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于安帮着整理一些过去的东西，林衍就在另一边协助乔瑾然做询问。
乔瑾然加入市局实在是算不上久，处理起很多事情都还有点不习惯，手忙脚乱起来还会出错，虽然是个工作狂，但依然需要努力。
乔瑾然调查了一圈，看着自己笔记本上记录的东西，思考了起来。
“饭局上的人差不多都问过了吧。”林衍瞄了一眼他的动作，随口问。
“嗯，差不多都问过了。”乔瑾然看着本子点了点头。
“行，那我去把酌然喊起来。”林衍走过去，伸手拍了拍沈酌然，“醒醒。”
沈酌然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被林衍这么轻轻一拍，整个人居然有点跳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睛，愣愣地喊了两声：“啊！啊？”
“调查完了，醒醒，尽快把这个案子解决就可以休息了。”林衍说。
沈酌然挠了挠头发，神情莫名有点懊恼的意思。
“刚刚调查了一下。”人重新聚集在一起，乔瑾洋说，“问了问饭桌上的人和最常见的关系，都表示这个叫文文董的男人，也就是这个给我们提供证据的人和他们有点不是一个世界的意思，大概就是没怎么参与的感觉，和他们不太熟悉。”
“然后我调查了一下这个文董的工作，发现他曾经的公司好像转交给她妻子打理了，他基本没参与了。后来我又问了问他的弟弟，他弟弟说这位男性不止在公司，在家里也没掺和过什么事情，基本都是交给他老婆，简单点说，这人可能有点妻管严的属性，意外的是夫妻关系一向很好。”
乔瑾洋翻了个页，继续说：“然后我查了查个人的几个手机号，发现在我们已知的几个手机号中，这个人确实是没有和张海俊张飞杰有过联系的，所以应该是没问题的。如果是意外的结果，这个伪装做的未免太好了。“
“这么看来，可能性实在是不大。”沈酌然说。
林衍说：“还是不能彻底放下吧，以防万一，之后有关于这边的调查都特别注意一下吧。”
“嗯，好的。”乔瑾洋说。
“不过倒是从他们那边听到了一点张海俊和张飞杰的消息，这两个人关系应该算比较好的那种，一直都有交流，很多项目也都有两个人的身影，好像是比较久的合作伙伴了。”乔瑾洋说。
林衍眯了眯眼。
林衍沉思着：“难说背后是什么情况，不过既然都这么说了，稍微做为一点参考吧。
“先去问问张海俊这个情况吧。”林衍说，“如果这件线索断裂了，可能又得重新开始了。”
沈酌然挠了挠又睡的快一团糟的头发，站了起来独自去了审讯室。
“你不去了吗？”林衍说。
“不去了，这次我们去监控室看，交给小乔和酌然吧。”林衍说。
话语落下，他便带着常于安往外走了。
张海俊又一次被招到审讯室，实在也是有点烦躁了，他看着面前的几个人，语气已经有了点不爽的意思。
“还有什么事情吗？警官先生？下次我们能否一次性解决。”
张海俊的语气并不让人舒服，沈酌然没在意这些，只是自己坐下了，他沉着一张脸说：“抱歉，毕竟是死了人的事情，希望多理解一下我们的调查工作，毕竟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快查清楚。”
“那有事快说。”张海俊又一次在固定的位置按下了自己的电脑，“我还有工作需要处理。”
“放心，会尽快的。”沈酌然翻开本子递给乔瑾洋。
沈酌然低着头，装做在看自己手部的模样：“张飞杰......有没有一笔钱在你那？”
说完的一瞬间，沈酌然抬起了头。
对面的张海俊，非常明显的，不耐的表情凝固住了。
这还真不是什么伪装，而是真实存在的事情，也确实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事情。
有的时候，一件事情看上去不过平平淡淡普普通通，但他存在于某个人心里的地位，或许高于曾经的很多很多事情，足以达到“巅峰”两个字。
比如这件事情。
张海俊吸了一口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漏洞，语气几乎是有点硬隐藏不住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酌然面不改色，收回目光，继续打探：“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华雨融侨的投资。”见张海俊许久未说话，沈酌然给了他一个提示。
说实话，这件事情被揭开的事情，沈酌然其实是非常不信的，但当张海俊这样毫无意识暴露出来自己情绪变化的的时候，沈酌然心里就已经有了点把握。
世事难料，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是有一个“难以预料”的说法的。
“我手上怎么会有张飞杰的钱......”
