直到顾思悠在他耳边轻声道:“该吃饭了,小清和师叔还在等着呢。”

苏宴低低应了一声,放开了顾思悠,握着她的手却不曾松开。那些过往虽不是第一次听,可到底是苏宴心头一道永远难以愈合的伤口。重新拿出来说,无异于将他结了痂的伤口重新撕裂再撒上几把盐。苏宴一时觉得疲累无比,饭也没吃几口就回房歇下了。

“顾姐姐,哥哥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今天早上才回来?”方才顾思悠饭吃到一半就出去了,接着就带了一脸困倦的苏宴回来,苏清动动指头都能猜到昨夜苏宴不在府里。可是不在府里,又去了哪里?苏清忽然将桌子一拍:“哥哥该不会……”

在苏清开始发挥丰富的想象力之前,顾思悠及时截住了她的话头:“商行有事,他去处理了。”这是苏宴离开前给顾思悠的理由。

苏清恍然大悟地“奥”了一声,笑嘻嘻道:“我还以为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奕辰塞了一块肉堵住了她的嘴。

“好好吃饭。你哥哥一夜没睡估计正暴躁着,你胡言乱语被他听见了,仔细受罚。”奕辰一番话将苏清治得服服帖帖,乖乖埋头吃饭。他是最清楚苏宴昨夜去向的人,从苏宴的表情也可以判断出,昨夜两人的谈话并不愉快。不过这一切都得等苏宴整理好情绪再说。

顾思悠吩咐厨房煮了补汤在灶上温着,等苏宴醒来就能直接喝。她则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点上了一支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