人撒谎的时候，伴随而来的一般都会有某处的小动作，即使你刻意克制，也容易露出一些小问题——
张海俊撑在腿部的双手，暗自捏紧了，这样的动作，从他们某个监控的角度正好能看到。
常于安说：“张海俊手上的动作和之前的动作不一样了。”
“很常见的小动作。”林衍说。
“我......”张海俊说，“真的没有。”
“真的吗？我可听说华雨融侨资金退出的时候，你有凑合进去。”沈酌然说。
张海俊继续不说话。
沈酌然叹了口气，动了动身子。
“你要不是凶手，最好想办法排除清楚你自己的嫌疑，如果真的有的话，最好认下，不要狡辩是最好的选择。”沈酌然抬起头，靠近了一些张海俊，“如果不能帮助你自己排除嫌疑……那我实话告诉你，你的动机非常大。”
张海俊继续不吭声。
沈酌然把椅子往后一撞，巨大的声音响起，张海俊抬起头，就看见沈酌然站着身体，双手撑在桌子上，一张脸靠近了他不少。
“你确定你要这么隐藏下去？”
沈酌然的声音本来就非常有磁性，此番压低下去，他的声音更“凶狠”了不少，总觉得能给人听出冷汗。
张海俊光鲜亮丽的外皮有点裹不住了，他微微勾了勾嘴角，继续狡辩：“您要这么说，每个投资过华雨融侨的人应该都有钱在过我手上的。”
沈酌然并不准备听他狡辩，保持着这个姿势，只是换了脚上的动作，把另一只脚靠在了一边：“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张海俊像是纠结了一下，好久，才终于艰难的点了点头：“他，张飞杰，确实有一笔钱在我手里，但我真的没想过为了这个杀了他。”
“这笔钱，我之后也准备给王若的，只是暂时的......暂时的需要借我周转一下手上的项目。”张海俊的声音有点低沉。
然而张海俊心里其实并不如此准备。
给是真的给的，只是不会给太多......
张海俊咳嗽了一声，说：“华雨融侨的资金设置过海外的独立账户，大家的钱都放在那边，只是分了卡，动过的钱挪用的顺序是按照百分比的，均衡程度本质也不一样，说是全部撤资，但资金都还会少，毕竟扣掉的就是扣掉了，补充也不可能补充全部的。”
“张飞杰是这边最大的几个投资，这笔钱在我这里还有两千万左右，其实不算很多，但是最近确实很重要。”张海俊沉声说，“我没给这笔钱，我本来是准备等这一阵子过去了再给的。”
张海俊吞了吞口水：“就是，没想到这笔钱还没给，他居然就出了事情。”
沈酌然说：“你没有为了这笔钱动手，是吗？”
“没有！这个是真的没有！请不要随意怀疑！”张海俊的声音突然大了一些。
事后，他好像又有点懊恼，呼了口气，似乎是想尽可能恢复自己之前的状态：“不好意思。”
此刻，在外头看着监控的常于安和林衍同时皱了皱眉。
“你问问张海俊，这笔钱现在在哪？”林衍说。
里面的沈酌然听了话，重新问：“这笔钱你现在是动了，还是留在海外的户头上。”
沈酌然很明显看到张海俊的喉结动了动，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动了，这笔钱拿去填补一个漏洞了，要等这边项目收尾一些的事情钱就能空出来了，或者拉到新投资。”
“这笔钱，你是在张飞杰死后动的吗？”沈酌然继续问。
张海俊把：“是，我......我是过来警局前临时联系助理先动了这笔钱。”
“......”
林衍忍不住说：“真是很难让人相信没问题。”
乔瑾洋对了一下，靠近沈酌然，小声说：“确实联系过助理，通话时间五分钟。”
“继续问问账目，我们去调查一下挪动时间，顺便好好排查一下张海俊的通话记录。”
沈酌然把纸推了过去：“为了配合调查，告知一下你的账号是什么？”
张海俊点头，拿过他们推过来的纸笔，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
张海俊说：“这个就是总账户了。”
沈酌然直接当着他的面给同事打了电话，直接报了数字，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挂掉手机。
“如果你还有什么没说的，最好尽快说清楚。”乔瑾洋几乎用微凶的语气在跟他说话。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于乔瑾洋的习惯，乔瑾洋这个语气，他们愣是从中听出了一种奶凶奶凶的感觉。
在她旁边的沈酌然忍不住在如此严肃的场合下“噗”了一声。
乔瑾洋愣了一下：“......？”
“没事，你说你的。”沈酌然摆摆手，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乔瑾洋有点不明所以。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张海俊恢复了一些，语气又变得平淡了起来。
沈酌然见张海俊目前的情况不太适合问话，就也不多问了，站起身，说：“那先这样吧，之后可能还会有问题需要你联系，就麻烦你配合一下了。”
“好，好的。”张海俊说。
里面的情况暂停，林衍靠近常于安说：“你看，这种就是真的不会伪装的，这就暴露出来了。”
“我还以为是挺会伪装的类型。”常于安说。
林衍则有种看戏的意思：“这些事情啊，其实也挺看运气了，有些东西是会引起其他问题的，最不想说的，最没料到的，这种类型在刑讯其实很常见，你以后从事这行的话，大概也可以发现。”
“嗯。”常于安答应下来。
沈酌然跟乔瑾洋走了过来，乔瑾洋也像是有点没料到的样子，刚坐下就说：“我都没想到这么快就承认了......”
“习惯就好。”林衍说，“你也刚来不久，这种可能还没习惯，但这个确实不算是少见的类型。”
乔瑾洋没说话，乖巧的点点头。
沈酌然坐下，看着手机，又跟着林衍讨论起来，“你觉得，张海俊这个话可信吗？”
林衍“呵”了一声，反问：“你觉得呢？”